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養我的姐姐是逃犯?
周小雲被叫破身份的時候,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她焦躁的時候就會啃手指甲,現在手指甲甲床有隱隱的血痕。
甜甜抬頭看着周小雲,又看着手機里的陸雲瑤,奶聲奶氣地問道:「什麼叫做「期雞」,是一種小雞嗎?」
周小雲看着甜甜,眼淚流了出來,她別過頭用手擦了一下淚水,沙啞了聲音對着甜甜說道:「先把手機給我,我和這個人說說話。」
「那等會我在給仙子姐姐看我治病。」甜甜搖頭晃腦地把手機給了周小雲,從客廳離開,準備去房間,「姐姐,我先幫你繼續整理紙殼。」
周小雲抓着手機,看着屏幕上的掛斷鍵,她還是有機會掛斷的,然後把甜甜還給她家人,她就可以離開這個不安全的地方,但她最終還是放棄了。
或許自從開始了逃亡之路,她就有些後悔這一直以來的擔心受怕,能被警察繩之以法也是好的,就是甜甜……
周小雲說不出的難過和迷茫,慢慢抓着手機往客廳窗戶方向走。
周小雲是成年人,所以段煦已經撤掉了馬賽克和變音,露出了周小雲的面容來。
周小雲臉上被黑灰覆蓋著,黑一塊兒白一塊,看着很是邋遢,只有她落淚而露出了白皙的皮膚來。
她年齡看上去就不大,因為消瘦而顯得格外大的眼睛噙着淚水,看上去有些可憐。
【是她拐賣了那個叫做甜甜的女孩子嗎?】
【就算是拐賣也應該給甜甜一個好歸宿,而不是讓她住在垃圾堆里吧。】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裏不是什麼垃圾堆,應該是爛尾樓,他們用來收集破爛了。】
【爛尾樓里居然還有這麼好的信號?假假假!】
【主播,你快說這裏是哪兒?或者是有人認出來了嗎?沒人報警,我要報警了!】
周小雲現在住的地方是廢棄的爛尾樓,這裏沒有水、沒有電,自然也沒有網。
甜甜能夠連上網絡,是因為靠近旁邊的人民廣場,廣場覆蓋了公共網絡,考慮到這個爛尾樓里有不少人居住,當時把ifi型號輻射得更遠一些,好讓爛尾樓里沒有水電的情況下,好歹可以偶爾上上網。
不過這裏雖然有網,但是網絡很微弱,刷抖抖都很卡,周小雲和甜甜很少在房子裏刷抖抖,一般都是在廣場才會刷,在家的時候,一般都是在廣場下好了視頻在家裏看。
這是第一次如此流暢地觀看直播,並且和主播進行互動。
周小雲到了窗邊,低頭看着上面的彈幕。
周小雲沒有身份證,沒有微信和支付寶,在這個世界的困難程度是遠大於一般人的,幸而撿到了手機可以連上網絡,足以讓她和這個世界不脫節。
她看着頁面上飛快跳過的彈幕,看到了拐賣、警察這些字樣,她心中有些委屈,她確實傷了那個男人,但是甜甜不是她拐賣的。
對着陸雲瑤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信息?難道不是因為我上了通緝榜?」她吸了吸鼻子,「你可以讓警察來抓我,但是甜甜不是我拐賣的,爛尾樓這裏的人都知道,她是有家人的。」
陸雲瑤:「你可以看一下我的主頁,凡是找我連線的人,我都知道命運所向,可以在連線人的人生之路上進行指引。對了,忽然想到一個事情,連線人是拿不出兩個豪華派對的,有誰可以幫忙打賞一下。」
陸雲瑤說完之後,就有人打賞了豪華派對。
陸雲瑤說了一句多謝,那個人發了彈幕。
【我就喜歡看熱鬧,這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而且我就喜歡看牽扯到逃犯啊、通緝犯的這種劇情!】
彈幕紛紛附和:
【我也喜歡看啊,主播還沒說犯了什麼錯呢?】
【主播或者連線人,來個人說地址!我真的要報警!我見不得拐賣孩子的事情,見不得孩子受苦,反正不管是什麼事,這個閑事我管定了!】
【你自己說,你住在哪兒?我這就報警!】
【連線人,快說地址!】
陸雲瑤說道:「我不是說了嗎?她沒有被通緝,她現在應該做的事情應該是聯繫自己的母親,然後重新獲得身份證。」
聽到了母親兩個字,周小雲畏縮了一下,手指在她的膝蓋上扣了扣,把膝蓋上牛仔褲的破洞扣出了更多的牛仔線。
周小雲顫抖着聲音說道:「我現在就在湘南省允周市經開區向陽公園33號樓1單元10樓。」
說完了地址之後,她又開始流眼淚,一邊用手背擦眼淚,一邊說道:「我不跑的,其實一直撿垃圾很辛苦,能去監獄也是好的,我就是放心不下甜甜。」
彈幕叫囂着報警,其實並沒有報警,陸雲瑤更是不準備報警,就像是她自己說的,周小雲壓根不是逃犯,是沒必要報警的。
而周小雲顯然卻覺得地址已經說了,肯定有人報警,警察就在路上了,馬上就要抓她了。
揣摩對方的心理,陸雲瑤說道:「你為什麼放心不下甜甜?在警·察到來之前說說看吧,我這個直播間的熱度很大,或許能夠幫助到甜甜不是嗎?」
周小雲看了一眼此時直播間的觀看人數,兩百萬。
確實有很多人,周小雲想着有人可以幫助甜甜,就說了甜甜的事情。
要說起來甜甜的故事和曾經的陸雲瑤經歷很像,年輕不懂事的少男少女偷吃禁果,生了孩子之後承擔不起責任,年輕的男女把孩子丟給年邁的老人,年輕的母親外出打工,當做沒有生過這個孩子,早已經嫁了人,年輕的男人也在外打工,不再回這個小城市。
只是這個老人要比當時陸雲瑤的那個爺爺更為心狠,他漫不經心地養着孩子,還是同樣收破爛的肖婆婆看不過去,就接過來了甜甜的撫養大業。
在甜甜四歲那年,肖婆婆去世了,甜甜重新被爺爺撫養。
甜甜的爺爺喜歡喝點小酒,吃點葷菜,但是對這個年幼的孩子,他卻沒什麼耐心,經常是丟個饅頭就給她,讓她自己慢慢啃。
他沒在這個年幼的孩子身上花費一絲一毫的心思,讓五歲的甜甜光着屁股蛋在街上跑來跑去,周小雲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的甜甜。
甜甜光着身子,一個油膩的男人手中拿着手機在給甜甜拍照。
「那個男人他好噁心啊,他給甜甜拍照。」周小雲氣得眼淚都出來,不斷地說,「他想幹什麼?甜甜還那麼小!」
【卧槽忍不住了,我的拳頭硬了,居然敢拍五歲的女孩子!】
【氣死我了,這個周小雲還是太瘦了,我要是在場,非得把那個人給踹飛。】
【就我覺得其實小女生的家長也有錯嗎?要不是那個爺爺讓孩子光着身子,也不會讓那個男人犯錯。】
【樓上的話讓我吐了,shuishj002你該慶幸這是網絡,要是現實生活我見到你,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來了來了,受害者有害論來了,而且這次噁心到讓人嘔吐,受害人是五歲的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她犯了什麼錯?】
【周小雲,你繼續說啊,所以甜甜就歸你養了?】
周小雲繼續往下說,她看到了甜甜,就想到了曾經的自己,她給甜甜買了一套衣服,把孩子帶到了爺爺面前。
甜甜的爺爺正在打撲克,他用嘴唇叼着一隻煙,斜眼睥睨着周小雲說:「我年齡那麼大了,小孩子本來就跑東跑西的,我哪兒管得住,你要是心善,你就養唄。」
旁邊的牌友上下打量着周小雲。
來自男人的侵略性的目光讓周小雲忍不住畏縮了一下,她的一隻手都捏成了拳,她的拳頭上帶着有刀片的指虎,要是敢對她動手,她就用刀子划他。
那個男人露出了大黃牙,嗤笑了一聲,對着甜甜爺爺說道,「你以為都像是肖婆子那樣愛管閑事?想把甜甜塞出去可不容易。這還是個小丫頭呢。」
甜甜爺爺用手夾着香煙,狠狠吸了一口,把最後的煙屁股都給吸得乾乾淨淨,劣質的香煙霧肆無忌憚噴向了周小雲和甜甜。
周小雲拉着甜甜往後退。
他咳嗽了一聲,在地上吐了青綠色濃痰,用鞋底蹭開了這塊兒濃痰,「男人帶娃本來就這樣,多謝小丫頭你好心送娃一套衣服,把人丟在這裏就行,我打完這一把,就帶她吃飯。」
周小雲還拉着甜甜的手沒鬆開,這個叫做甜甜的孩子真的很甜,她甜滋滋地笑着說道:「爺爺,姐姐帶我吃飯了。」
「那感情好啊。」甜甜爺爺肉眼可見地高興,「你自己玩去吧,晚上記得回來睡覺。」
此時已經過了傍晚,太陽已經臨近落山,晚霞的色彩遠不如十幾分鐘以前瑰麗,隱隱露出了夜晚的可怖來。
周小雲是害怕夜晚的,夜晚代表了罪惡,趁着夜黑風高,總是有些試圖做些不合適的事情,流浪的歲月里,就有人趁着夜色降臨想要欺負她。
後來周小雲就總是會去公園裏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去二十四小時的麥噹噹和肯德德睡下。
周小雲拉着甜甜的手,咬了咬牙說道:「我就在附近,她跟我睡。我來養她。」
周小雲是一個流浪的人,輾轉在不同的城市生活,為了甜甜她留了下來。
有人指點她可以住在爛尾樓里,要是需要水就直接去廣場接水,於是周小雲就在爛尾樓里安頓了下來。
而這個爛尾樓距離甜甜爺爺的收破爛地方只有幾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