第77章 第77章
在那閃爍着刺眼紅光的信號彈呼嘯着升至高空的時候,分散在濃綠色的叢林各處的其他嘉賓們也都聽到了這聲異常的聲響。
“?!”上一秒還在表情懨懨地翻烤着碳火中的某種植物的塊狀根莖,下一秒便一臉警覺地看向聲音的方向,精神體附體狀態下的顧炎彬頭頂的栗色耳朵抖了抖。
然而,頭頂遮天蔽日的茂密樹枝遮擋了他的視線,讓這個嚮導什麼都沒看到。
“是信號彈的聲音,”嘩啦一身,拽着藤蔓的李望舒從高大的樹木上利落地幾下跳到地面,“距離我們不遠,就在幾公裡外的亂石帶。”
“嗯,我收拾一下這些食物就一起出發。”顧炎彬的表情也凝重起來,點點頭就開始將那些烤到半熟的水鈴薯從黑紅的木炭中扒拉出來,一個個裝進自己的空間鈕。
此時顧炎彬和李望舒所處的這片林間小空地並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這三天來李望舒砍伐清掃了這一片的樹木後人工製造的——這裏就距離之前顧炎彬遇到花蟒的那棵大樹不遠,因為旁邊就是一條清澈的小溪流、除了那條大蛇以外周圍沒有大型野獸生活的痕迹、地勢也較高,因此李望舒當時就決定在這裏建造臨時營地。
出乎星網觀眾們預料的是,除了一開始倒霉迫降時掛到樹上遇到蟒蛇,之後的顧炎彬和李望舒這組算是除了林淵和謝天翊以外食物最充足的一組。
精神體附體后的顧炎彬很快就能在森林中憑本能找到各種植物的果實、新鮮的菌類甚至埋在地下的根莖;反倒是李望舒被自己不耐熱的那隻海東青影響,在這片高溫的叢林中精神稍顯不濟。
全程作為顧炎彬的保鏢兼植物鑒別師及重物搬運工,李望舒這幾天陪着顧炎彬在這片區域轉了個遍,收集了大量的物資;不過可能是因為這片區域都是那條已經被李望舒變成燒烤的花蟒的地盤,因此李望舒沒有發現什麼獵物的蹤跡。
除了那條蟒蛇和幾隻飛鳥以外,顧炎彬和李望舒這幾天幾乎全在吃素,讓一開始看着烤蛇肉不忍下口的顧炎彬最後甚至開始懷念蛇肉的味道了;好在顧炎彬找到的果實種類很是豐富,除了飽腹感差了點兒其他都還好。
“離開這片區域就可以補充肉食了,”李望舒安慰了幾句因這幾天的出色表現已經被星網觀眾們冠以「叢林尋寶鼠」之名的顧炎彬:“再堅持兩天,儲備夠物資我們就向飛行器的方向出發。”
可是,這枚突然出現的信號彈打破了他們原本儲存兩天物資再出發的計劃。
將營地中所有用得上的東西裝入空間鈕,李望舒召喚出他那隻純白色的海東青,安撫地拍了拍它的後背,讓這隻不適應森林氣候的大鳥飛到樹層頂上為兩人領路,和顧炎彬一起向著那片紅霧的方向趕去。
——
“信號彈?”正在用樹棍捅一個巨大的鱗蟻窩的陸離直起身,皺眉看向遠處天空上突然出現的那片紅色。
“看來是有人遇到麻煩了,”一旁正在樹根旁挖掘某種蕨類植物的白棠也皺起好看的眉,幾天沒有好好打理,這個總在鏡頭前表現得無懈可擊的S級嚮導的那頭鉑金色長發顏色此刻看上去稍顯暗淡。看着那團如血的霧氣,白棠只感覺自己心裏莫名發慌:“不行,我們得趕快過去看看……”
“安心,出事的絕對不會是林淵,”撇了眼表面不顯但其實已經心神不定的白棠,明白自己這位老友在想什麼的陸離輕哼了聲“相信我,誰出事那個嚮導都不會出事的——好了,即使要趕過去幫忙我們也得先填飽肚子吧?”
將那些被草枝穿成一串串的、大拇指一樣長的淺黃色鱗蟻扔進火堆燒得噼啪作響,紅髮哨兵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坐了下來:“真的不嘗嘗我烤鱗蟻的手藝?別看這菜看着不好看,但是嘗起來還是很不錯的……”
“不了,我吃水煮蕨菜就好。”看着那些烤好后就變成焦褐色的巨大螞蟻,白棠無論如何都不能想像這東西會是陸離所說的那種「雞肉味嘎嘣脆」的口感。
看着已經連續吃了兩天各種奇形怪狀的高蛋白生物的陸離,白棠更加堅定地決意將自己的素食主義秉持到底,哪怕是吃寡淡無味的水煮野菜也好過吃蟲……
年幼時曾流落荒星的白棠就是靠着跟在小型食草動物身後撿拾它們會吃的野菜和果實保住了一條性命,此時他正在煮的這種名為「鹽蒿」的蕨菜就是荒星動物們最鍾愛的一種——因為這種只會生長在地下鹽層之上的蕨類會在體內積聚鹽分,是缺乏獲取食鹽渠道的野外生物們最為需要的。
很快吃完這頓不像午餐的午餐,陸離和白棠也向著煙霧的方向疾馳而去。
——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那片紅色的煙霧漸漸散去;但緊接着,又是一枚信號彈被發射,於相同的位置爆炸開來。
這讓已經靠岸收起精神力小船的林淵和謝天翊心裏沉了沉——連發兩枚信號彈,可見對面那隊人的處境不妙。
這裏已經是森林和丘陵地帶的交界處,呈現出一片支離破碎的亂石帶。這些曾經被海水河水打磨肆虐過的白色巨石在熱烈的太陽下發出刺眼的反光。
林淵用精神力具現化出兩幅墨鏡,戴上后將另一副遞給謝天翊。
長時間穿梭於這片綿延數里的白色亂石很容易引起雪盲症,這是一種由視網膜受到強光刺激而引起的暫時性失明,同時還會伴有眼睛的乾澀、刺痛、流淚等癥狀。
在看到這一片白色亂石帶的那一刻,林淵將它和原書中的劇情對上了。
書中寫到,除去已經早早退場的原身和白棠,作為節目中僅剩兩位的嚮導之一,乘南星就是在穿越這片亂石帶時不慎失明;於是當時和乘南星組隊的兩個哨兵,即身為主角攻的許熠和作為男二的謝天翊便在此上演了一番修羅場,最後還是許熠更勝一籌,和短暫失去視覺的乘南星在此確定了雙方的感情——
原文中,在返回帝星前,他們倆還專門來這裏挑了塊白石頭留作紀念,讓林淵看得微微皺眉:當初讀到這段內容時林淵便有些感到不解,身為醫生的乘南星不應該不知道預防雪盲症的手段才是……最後他也只能將這歸於原小說作者的筆力不足才做出如此設定。
不過,此時劇情已經被穿越而來的林淵的蝴蝶翅膀改得面目全非;林淵和白棠並沒有提前退齣節目,因此最後的野外生存環節是兩人一組而並非原書中的一個嚮導和兩個哨兵一起行動,更別提原文中此時應該在亂石帶中和許熠爭奪乘南星芳心的謝天翊……
瞥了眼戴上墨鏡、一頭銀髮比亂石帶里的白石頭還要閃眼,滿眼都是自己的這個黑暗哨兵,林淵在心中嘆了口氣。
論原書男二不去黏主角受反而和自己產生了一段孽緣是怎樣的體驗……
——
作為距離信號彈位置最近的一組嘉賓,林淵和謝天翊總算是在第二枚信號彈的紅霧消散前趕到了事發現場。
出乎林淵意料的是,雖然發射信號彈的人確實和原書中所寫的一樣是乘南星,但受傷的人卻是許熠。
在決定穿越這片純白色的亂石帶的那一刻,軍醫院校畢業的乘南星就和許熠商定了對策:他們提前確定了行進路線上的坐標,並一邊前進一邊用黑色的木碳在白石頭上畫好醒目的標記——這樣一來就不會因為眼中長時間只有一片白色而引起視神經緊張導致短暫失明。
在手上沒有防紫外線墨鏡的情況下,這便是最優解了。
然而,這片亂石帶卻長得超出了兩人的預料。雖然早有準備,但在走到亂石帶正中心位置的時候,身為視覺更為敏銳的哨兵,已經漸漸產生雪盲症初步癥狀、被陽光晃花眼的許熠一個踩空,直接將右腿卡在兩塊巨石的夾縫之中。
在無論怎麼嘗試都無法將許熠此時已經錯位的右腿從石縫中拔/出/來,身為嚮導體力不佔優勢的乘南星無奈之下不顧許熠的反對發射了信號彈尋求救援;至於許熠,他此刻的右腿已經使不上勁了,即使空有一身力氣也無法挪動身體分毫。
雖然一開始感到有些難為情,但許熠也很快明白此時不是矯情的時候。右腿傳來的陣陣巨痛讓這個S級哨兵的額頭佈滿細密的汗珠,在熾熱陽光的暴晒下,他們兩個的視線所及之處都冒起了裊裊白煙,視線都被扭曲。
天地間的一切景物漸漸全部變成了刺眼的白色,看得人眼睛發痛。
知道再這樣看下去他們兩個可能都會患上雪盲症,乘南星直接撕下自己和許熠的衣袖製作了兩個簡易眼罩,將兩人的眼鏡都遮蓋起來。
還好之前他們蒸餾了足夠的淡水,不然,這一個下午的陽光炙烤就足夠讓他們產生脫水的危機。
現在只希望救援的嘉賓能夠儘快趕來……閉眼向著天空再次發射了一顆信號彈的乘南星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從空間鈕中取出裝有淡水的木頭水壺遞給許熠,讓他及時補充水分。
以上就是這兩個獲得了如被太陽炙烤的鹹魚一般體驗的哨向的全部經歷了。
躺在這個如同白色煉獄一般的荒石灘上近兩個小時,當乘南星和許熠聽到遠處傳來林淵和謝天翊的聲音時,心中的激動自不必說。
然而,林淵和謝天翊卻看着眼前被石縫卡住腿的許熠感到有些犯難——
所以,怎麼才能把這個哨兵的右腿從石縫裏弄出來呢?
作者有話說:
笑得,為何上一章大家都在評論里猜小顧啊;
是小顧的弱小(不)已經深入人心了嗎(笑);
顧炎彬:不樂。
——
不要小看野外的石縫,它對於荒野探險的人來說是非常危險的。
曾經的美國登山家羅爾斯在攀登大峽谷的時候就被困在了石縫,最後只能自斷右臂才脫險,他的經歷甚至還被拍成了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