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慶典遊行結束后的當晚,一場盛大的假面舞會在游輪的甲板上舉行。
在一起吃完晚餐后,戀綜的其他嘉賓們便暫時分開各自回房整頓,並約定在甲板上碰面。但顯然,以現在甲板上聚集着這麼多人的現狀,想在其人潮中找到一個熟人可太難了。
拿到游輪工作人員派發的能夠覆蓋半張臉的面具,並和周圍的人一樣將其戴在了臉上的林淵剛剛來到佈置一新的甲板就收到了源源不斷的來自陌生人的邀舞申請。
來邀請林淵跳舞的人有哨兵也有嚮導,當然,更多的是普通人。
在旁人的眼中,身穿復古藍色系禮服,在月光下身姿挺拔、面帶黑色鴉羽面具的林淵看起來不僅頗為英俊,更是充滿了引入探究的神秘感;特別是在與他面具后的那雙深邃的銹紅色眼眸對視的時候,心臟總會不由得加速跳動起來,給人以一種怦然心動的錯覺。
即使是現在正在林淵這邊的分頻直播間中觀看現場轉播的年輕的哨向觀眾們,也不得不承認如果是自己在變裝舞會現場,估計也會上前向這樣的林淵邀舞,碰碰運氣。
雖然看不到全臉,但擁有這樣的身形和氣質的對方也值得邀請來和自己共舞一曲——懷着這樣的心情,無論林淵走到哪裏,總會被熱情的年輕人們帶入狂歡的舞池之中。
面對前來邀舞的那些擁有毛絨絨的耳朵和尾巴的哨兵嚮導,總是因為狠不下心拒絕而被對方帶着跳了好幾曲的林淵:已經不願再跳。
就在林淵決定接下來無論是誰來邀請自己都不會再進舞池,正要轉身走向自助水吧向服務生點一杯冰飲解渴的時候,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如流動的水銀般傾泄而下的朦朧月光中,一身執事裝,戴着單片眼睛的乘南星看着林淵面帶淺笑,海風吹拂着這個S級嚮導的額前的碎發,讓這些比月光更潔白的髮絲輕輕揚起又落下。
一片嘈雜的人聲和樂曲聲中,白色的兔子先生找到了他的愛麗絲,並向對方伸出了邀舞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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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終於有嘉賓們在甲板上匯合,直播間的觀眾們很是興奮了一波:
【我去,是乘南星!這,乘南星主動邀請林淵跳舞,這倆人算是完全和解了嗎(刺激吃瓜)】
【這,雖然他們都是嚮導,但是跳舞的時候卻看起來意外得相配啊……年長的軍醫和他的年下軍官預備役戀人什麼的……】
【這是什麼情敵變情人的戲碼啊!我是土狗我愛看!!莫多莫多!!!】
【好傢夥,許熠或成最大輸家(哭笑不得)】
不知道直播間的觀眾們已經開始組團在彈幕中刷起了“心疼許熠”,在伴着交響樂團奏出的悠揚小夜曲緩緩跳完一支舞后,林淵和乘南星一起來到水吧各自點了一杯無酒精雞尾酒,並拿着酒杯來到了船頭的最前端,靠在漆成雪白色的欄杆前看着船身下漆黑一片的大海和漫天的繁星。
相比位於船身的熱鬧的舞池,船頭這邊就顯得頗為冷清。看到林淵和乘南星站在一起,周圍的陌生人便都很有眼色的不再上前來邀舞。
巨輪的尖型頭部平穩地破開海水向前駛去,在海面上帶起倒V字型的泛着白色泡沫的漣漪。最開始,兩人間只是喝着手中冰涼的飲料,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夜色一言不發;但很快,乘南星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看那裏,”沒有說什麼“現在的你變得讓我很感興趣”之類的容易殺死氣氛的話,乘南星抬起右臂指向垂滿星子的夜空,示意林淵向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便是南十字星。”
廣袤的天穹與延展至天際的海水相連,一時間燈火輝煌的游輪似是被濃重的黑色天幕與大海整個包裹住,成為了這海面上唯一的亮色;在這一片黑暗的背景下,那些在天空上閃爍着明亮光芒的星辰便格外引人注目;而在這漆黑一片的幕布之上,那條橫跨整個夜空的乳/白色明亮光帶更是奪人眼球。
背襯這條由無數星星攢聚而成的,如一道奔騰壯麗的河流一般連結着天和海的壯觀銀河,白髮黑瞳的嚮導指向這條星星河流中最為明亮的段落。
在那裏,林淵看到了乘南星所說的南十字星座。
林淵對這個星座並不陌生。南十字座由四顆亮星組成,交織成一個十字架的形狀,而這個十字架的豎線下方直指南天極——前世的時候林淵也曾在沒有指南針的野外靠南十字星和北斗星分辨方向,沒想到換了一個世界還能看到這個熟悉的星座,倒是讓他一時間心中有些感慨。
站在一片城市的廢墟中仰望星空的記憶恍如昨日。
“我的名字便是取自於這個星座,”和林淵一起看向那像鑽石般明亮耀眼的南十字星,乘南星倚靠在圍欄上輕輕開口,“傳說,只要向它許願,便可以美夢成真……”
夜間漸漸變冷的海風捲起並肩看向星空的兩人的頭髮,黑色和白色的髮絲短暫地交織在一起又分開。
遠處輕柔和緩的交響樂也不知何時停止了。樂團退場,換上了更為激情澎湃的特色樂隊;華爾茲和圓舞曲也被重金屬搖滾代替,巨大的篝火堆在甲板中央被點燃,戴着各色面具的人們伴隨着激昂的樂曲圍繞着篝火起舞高歌。
假面舞會的下半場開始了。按照傳統,這場狂歡會持續整整一夜,直到黎明破曉才停止。
遠離喧嘩的人群,林淵和乘南星正在享受的寧靜一刻並未受到影響。在銀河下,他們漸漸談了很多,大多是一些關於人生,夢想,童年舊事之類的適合夜間閑聊的話題。
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乘南星開口,林淵則在一旁默默地聽着,但兩人間的氣氛一時間也頗為不錯。
不過兩人不知道的是,就在篝火舞會開始不久后,許熠也來到了船頭。這個S級哨兵上前的腳步遲疑了片刻,遠遠地望着林淵和乘南星目光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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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林淵和乘南星的星空下聊天的是謝天翊的精神體。
這隻大狗狗突然出現,歡快地從甲板上撲到了林淵的懷裏,直接把他和乘南星隔開了。
被精神體不輕不重地撞開的乘南星愣了愣,不知道剛剛在這隻大狗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讀取到的隱隱的嫌棄是不是錯覺;但一旁的林淵明顯不會責怪這隻毛絨絨的精神體,伏下身好好地揉了揉狼犬毛絨絨的大腦袋。
謝天翊也跟隨在狼犬身後趕了過來,在看到遠遠站在船頭一側點了支細煙在抽的許熠時,這個黑暗哨兵感覺有些摸不到頭腦。
這不是找到人了嗎?怎麼不上前叫人呢?雖然有些困惑於許熠的舉動,但謝天翊很快將之拋之腦後,大步走上前拍了拍正在rua狼犬的林淵的肩膀。
“之前約好在篝火那邊見面,你和乘南星遲遲未到,我們便過來找人。”雖然率先找到人的許熠不知為何突然在旁邊的甲板上吹起了海風。謝天翊對林淵和乘南星解釋道。
林淵掏出自己的星網通訊器,發現上面確實積累了幾個未接來電——因為自己吸取了上次半夜被短訊驚醒的教訓設置了晚間來電靜默,所以沒有收到這些嘉賓們打來的視訊。
那麼,同樣沒有收到星網視訊提示音的乘南星那邊也是相同的情況嗎?
沒再多想,林淵和乘南星跟在許熠、謝天翊的身後一起走向了篝火那邊,並在那裏看到了等在篝火前的李望舒、白棠和顧炎彬。至於陸離,謝天翊表示那個紅髮哨兵的星網視訊同樣聯繫不上,而且他也沒在甲板上找到人,可能對方已經提前回房間睡覺去了。
一提到睡覺,林淵看了看手腕上的星網時間,果然,此刻早已經過了晚十點。
在和眾嘉賓一起手拉手圍着巨大的橙紅色篝火跳了幾曲后,林淵也有些困意了——當然,此時想要提前退場的人不止他一個:一旁的顧炎彬早就開始一邊跳舞一邊點頭,一副下一秒就要睡過去的樣子,倒是蠻貼合他身上的那套睡鼠裝扮。
眼看時間不早,狂歡的人群也減少了一些,那些撐不住熬夜的小朋友們也早早地在各位家長的帶領下返回客房。搖滾樂團下場,換上了一個民樂團,演奏起一些晦澀低沉的中古時期的傳統民謠曲目,伴隨着甲板上劈啪作響的篝火給人一種歷史回溯的神秘感。
跳舞狂歡的人群也都漸漸安靜下來,紛紛和身旁的夥伴們圍着燃燒的篝火一圈圈地坐在甲板上低聲私語,開始了會持續到次日天明的守夜。
雖然對星際世界的這個傳統民俗有些感興趣,但是比起坐在甲板上吹海風,林淵選擇回房間洗個熱水澡后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進入夢鄉。
就在林淵和眾嘉賓告別打算返回自己的頂層套房的時候,謝天翊叫住了他。
“船上現在的局勢有點不對,”篝火給這個黑暗哨兵的側臉打上橙紅色的暖光,將他高高束起的銀髮高馬尾都染成了橙色。認真的地看着林淵,謝天翊的眉毛微微皺起:“可以的話,明晚的焰火大會你最好獃在……”本想要說最好獃在房間裏不要出來,但思及僅憑自己的推斷就讓對方錯過明天的焰火表演的現場又很是可惜,謝天翊頓了頓,最後還是換了個說辭,“明晚的焰火大會你要小心,最好找個人少的地方觀看……”
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對此毫不知情的其他三位嚮導嘉賓,沒有告訴他們這個只會讓他們徒增擔憂的消息的謝天翊沉聲繼續說道:“明天我和李望舒都會聽從軍部的安排加入焰火大會的治安巡查組,許熠和陸離雖然是哨兵但多年從商,應該也不擅長實戰。”
“我知道你一直在給自己學校的學弟們做實戰指導,能夠拿到聯邦第一軍事學院的實戰A檔,你的實戰能力應該是不錯的,”謝天翊看向林淵的目光中有着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信任:“如果明天的焰火大會真的出了亂子,到時候如果可以,希望身為軍校生的你能在保全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多看顧一下其他人……”**********
對謝天翊的提點道謝,回到頂層套房的林淵打開了門;如他所預料到的那般,那個紅髮哨兵今晚也沒有回來,房間內空無一人。
待他洗漱好躺在床上,時間已經過了午夜零點。林淵閉上了眼睛,在腦海中將諸多線索思緒一條條梳理清晰。
看來聯邦軍部也不是一無所察,估計是已經掌握了一些線索……
雖然在心中已經對明天可能發生的事情有了自己的推測,但身為異世來客的林淵並不想要參與其中。如果要往冷酷的方面說,即將露出水面的未知衝突與陰謀對他來說就和明晚的盛大焰火一樣,也只是他將要觀看的表演中的一部分罷了。
不過既然剛剛謝天翊對他做出了拜託,明天的焰火大會時林淵會遵循承諾看顧一下乘南星,顧炎彬和許熠。至於陸離和隱隱和陸離有着莫名聯繫感的白棠,林淵感覺他們並不需要自己的照看。
就這樣一邊想着,林淵一邊漸漸沉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從露天陽台吹來的夜晚的海風拂起半透明的薄紗窗帘。就在窗帘揚起又落下的那一瞬,一個紅髮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陽台的欄杆之上,這一次他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隨手將一個浮空信號阻斷器扔到房間的牆腳,瞬間掐斷了懸浮攝像頭的畫面信號;如同一隻貓兒一般悄無聲息地落地走入房間內,一身濃濃的硝煙味道,走到床邊的陸離看着躺在床上沉沉睡着的嚮導默然不語。
隨着一聲微不可查的細微響動,柔軟的床墊微微塌陷。
靠近,俯身,雙手漸漸就要掐住身下黑髮嚮導的脖子,陸離綠色的右眼映出林淵脖頸處微微起伏的脈搏跳動。
手掌下對方脖頸處的皮膚有些蒼白,溫度微涼,遠低於正常哨向的皮膚溫度。
就在這個紅髮哨兵環握着脖頸的雙手正在緩緩收攏的時候,他身下的那個被他掐住脖子、剛剛還在沉睡的人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