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士卒伯背後一涼，突然有些心虛，這位一看就身份不凡的小君子要對他做什麼！

兌換了《戰場急救指南》之後，系統對他的灌輸是全方位的，胡亥感覺自己不但對各種傷勢的處理經驗豐富了很多，就連對血腥的適應也強了不少，至少他在縫合人體的時候，沒有感到太多不適。

「你做什麼？！」士卒伯的同鄉看到胡亥拿着針在伯身上扎來扎去，心中一怒，他不想自己的同袍兄弟臨死之前還要受這種折磨，連忙上前制止。

「此乃十八公子，切勿放肆。」一旁的侍衛推開他，冷聲道。

這人一愣，仍然掙扎着想要上前。

「不想他死，就閉嘴。」胡亥瞥了他一眼，看到對方乖乖停了下來，才低頭繼續縫合傷口。

胡亥縫的認真，只是士卒伯的慘叫有點擾人，他沒有時間去配製麻藥，只能委屈一下病人了。

「給他找根木棍咬住。」胡亥對一旁的侍衛說。

侍衛很快找來了木棍塞進士卒嘴裏，慘叫聲就變成了悶哼。

其他的士卒也有想要上前阻止的，不過在從侍衛口中知道了胡亥的身份之後都安分下來，只是用質疑以及恐懼的目光看着胡亥。

一個八歲小童神情平靜的拿着針線像縫衣服一樣在人身上穿針引線的場景，着實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毛骨悚然。

胡亥在周圍的人驚懼的目光中完成了傷口縫合，又在醫師那裏拿來了葯給士卒伯敷上，順帶包紮好，看到傷口不再流血，才拍了拍士卒伯的肩膀道：「好了，你暫時不用死了。」

可惜士卒伯早已疼暈過去，沒法給他回應。

其他士卒也看到士卒伯傷口的變化，在看到血止住時，才明白鬍亥是真的在救人，看向胡亥的目光里就帶了感激和尊敬。

在軍營里，每個士卒都會尊敬醫師，特別是在這個醫師醫術高明，能救人性命的情況下。.

更何況胡亥還是無比尊貴的秦國公子。

「還有像他這種情況的士卒都送到這裏來。」胡亥洗去手上的血污，既然已經兌換了，那他這500積分也不能浪費，能多救幾個人也不算太虧。

受傷的士卒一個接一個的送來，胡亥有條不紊的處理傷口，不過，還是有傷勢太過嚴重的人死去，如果說在見到第一個士卒死去時，胡亥心裏還有些難過遺憾，那麼在處理了幾十個傷兵之後，他的心裏只剩下了麻木。

不過，偶爾還是會有意外，比如，有的士卒身上帶着人頭，快死了也不肯放手。

胡亥知道這是對方拚死換來的軍功，不想放手他能理解。

但是對着一個人頭，他真的有點緊張！

胡亥面無表情的縫合傷口，扎針的時候格外用力了幾分。

處理完一個接一個的傷員，一直到天色暗了下來，總算是沒有新的傷兵送來。

胡亥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感覺到深沉的疲憊。

「陳牧，送我回去。」胡亥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他一直跪坐着處理傷口，現在站起身來，便覺眼前發黑，雙腿酸麻，不由踉蹌了一下，就要倒下，然後不出意外的他被人扶住了。

胡亥本以為是陳牧接住他的，等眼前的黑暗散去，他卻看到了嬴政。

他的父王正一手扶着他，背對着夕陽餘暉，神色昏暗不明。

「父王？」胡亥知道自己現在滿身血污，下意識的就要向後退開。

「寡人送你回去。」

嬴政卻沒有在意胡亥身上的血污，直接手臂用力，把胡亥撈進了自己懷裏。

胡亥被嬴政抱在懷裏，一直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沒幾步，便在嬴政懷裏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胡亥發現自己已經被擦洗乾淨。

「公子，您醒了。」陳牧見到胡亥醒了，便走到榻邊服侍胡亥穿衣。

「本公子的早膳呢？」胡亥抬了抬手，只感覺手臂酸疼，但是腹中的飢餓感更加明顯，他也就儘力配合著陳牧穿好了衣服。

很快有侍從端了早膳上來，這軍營里的食物自然沒有王宮裏的精細，不過，胡亥也沒嫌棄，吃了個乾淨，直到肚中微撐，才滿足的停了下來。

「公子，王上吩咐，等您醒了，便去見他。」陳牧見胡亥吃完，便對胡亥說。

「為何不早說？」胡亥聞言，瞪了陳牧一眼。

「王上知曉，公子昨日未用晚膳，今早定會腹中飢餓，王上特意吩咐仆待公子用完早膳后再行回報。」陳牧道。

胡亥努力壓了壓嘴角的弧度，還是沒忍住露出個傻兮兮的笑容。

他家父王真是天下第一好，他永遠喜歡他家父王！

「昨日戰況如何？」胡亥又問道

「回公子，郢陳已破，今日便可進城。」陳牧頓了一下又道：「昌平君熊啟帶人逃離，大軍雖然追擊數十里，卻未能將人留下，」

聽到這，胡亥有點憂心，昌平君沒抓到，他家父王的心情估計不會太好。

這個時候，他當然要去逗父王開心。

胡亥意識到自己的使命，也不拖延，立馬趕着去見嬴政。

走出營帳，胡亥發現周圍的士卒看他的眼神有了明顯的變化，以前的時候，這些秦軍看他大多是對軍營突然出現個孩童的好奇，有些知道他身份的也會摻雜着一點畏懼與疏遠。現在，這些秦軍看他的眼神是喜愛、尊敬乃至崇拜。

不過是昨天救治了幾十個人，也不知道最終能活下來的有幾個，這些人至於這樣嗎？

胡亥想了一下，大概知道了原因，看來，他還是低估了他的身份加上他的行為所形成的影響力。這個時代，貴賤之別可比天地之差，他身為秦國公子卻親自為士卒療傷，僅此一點，便能讓他在軍中聲名大振，再加上他雖年幼卻可以把必死之人救活，在這些秦軍眼中他的身上更多了一層傳奇的色彩。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現在他的聲望肯定漲了不少。胡亥戳開系統界面，看了一眼，果然，聲望比之前漲了兩千多點，不過，這換成積分也就是二百多，還不足以彌補他兌換《戰場急救指南》所消耗的積分。

胡亥關上系統界面，在士卒們太過熱切的眼神攻勢下，不由再次加快了腳步，很快便走進了嬴政所在的營帳。

「父王。」胡亥走到嬴政身邊，他家父王又在批閱奏章，真是勤政愛民，絕對是帝王的典範。

胡亥帶着八十米厚的濾鏡看嬴政，完全忽略了良心的隱隱作痛，只覺得他家父王沒有一處不完美。

這是什麼神仙王者，後世的那些人說什麼暴秦，絕對是故意抹黑！

胡亥跪坐在桌案邊，雙手托着下巴，看嬴政看得入神，看看這修長的手指，看看這挺直的脊背，看看這俊美的臉頰，看看這英挺的眉毛，看看這銳利的眼神……

銳利的眼神？

胡亥終於意識到嬴政在看他，連忙坐直了身體，乖巧的笑了笑。

胡亥觀察着嬴政的神情，他家父王的神情很平靜，看不出來有生氣憤怒的樣子，雖然他家父王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但是這一次，他直覺的認為他家父王是真的沒有生氣。

既然他家父王沒生氣，胡亥便放鬆了很多，直接開口問道：

「父王，您喚兒臣來所為何事？」

胡亥的感覺不錯，嬴政確實沒將昌平君逃走之事放在心上，他此次親臨郢陳，一是因為昌平君佔據的郢陳久攻不克，恐影響滅楚大業，二是因為王翦蒙武所帶的六十萬大軍，這一次郢陳之戰，這兩人倒是乖覺，直接把兒子送到他這裏來，不過，這確實讓他安心不少，再加上郢陳已經攻克，他這次來的目的便達到了。

至於昌平君雖然逃走，但已無法阻礙滅楚大勢，他雖不喜此人，卻也沒放在心上，現在他更關注的是，胡亥所掌握的醫術。

「昨日，你救治了數十位傷卒，寡人問你，你這醫術從何而來？」嬴政見胡亥回神，便放下筆問道。昨日他看了胡亥為士卒治傷的過程，胡亥的動作熟練，完全不是剛剛習得醫術的樣子，反而像是浸Yin此道數十年的老醫師。

「昨日兒臣見有士卒受傷瀕死，兒臣想要救人，那些醫術便自動出現在兒臣腦中了。」胡亥回道，他沒法解釋系統的存在，不如直接全部「天授」好了。

天授其才，果真如此神奇？能讓一個孩童直接掌握如此醫術？嬴政心中劃過一絲疑惑。不過胡亥現在只有八歲，且自幼在他身邊長大，從未學過醫術，若非天授，也無其他解釋。

嬴政心思一轉，便壓下心中疑慮，看着胡亥道：

「寡人問你，你為何要救他們？」

「他們看上去很可憐啊。」胡亥有些疑惑，不知嬴政為何要問這個，他雖然有時有些惡劣，但是也知道見死不救不對，說完，又看了看嬴政平靜無波的神色，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便試探着說：「而且，多一個士卒活着，我大秦便能更加強盛一分，父王也會高興的吧。」

「原來你是為了寡人。」嬴政看着胡亥清澈的眼神，裏面滿是疑惑還有討好，心中一嘆，這孩子尚且年幼，如此作為，雖似招攬軍心，但應是無意，想到這，他便壓下心中的懷疑，似笑非笑的說：「既如此，你便再幫寡人做一件事。」

聽到嬴政的話，胡亥心中的不安消失了，但是卻背後一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連忙向後退了退，謙虛道：「其實，兒臣也只是會縫合傷口，其他方面遠不如普通醫師，父王若有所需，不如找其他醫師。」

「無妨，你所得醫術，與國有益。現在郢陳已破，待入城之後，寡人會召軍中醫師與你學醫，你且做好準備。」嬴政伸手抓住想要逃跑的胡亥，平靜的說道。

胡亥如此年幼，一人便可救治幾十人，若是這醫術能被軍中所有醫師掌握，便可救治千萬人，所以教授醫術之事不可拖延。

胡亥不知道嬴政的想法，在聽到嬴政的命令之後，心情迅速變得頹喪起來。

教人醫術，這一聽就很麻煩……

「父王，不如我把這醫術整理成書，交由他們學習可好？」胡亥意圖掙扎，反正他現在習字未成，說是寫書，其實他只需要動動嘴，把這縫合方法詳細的描繪出來，由其他人書寫就行了

嬴政點點頭：「此法不錯，可與教授醫術一事同時進行。」

胡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