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小少年

第一章:小小少年

七月已然見底,八月悄悄抬頭,可謂是熱浪炎炎,就連呼吸的空氣都帶着三分恬躁。

這是一年之中天氣最為炎熱的時候,時值正午時分,熱浪竟是形成了道道肉眼可見的漣漪,似若海中層層巨浪般,在這片大地上不斷肆虐和咆哮,瘋狂摧殘着一切生靈。

繁華之地也必有落後之處。

離高樓矗立和車水馬龍的鎮中心十餘裡外,有這麼一片瀰漫古老氣息的老宅,同時也是一處荒廢十來年的拆遷區。

凹凸不平的路邊上,坐落着十餘個已經嚴重掉漆的垃圾桶,從旁邊堆積如小山一樣的垃圾來看,這一處垃圾桶似乎是許久不曾有人前來清理了。

途經此處的人們,紛紛捂緊了口鼻,可這也無法阻擋垃圾堆的惡臭傳入鼻腔。

蒼蠅漫天、腥臭刺鼻

酸水橫流穿土路,蛆蟲密佈互攀爬。

就在這時,一名衣衫襤褸的少年,忽然頂着這熱浪,以一根彎彎曲曲的木棍當做拐杖,一瘸一拐來到了這處垃圾堆。

這少年着實是無法通過他的外表來判定他的年齡,那頭髮已經長到了脖頸處,更是徹底打結骯髒不堪,臉龐也着實黑得不行,而其雙眸並非是清澈,反倒是充斥着渾濁。

赤着腳丫的少年,穿着一條不知原先到底是何種顏色的短褲,興許是因為紐扣早已消失不見,故而只能用一條細繩來充當皮帶。

左腳膝蓋已經出現一處瓶蓋大小的潰爛傷口,從這少年走路的姿勢來看,他的左腳掌應該也受了傷,而少年的右手臂,似乎是被烈火焚燒過。

不顧周旁兩三人異樣的目光,這少年彷彿失去了嗅覺一樣,直接在瀰漫惡臭的垃圾堆中翻尋着食物。

或許蒼蠅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有一名人類來跟它們搶奪食物。

給人的第一眼印象,這少年似若一具毫無思想的行屍走肉,是拖着毫無反應的身軀漫無目活着罷了。

話說這少年着實是太餓了,已經是顧不上將剛剛找到的一枚腐爛蘋果上趴着的蒼蠅趕走,而是直接送入嘴裏大口咀嚼着。

這片近乎荒廢的拆遷區,原先是擁有數千戶的人家,但眼下實際上只剩下十來戶依舊住在這裏。

沒人知道這少年姓甚名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裏人,只知道少年出現在這裏的第一天,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

兩口咽下這腐爛一大半的蘋果后,少年恢復了些許力氣,用那木棍頂在一處垃圾堆上,看來這少年是要將垃圾堆掀倒,這樣才能迅速找到食物補充體力。

只不過垃圾堆沒有被掀倒,而當木棍被少年抽回時,帶着數滴惡臭的莫名液體,也直接灑向了少年身後的土路。

“啊~”

這是充滿了凄慘、哀怨和不可置信的刺耳尖叫聲。

忽感眼前的光線有所暗淡,少年疑惑之下艱難轉身,發現三名染着黃頭髮戴着耳釘的青年男子,正一臉怒氣沖沖死死盯着他。

數米外還停着三輛嶄新的炫酷綠色摩托車,一名青年女子左手捂着鼻子,右手拿着紙巾不斷擦拭她的衣裳,看來是剛剛那幾滴惡臭的液體濺到她的衣服上了。

只顧着尋找食物的少年過於專心致志,這讓他都沒聽到這摩托車的專屬轟鳴聲。

為首的黃毛伸出右手,本欲揪着少年的衣服領口,發現這少年身上瀰漫的味道,都能媲美這垃圾堆了,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故而為首黃毛便放棄了和少年身體直接接觸的行為。

從口袋裏掏出一副白色手套后,黃毛竟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少年的臉上,罵道:“你眼睛瞎了是不是?你把什麼臭味玩意兒甩到我老婆衣服上了?道歉懂不懂啊?”

這一巴掌讓少年直接摔倒在地,腦袋也撞在了鐵質垃圾桶上,最要命的是,這垃圾桶可是被腐蝕出了不少洞口,一些鐵皮都已經開始外翻。

少年的額頭則直接被鐵皮劃出一條長口,剎那間滾燙的鮮血直接佈滿少年的臉龐,也徹底擋住了他的視線。

但少年也不管他的傷口,連忙擦去眼皮上的鮮血,后瞧了瞧那名女子,發現這女子長得還真是不賴,估摸着也才十九歲出頭。

不待少年出聲致歉,黃毛見少年居然盯着自己的老婆,便又是惡狠狠一腳踹在了少年的肚子上。

附近的群眾三三兩兩,但誰也不敢出聲幫助少年,他們知道少年可不是在盯着這女子,而是少年的反應有些遲鈍罷了。

但誰讓這群黃毛是混混呢,得罪好人並無礙,得罪壞人那可就吃不消了。

三名黃毛用腳不斷踹向已經摔倒在地的少年,但少年也不反抗,畢竟他也沒有反抗三人的力量,只是用自己瘦弱的身體,死死保護捂在肚子上的半塊紅薯。

說實話,這半塊紅薯興許是少年在這處垃圾堆迄今為止發現最乾淨的食物了。

“呸,豬狗不如的東西,影響我今日的心情!”

直到少年毫無動靜后,黃毛便往少年身上吐下一口濃痰,后和朋友以及那女子,在嘲笑聲中騎車瀟洒離去。

附近的人們只是皺了皺眉,隨後又開始他們一天的活計。

來此傾倒垃圾的人也不多,但足以將少年大半的身軀掩埋。

直到夜幕時分,少年的手忽然動了一下,他醒來后的第一件事,是看手中的半塊紅薯還在不在。

拿着那根彎曲木棍,傷勢更加嚴重的少年,在夜色中朝他的住所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發出微黃光芒的路燈,將少年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輕風拂過樹林發出的莎莎聲,彷彿也在嘲笑這少年的悲慘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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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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