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萬家來的客人
晚上,萬家後院房中,一對母女正坐於案邊。
正是城主夫人及其千金。
女孩正在執筆寫字,婦人在旁邊觀看。
忽然,婦人看到女孩寫錯一字,立馬提醒說:“華兒,上次告訴你了,這個字不要這麼寫,你先前已經改過,今天怎麼又寫錯了?"
女孩趕緊把錯字劃掉,重新寫了個,然後有些不安地說:”啊,我剛剛忘了。“
婦人看見女孩的神色,關心地問:”華兒,你怎麼了,有話就跟娘說說。是不是你爹又訓你了?“
女孩趕忙搖頭,說:”沒有,爹爹只是讓我練了幾段功法,可能是今天有點累了吧。“
婦人有些憐惜地說:”也是,難為你了,你爹或許對你要求太嚴了點?“
女孩又搖了搖頭,說:”沒有,娘,這些都不算什麼,誰叫我是你們的寶貝女兒啊。“
女孩的話把婦人給逗笑了,一邊輕輕握住她的手,一邊說:”你啊你,真是...讓我說什麼好呢。“
女孩順勢躺在婦人懷裏,卻若有所思地看着窗檯,窗外早已是漆黑一片。
婦人抱着女孩,又說了會話。
“好了,不早了,你也該去歇息吧。”婦人低頭說道。
”嗯,娘也早點歇着。“女孩輕輕點了點頭。
女孩回房略作收拾便躺下歇息。
但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毫無睡意。
女孩名叫萬寧華,是盤龍城城主萬漠光的女兒,母親薛宛青是本地豪族之女。哥哥萬寧風也就是薛氏口中所稱的“風兒”。
昨天日間她偶遇管事風塵僕僕的模樣,聊了幾句,不經意地聽到說家裏來了客人,於是今日和哥哥練功時就偷偷跑了出來,想要看看客人到底是誰。
不想,先是碰到母親,后又被父親呵斥,似乎他們都不太希望自己進到西園那間房間。
裏面到底有什麼,為什麼要攔着我呢?
萬寧華的好奇心反而被高高地吊起,因而沒法安心入睡。
過了一會,看看窗外月明星稀,一片寂靜,萬寧華悄悄起身,換好衣服,躡手躡腳推開窗戶,躍身跳到外面,小心翼翼往西園神秘房間摸去。
來到房外,萬寧華環顧四周,只見一切都靜悄悄的,除了不知躲在何處的小蟲子不時發出幾聲嘰嘰喳喳的叫聲。
她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裏面很安靜,不過倒有幾處輕微的鼾聲。
”看來還不止一位客人啊，我倒想看看是何方神聖。“萬寧華心裏想道。
她正要推門進去,忽然又停下來,心裏想着:”我就這麼進去不大好吧,似乎不太禮貌,給爹娘知道了,一定會怪我驚擾客人了。“
可是她又不甘心就這麼離開,轉念一想,暗暗說著:”沒事,我悄悄進去,就看一眼,一定不會驚擾到他們的。“
於是,她輕輕推門,悄然潛入房內。
藉著外面的月光,萬寧華大略看到屋裏睡了兩個人,一個在門口左側床上,另一個在靠里一張床上,不過靠窗的地方還放着一張”床“,一張她很熟悉的床——她小時候用過的嬰兒床。
她悄悄靠近嬰兒床,好奇地往裏面張望着。
一個初生的嬰兒正躺在裏面,肉嘟嘟的小臉在皎潔的月光下,晶瑩粉潤,仿若紅玉雕琢出來的一般。
萬寧華看得竟有些痴了,心道怎麼以前從沒發現小孩子會這麼好看啊。
正在她看得獃痴入迷的時候,昊興突然睜開了眼,兩道寒光射向萬寧華。
”啊。“萬寧華輕呼一聲,心裏面怦然直跳,再仔細看去卻一切正常。
”怎麼了?“門口睡着的人聞聲而起,慌忙問着。
”糟糕。“萬寧華暗暗嘆了聲。
房間裏一下子亮起來,女僕掌燈走了過來。
”小姐?你怎麼來了啊?“女僕吃驚地看着萬寧華。
”啊,“萬寧華看了看她,又瞧見前面床上的媽子迷迷糊糊睜開眼,忽然靈思一動,計上心頭,微微笑着說:”也沒什麼,就是娘讓我過來瞧瞧,看你們怎麼樣了。“
”我們很好,勞煩夫人掛記,也謝謝小姐關心。“女僕倒是乖巧懂事,趕緊說道。
”小姐來了啊,真對不住,你看我一入夜就忍不住犯困,早早就上床睡覺了,也沒發覺小姐進來。“說著,媽子就準備從床上起來。
”好了,現在也太晚了,你不用起來了,我看也沒什麼事,這就準備回去了。“
萬寧華說著就要轉身離開,忽然又轉過頭來不經意地問了句:”這小孩是誰啊?“
這次,媽子搶着說:”這個我們也不大清楚,只是昨天夫人把這小公子抱過來,吩咐我們好好照看。我們也不好細問。“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歇着吧,我就回去了。“萬寧華見也問不什麼來,也就準備離開。
”好的,小姐。那你慢走。“兩人躬身說著。
萬寧華嗯了聲,就要往門口走去。
正在這時,昊興”哇哇哇“地大哭起來,哭聲清亮高亢,撕心裂肺一般。
兩個僕從趕忙過去察看,萬寧華也忍不住回頭望過去。
昊興就像受了極大委屈一樣,擠着眼哇哇哭着,幾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掛在肉嘟嘟的臉頰上,手抓腳蹬,把床里的鋪蓋弄得亂作一團。
媽子輕輕抱起昊興,趕緊輕聲哄着,但卻絲毫不起作用。
女僕也趕忙拿着提前溫好的香露過來,湊在昊興口邊哄他喝,然而卻被他一扭臉給甩開了。
”哎呀,小祖宗啊,你是怎麼了,誰惹你了,讓你哭得這麼驚天動地的,想吃什麼,想喝什麼,這裏都有,倒是求求你別哭了啊。“媽子叨叨絮絮地哄着懷裏的嬰兒。
但小昊興就像是牽起不走,拉着倒退的犟牛一頭,水鹽不進,只管哇哇大哭。
”能讓我抱一下嗎?“萬寧華突然問了句。
媽子先是一愣,很快就回過神,小心地把昊興遞給萬寧華。
萬寧華伸手接了過來,低頭看去,小傢伙滿臉掛淚,嘴一顫一顫地,好不惹人疼惜。
這時，昊興忽然停住了哭叫,反而睜開眼骨碌碌盯着萬寧華。
“咦,真的不哭了啊,真是一物降一物,小姐看來真是與這小傢伙有緣吶。”媽子在旁邊笑着說。
萬寧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懷裏的小孩對於她來說是陌生的,但她又感覺十分熟悉。
她抱着昊興輕輕地晃動着,想像着自己小的時候說不定也是這樣被娘抱着。
小傢伙早已安靜,只是眨着眼望着萬寧華,忽然嘴角一咧笑了起來。
“嘿嘿,快看,他笑了呢,還是頭一回見呢。”范媽又驚叫起來。
“也許剛才是我的錯,我不該這個時候過來,嚇着他了吧。”萬寧華輕聲說。
“說什麼呢,小姐,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們可哄不住他,說不好要哭上一夜呢。”媽子趕忙說。
“好了,現在不哭了,我也該回去了。”說著,萬寧華輕輕把昊興放到嬰兒床裏面,拉起鋪蓋把他遮好。
“小弟弟,乖乖睡,別再吵鬧了啊,不然姐姐就再也不來看你了啊。”萬寧華俯首輕聲對昊興說。
昊興又是眨了眨眼,咧着嘴笑了笑。
“看着是聽懂了啊。”媽子輕聲說。
“好了,你們歇着吧,我這就回去了啊。”說著,萬寧華轉身逕自往門口走去。
這一次小昊興沒有再哭,萬寧華也就放心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