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者孩子
南念微打開車門，沒理會還在倒車的季寒堯，直接進了樓道。季寒堯腿長，幾步就追了上來，在電梯門合上之前擠了進去。
兩人沉默着上樓敲響房門，裏面傳來拖沓的腳步聲，單建軍一臉頹喪的開了門，眼睛腫得桃核一般。
對上看上去高中生一樣青春洋溢的南念微，他有點愣，狐疑的看向季寒堯:“警官，您......”
“單先生，請節哀，我是市刑警隊的法醫，很冒昧在這個時候來打擾。”
南念微亮出工作證:“方便讓我們進去看看死者身前居住的房間嗎?我需要做指紋和dna對比。”
單建國愣了愣，沒想到季寒堯身旁的漂亮姑娘會是法醫，擦了擦眼角淚痕讓出一條路。
南念微遞給季寒堯手套和鞋套，自己也將東西帶好，才走進去。
“那就是我妻子的房間。”
他指了指角落裝飾精美的卧室:“她平時做直播，我不好打擾，所以已經分房很久了。”南念微看一眼季寒堯，帶着工具走進卧室。
季寒堯看着單建國，鷹隼般的眸子漠然無溫:“剛剛我去了你兒子的學校，老師說，單小軒已經三天沒去上學。”單建國愣了愣，臉上完全看不出驚慌，只是長嘆了一口氣。
“小軒這孩子有點敏感，那天他媽走了，他在家關了自己一晚上，第二天還是我逼着他才去的學校。”
說起兒子，單建國眼神更暗了，捂着臉帶着哭腔道:‘他這幾天每天早上出門，晚上下課回來，老師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他逃學，可我也不知道咋勸孩子，他媽走了這事，我都不知道他回來了要怎麼跟他說。”
每天都回來么?
季寒堯眯了眯眼，身後卻傳來腳步聲:“ok，我勘察結束了，感謝單先生配合，季隊，我們走吧。”季寒堯回頭，看見小丫頭的眼神有些凝重，不動聲色看一眼那個房間，起身出門。
“不對勁。”
一出門，南念微壓底聲音，單刀直入道:“死者房間裏有許多抗抑鬱藥物和止痛藥、跌打損傷和外傷消毒用的東西，從用量看，不太正常。”
她摸出一隻證物袋，裏面靜靜躺着一張小票:“購買記錄是上個月，買了繃帶、消腫的雲南白藥和外科清創的碘伏，剛剛我看過，幾乎都用了大半。”
“看看這個藥店在哪，咱們過去問問。”
季寒堯眼中閃過一絲晦暗的光，有些明白了她的猜測，英挺的臉有些微沉:“好。"
兩人並肩走向電梯，恰好門開了，一個戴着眼鏡大學生模樣的女孩走出來，看一眼兩人身上的警服，有些無措。
季寒堯皺起眉頭，本能覺得有些古怪，打量女孩一眼道:“你是18樓的住戶么?”
小姑娘明顯有點嚇到，獃獃點了點頭，不自覺後退一步:“我，我是1807的。”
那就是住在隔壁。
季寒堯眯起眼:“你跟隔壁家平時有來往嗎?”
女孩看着他冷硬的臉色，躊蹴着回答:“沒什麼來往，只知道是一家三口.....”
猶豫片刻，她朝着1809看了一眼，欲言又止:“不過我覺得，他們夫婦好像關係不好吧，時不時就聽見吵架的聲音，上周日好像還聽到隔壁女主人在哭，哭了一陣尖叫了—聲就沒聲音了，我也不敢去看......”
南念微若有所思看了一眼1809的方向，和季寒堯對視一眼，謝過了女孩走進電梯。季寒堯直接撥通了刑警隊電話:“派兩個人過來小區蹲點，盯着單建國。”
兩人下樓上了警車，季寒堯剛將車開到小區門口，目光掃過街邊一個孤零零的聲音，忽然重重踩下剎車。南念微腦袋差點撞上車窗，險些沒忍住粗口:“你做什麼?”
“那個小孩是單小軒。”
季寒堯將車停在一邊，大踏步朝着那個小男孩走去。南念微打量小孩—眼，放下文件跟着下了車。
單小軒正發著呆，冷不防看見身穿警服眉目凜冽的男人走過來，小臉刷得有些蒼白。“你，你......”
季寒堯居高臨下看着單小軒:“我是警察。”單小軒轉身就想跑，卻撞進─個溫軟的懷抱。“我們沒有惡意的，別害怕呀。”
南念微打量着懷中的小傢伙，他像是一隻驚惶的幼獸，撲棱着想從她懷中鑽出來。他看上去面黃肌瘦，像是嚴重的營養不良。
“小弟弟，你餓不餓，姐姐先帶你去吃飯好不好?”
她蹲下身，拿出自己證件給單小軒看過，然後柔聲哄他:“那邊有一家炸雞店很好吃，咱們就吃那個怎麼樣?還有很多口味的雪糕，巧克力味喜歡嗎?”
單小軒渾身發著抖，不肯說話。
南念微索性直接抱着他進了店，將大堆食物擺在他面前:“你別害怕，先吃點東西，一定餓壞了吧?姐姐給你拆個薯條。”
哄了半晌，單小軒終於有些放下警惕，大口大口啃着雞腿，明顯餓壞了。
季寒堯皺緊了眉，聲音不帶—絲溫度:“單小軒，你母親......”
單小軒手—顫，雞腿掉在了餐盤裏。
南念微狠狠瞪了季寒堯一眼，伸手摸摸單小軒的頭髮:“沒事，你好好吃飯，別理他。”
季寒堯自覺閉上了嘴。
吃過東西，單小軒明顯鎮定了很多，乖乖衝著南念微低聲道:“謝謝姐姐。”
“不客氣呀。”
南念微笑着幫他擦嘴:“小軒，你能不能告訴姐姐，你爸爸媽媽關係怎麼樣?最後一次看見媽媽，是什麼情況?”單小軒囁嚅着唇:“爸爸媽媽關係不好，媽媽.......不要我和爸爸了，他們吵架，媽媽走了。”
南念微不經意看着孩子的眼睛，捕捉到那一絲掙扎，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
“好，謝謝你哦小軒。”
她沒多說，摸了摸單小軒的腦袋遞給他一顆糖，將他送到小區門口才驅車離開。單小軒咬唇看着警車離開，拖着腳步上了樓。
他摸出鑰匙，顫抖着手想開門，門卻從裏面被打開。
滿是酒味的屋子氣氛冰冷壓抑，單建軍冷冷看着他:“你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