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凱莉 - 來自死神的凝視
（ChapterIII:Kelly-StaringfromDeath)
凱莉很快明白，這裏再無旁人。
那柄劍飛過之後，竟懸浮在空中停下，不等她和梅森起身，已與鐮刀一齊再次發動攻擊。
她看準那浮空之劍正要格擋，那劍卻突然改變了路線向梅森飛去。
梅森來不及做出其他防禦動作，下意識的伸出手臂去擋。“啊！”隨着一聲痛苦的慘叫，他的左手連同半個小臂被一齊斬落，鮮血噴涌而出。
“梅森！”看着梅森·洛克捂着斷手痛苦倒下，凱莉不知從哪來的力量，猛的翻身躍起。她一劍打飛了那浮空之劍，又奮力擋住女巫劈向梅森的鐮刀。
接下來，她向女巫發起了如潮水般的進攻。
“葛蘭！沃克！帶他走！”
這次她沒有再採用任何防禦，她知道自己現在必須完全吸引裘卡的注意力，否則梅森就會像麥子一樣被那鐮刀割斷。
令她懊惱的是，兩位教士並未離開，而是不顧危險衝上前去為梅森處理傷口。
“中士！”
梅森大喊一聲，用盡最後的力氣將自己的劍拋向凱莉。
凱莉接過梅森的劍，雙手各持一把長劍，旋轉着身體舞出了劍花，與鐮刀和飛劍混戰在一起。
她將裘卡逼得步步後退，某幾個瞬間，她似乎佔得了上風。
可惜，氣勢如虹的進攻只持續了不到幾分鐘。
她手上的劍變得重如磐石，腿腳更是酸軟的拒絕頭腦的號令。
最終，凱莉·刃舞在耗盡氣力后單膝跪倒在沙漠之中。
她大口喘着粗氣，只覺得自己的喉嚨一定已經乾的裂開。手中的雙劍被她插在沙地中，才勉強撐住了身體，總算沒有直接倒下去。
她的那些傷口正在不斷的湧出鮮血，汗水和血水混雜在一起，在本是白色的沙漠服上秀出了一朵朵血色的花。
“你竟然能堅持這麼久。”
裘卡嘲弄的話語中，透露着些許驚訝與遺憾。她提着大鐮刀緩緩幾步走到了凱莉的面前，那柄詭異的長劍則乖乖浮在她的身邊。
“你不是想看這個嗎？給你。太臭了，反正我也不想要。”
只見裘卡解下了腰間的那個鼓囊囊的袋子，向凱莉丟了過來。
口袋落在沙地上，從裏面滾出來一個球——凱莉一眼認出，那是前任大審判官高斯的人頭。
僅剩頭的高斯雙目未閉，眼睛瞪得老大。顯然臨死前受到過很大的驚嚇，模樣甚為恐怖。
“讓我替你為我自己想個罪名吧，中士姐姐。謀殺，你覺得怎麼樣？”
裘卡先是笑了兩聲，很快又冷下臉問凱莉：“現在，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今天，就是我的末日？
凱莉盯着女巫的臉，嘲弄般的笑了笑，說道：“我倒是……很想聽聽你的！”
她鉚足全力掙想要站起，但剛直了直腿，立刻覺得膝蓋一酸，又再次跪倒。
“你贏了，請不要殺他們！”
這時，葛蘭教士衝過來，用自己胖胖的身體攔在了凱莉和裘卡之間，而沃克教士則在一旁認真處理着梅森的傷口。
梅森在扔出劍后，已經昏死過去。
“我願意用我的命換她的。”葛蘭教士掏出裝有穩定藥劑的綠色小瓶，一邊說，一邊將藥膏塗抹在了凱莉身上的傷口。
“我的換他的……”沃克教士也正在給梅森一圈一圈綁上止血繃帶，
語氣十分平靜。
“二換二，這很公平。”葛蘭教士補充。
“真是令人感動啊，偉大的牧師不惜用自己命來作為交易。”女巫將鐮刀扛在肩上，用鄙夷的目光掃視着兩位教士，“如果倒在這裏的是我，你們有人會來換我的命嗎？”
“……你說的對，如果你輸了，沒有人換你的。”
葛蘭教士年紀約莫三十上下，鬍子修正的十分整齊，這句話回答的十分誠實，就如這位教士以往的作風一樣。
但此時聽來，凱莉覺得這或許並非一個好的答案。
“但是我一定會攔下中士，不會讓她殺你。”她聽到葛蘭繼續說。
“真是可笑。照你這麼說，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的仁慈，放了我一馬？”裘卡在葛蘭教士面前舉起了鐮刀，浮空劍飛到一旁，尖劍也對準了沃克教士，“去死吧，偽善的傢伙們！”
“不，他們什麼都沒做！”凱莉顫抖着起身，終於讓自己站在原地。她可不想癱在地上死。
“他們只想救人，從沒想過傷害誰！抓捕你是我的主意，放他們走吧，我的命歸你。”她也向敵人提出了交易。
“這是教團為士兵在危急時刻準備的標準流程嗎？”裘卡冷笑着，輕輕鼓了鼓掌，“每個人爭着在上演一出為他人主動犧牲自我的行為，藉此麻痹敵人，好從中尋找活命的機會？確實很精彩，不過沒用。你們的命對我來說根本一文不值！”
女巫話音剛落，鐮刀呼的一聲就揮了過來。
凱莉看準裘卡抬手的瞬間推開了葛蘭教士，並用最後的一點力氣向後閃躲。
鐮刀刀鋒貼着她的眉心劃破了額頭，面罩斷成兩段飄落在地，血跟着汗水從中間順着她鼻子兩側流下。
凱莉死死盯着敵人，等待着最後的審判時刻。
意外的是，女巫手中的鐮刀僵停在了半空，一隻獨眼瞪的老大，像是看到了什麼讓她震驚的東西。
為了護住昏迷的梅森，沃克教士趴在了梅森身上。浮空之劍刺破了教士的後背，但也就此停止。那把劍沒有得到主人的命令，只是乖乖的懸在半空中。
“你是誰，你叫什麼名字？”裘卡問。
“怎麼，你還打算替我立個墓碑？”凱莉覺得此時自己現在就像個待宰羔羊一般無助、可憐。
她不喜歡窩窩囊囊的死掉，於是挺直腰板，毫無懼色的告訴裘卡：“還等什麼，來吧！”
“求我。”女巫突然轉變了口氣，“你跪下求我，我就放過你，和他們三個。”
“為什麼你不求求我，讓我放過你？”凱莉啐了一口血痰，接着輕蔑的嘲笑着她的死敵。
讓我求饒，那還不如直接去死，這不過是敵人嘲弄與羞辱的伎倆。更何況，我還沒在任何故事中都從來沒聽過一名巫師是會講究信譽的。
“中士，說得好！即使你真那樣做了，她同樣不會放過我們。”葛蘭教士說道，“我已準備好了。”
“我也是。”沃克教士也向她點了點頭。
凱莉發現裘卡的臉色出現了細微的變化，眼神中竟露出了些許的溫柔。
我大概是真的要死掉了吧……
她想不通為何這女巫突然在意起了她的身份，母親直到病死都未告訴過她父親姓甚名誰。
刃舞這個姓氏，本是一個頭銜。是她在離開深寒城后，跟隨陽光馬戲團期間，用劍跳舞時獲得的綽號。
在臨死前，諸多的往事變化成了一本不算太厚的書本，一頁一頁的快速在她的眼前翻過。她發現自己的思緒始終都停留在那位叫塔丹·內布萊特的男人身上。
勇敢的怒刃團中尉不畏權貴，嫉惡如仇，曾經為她挺身而出。那是她所敬仰的男人，是真正的勇士，是她心之所向。
而自和塔丹分別之後，她就開始放棄了對男人的興趣。
不過，裘卡的鐮刀似乎也對她失去了興趣，始終沒有揮下。
“你們想死，我就偏偏不！告訴我，你的父母是誰？”
“下地獄去吧，女巫，我在那等你！”凱莉吼叫着，雙手無力的揮舞起兩把長劍，向女巫發起最後的衝鋒。
要死，我也要像一名戰士一樣。
“我不需要你開口。”裘卡稍一閃身，避開了凱莉的攻擊，伸出一隻小手牢牢抓住了凱莉的肩膀。接着，她突然一把拉開了自己纏住左眼的繃帶。
凱莉想要反抗，卻發現怎麼也使不出一點力氣。
她沒來得及閉眼，只見到血紅色的旋渦，不停的轉動着，轉動着……
漸漸地，她聽不到任何聲音，傷口失去了痛感，皮膚也不再感覺到炎熱。眼前女巫、教士、下士的身影都漸漸模糊，黃沙隨着黑洞一起轉動，與所有的一切攪在一起旋轉。隨後，他們都變為白茫茫……
母親的臉漸漸浮現，那是張美麗動人的臉，金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眉宇間總是帶着深深的憂愁。
母親向她伸出手，她也聽話的與母親牽手。
她們回到了她童年居住的那間雪山中的小木屋，她又感覺到了那時屋外刺骨的寒風。
接着，她發現自己正在幫着母親餵養着家中僅有的一隻奶牛，還學着自己為奶牛擠奶。
但當她蹦跳着提着一大桶牛奶推開房門時，母親卻虛弱的躺在木床上。
她急忙奔過去想牽母親的手，卻怎麼也夠不到。
再後來，一個穿着銀白色貂皮的男人拉住了她，她的力氣不足以掙脫。
木屋再次旋轉，忽得變成了華麗的教堂，她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個身披紅色斗篷的鎧甲士兵。
穿着銀白色貂皮的男人在和一位看起來蒼老的騎士交談着什麼，他們旁邊還站着一位英氣十足的壯年騎士。
然而，當她想去看清那些人臉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視線突然變得極為模糊，怎麼也看不清。她可以聽他們說的話，卻怎麼也聽不懂。
之後，一切再次變為了一片白茫茫。緊接着，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睏乏，白茫茫漸漸暗淡，直到一切化為無盡的黑暗……
（凱莉·刃舞將會在第十四章被提及，第四十章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