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凱恩 - 小乞丐

（ChapterIV:Kyen-ALittleBeggar）

夜幕下的自由港再不見白天的喧鬧繁華，沉寂且黑暗。

這裏地處沿海沙漠地區，入了深夜更是格外的陰冷。微微的冷風吹在身上，凱恩強忍着沒打出噴嚏。

他正趴在屋頂，目不轉睛地盯着對面街上高牆中的那扇小門。

立式石燈微弱的火光照亮着黑暗中的一小片範圍，兩名守衛用臂彎抱着長戟，靜立兩側。他們不時搓搓手，看起來也都被凍得夠嗆。

遠方隱約傳來一陣陣海浪拍擊岸邊的聲響，更是擾的凱恩心神不寧。

我現在如果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該是多麼美妙，為什麼偏偏在這？

十白金，一千金幣，這個誘惑太大了。大到足以讓他離開卧床，足以讓他不顧傷勢在陰冷的夜晚穿着黑色夜行衣立即展開行動。

我必須要搶在別人前面。

做成一單，也許我就可以立刻開始實施去北方的計劃了。

不過，這個北方究竟指的是什麼地方呢？

想要尋找一個無名無姓的人，只有一個方向，卻再沒有其他任何信息。

北方有多遠？要走多久？是在城市，還是在鄉村？或者，根本就不存在？

他發現，自己之前竟然從未認真考慮過任何的細節。

大概是因為，這個詞語過於模糊，這個目標過於遠大。

夢想一直只是夢想，所有的細節都只存在於幻想，以至於他從沒將現實帶入過。

然而，就算是一句謊言，他也要用行動為自己證明這是個謊言。

更何況，在他內心的深處，從來不認為這不可能，反而有一份稱得上盲目的自信心。

不去做，才不可能。

這是那個神秘人曾經對他說的話。

而他凱恩，一定會再次找到那個人。

就像老傢伙卡戈說的那樣，先去找個遊俠或者學者吧。

他暗自做了決定，開始做起了任務完成之後的行程安排，好像十枚白金幣已經被他收入囊中了一般。

賞金獵人沒有榮譽，沒有信仰，甚至沒有道德準則，但必須有信譽。

專業的獵手不問多餘的問題，不惜一切代價只為完成任務。對於委託人，不問細節，只看結果。目標達成，支付報酬。

在凱恩接下白金幣的那一刻，新的任務就開始了，儘管到現在都還弄不清楚這次的目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他沒有多問，這是屬於委託人的權利，他只是擔心自己不要因此找錯東西。

潛入自由港的公爵城堡偷盜當然不是易事。

那座位於西自由港的巨大建築被稱為真理堡，佔據了富人區三分之一的土地，而它本身就是一座軍事要塞，由盧卡爾麾下，教團八戰團之一的黃沙團駐守。

高大的城牆，深深的護城河，晝夜不休的守衛，更不要提裏面數不清數量的騎士們。

幸運的是，那並不是凱恩的目標。

他此前幻想了所有可怕的風險，所以現在，自然而然的對眼前看到的目標地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高大的磚牆和瓦片標誌着這是一棟屬於富人或貴族的豪宅，雖然稱得上氣派，但與盧卡爾家的真理堡相比可是天差地別。

他的目標就在這道高牆的門后，一棟更加不起眼的像小倉庫的建築，連牆皮都禿了許多塊，明顯年久失修。

再看那門口的兩個護衛，

不過就是拿了長戟，套上鎖子甲的僕人，哪裏像在守衛着什麼重要的東西？

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有這棟豪宅的位置。它與真理堡十分接近，僅隔着一條街、一條護城河。

凱恩現在的身份雖不是盜賊，卻也有着十來年的偷盜經驗。

他自信的認為自己潛行的技術也是數一數二，進入這個防衛等級的地方定是馬到成功。

既是如此容易，為什麼有人還需要花這樣大的價錢？

“你能確定東西在這裏？”凱恩忍不住壓低聲音，問向身邊的小乞丐。

“當然，我已經盯了三天了。”小乞丐那雙黑的發亮的眼睛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用極低的聲音接着又道，“現在不是什麼好時機，守備還是很森嚴。”

小乞丐聲音如蚊子一般小，又細又尖，凱恩勉強聽個大概。

盯梢了三天？守備森嚴？

聽到這話他再次看向小倉庫，卻哪裏有一絲一毫森嚴的模樣？

“那什麼時候是好時機？”他有些不耐煩的問。

“等下你就知道了，快了。”小乞丐知道他不信，嘴角微微一挑，略帶嘲諷的意思。

“三天，你都沒找到機會動手？”凱恩現在一頭霧水，臉上儘是不屑的表情。

怕是這小乞丐沒有膽子動手吧？

“我的任務就是在這裏盯着，給像你這樣的執行者提供情報。”小乞丐看都沒看他，平靜的道，“進去那裏是你的事，不過我建議你最好聽取我的建議。”

“在我之前，還有幾個？”

“你是第一個。”

第一個？所以你自己趴在這裏三天。

這下，凱恩更加不信了。

依照他往常的脾氣，他現在應該早已翻進了那牆中。

但超乎尋常的巨額賞金、到一個破舊倉庫偷一塊不知道是什麼的石頭、還有一個自稱盯了三天的小乞丐接頭人，所有地方都透露出莫名的怪異。

他是急脾氣，但不是蠢貨，所以強行壓住了心中那股衝動。

我倒是要看看，這小乞丐想我等的是什麼？

小乞丐身材瘦小，約十五六歲的年紀，穿着髒兮兮的破舊衣服，破爛的布鞋，頭髮包在看起來不怎麼乾淨的頭巾里，臉上比起身上也沒幹凈多少，長着不少膿包，腦門還有塊大疙瘩。

他不知道這個丑傢伙穿的這樣單薄，是怎麼熬過那些寒冷夜晚的。

或許，根本就沒有三天呢？

但現在他自己的牙齒在這時都忍不住有些打顫，小乞丐卻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

“你不冷嗎？”

“你冷？”

凱恩從小乞丐的眼神中感覺到了鄙視，頓覺尷尬，連忙又問：“你知道具體是什麼東西嗎？或者，那玩意長什麼樣子？我可不想拚命進去帶出來個沒用的東西。”

“我以為你們這種人不愛問問題。”小乞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用手從胸口到肚子比劃了一個弧線。“一塊石頭，大概有這麼大，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