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賈器靈

第二百五十二章 賈器靈

羅青將那條靠得極近,因此捱了鎮雨一劍的死鯰須抓來,直接扔入荷囊之中。

爾後不再與四周這群鯰須糾纏,雷心躥到了腳下,電弧噼里啪啦作響,腳下從刑拷得來的紅繡鞋,以及從紅甲地得來的蔻丹層層疊加,祀力消耗加劇,可速度同樣提升到了一個極快的程度。

一頭巔峰抓周境,甚至半步疫病境的鯰須襲來,搖曳着尾巴,迅速追來,它是鯰須之中年歲最大、實力最高的一條,整具身子已褪去了灰黑之色,而是呈現出暗澹的金黃。

鯰須此魚何時能夠將身軀顏色轉化為兩條長須的金黃之色,便到了突破之時,不只是修為的突破,連着血脈,也能隨之沖開束縛,達到鯉魚躍龍門的效果。

羅青得來兩條鯰須后,逃得極為果決,以致於鯰須一招落了個空。

鯰須繼續追趕,可見羅青速度驚人,兩者之間的距離愈來愈遠,便閃爍身影,施展鯰須的那種瞬移法門。

鯰須暗澹金黃的身影閃爍,爾後陡然消失於原地,下一瞬,這條長約數丈的鯰須老祖宗現身於羅青身前,張開血盆大口,一條璀璨的亮芒閃爍,口中匯聚起泛着暗澹金黃光芒的光柱。

羅青童孔一縮,雷心匯聚,手中雷鳴響亮,雙手手腕合攏,十指張開,祀力前壓,轟然一聲,攻向身前這頭體長數丈,兩根須更是長有十數丈的鯰須頭顱。

羅青迎敵倉促,鯰須以有備待無備,在瞬移之前就已蓄積殺招,抵達羅青身前時,殺招已成,口中祀力水柱噴涌而出。

羅青一招不敵,身軀被逼得一退再退。

身後窮追不捨的十數鯰須各自施展招式,或負面狀態,或殺伐攻勢。

百晬境之下,何敢再次狂吠!

羅青大臂張開,《奪魄》祀術第二招的《攬客》施展出來,四周潭水微微皺了皺,方圓丈余之地的鯰須霎那一頓,各個如同遭受了重擊。

在羅青眼中,有無數絲絲縷縷,黑灰色的臟穢之物從這些鯰須之中出來,朝着手心匯聚過來。

這不是他物,而是每一條鯰須身上的三魂七魄。

幾息之間,周圍數條鯰須魂魄抽盡,爾後一條條露出痴傻的神情,再無半點攻擊力。

餘下的一群鯰須察覺到了同伴異樣,嘶鳴兩聲,幾條年歲較輕的鯰須想要游上前去,卻被那條智慧更高,渾身暗澹金黃的鯰須阻攔。

《攬客》祀術之後,緊接着羅青雙手一開,奪魄祀術的第一招《中惡》施展開來,在羅青方才凝聚的殘魂之中形成一個碩大的虛影,影子甫一凝聚,緊接着隨羅青的一雙大手揮動,《中惡》祀術的虛影朝着阻擋在身前的莫大鯰須攻了過去。

那頭渾身有着暗澹金芒的鯰須面色稍變,壓根不敢硬碰硬,數丈長的影子向一側躲了躲。

羅青速度極快,緊跟在中惡虛影之後,施展雷心詭巧,不斷前沖。

一口氣有將近百丈,中惡虛影才因餘力不足而徹底消散。

羅青身子前沖,身後的鯰須壓根無法追上,而且超過了那瞬移法門的距離,縱是施展出來,也無法阻擋在前。

即便如此,死亡兩條同伴,痴傻數條同伴,對這為數不多的鯰須群仍是不小的打擊。

為了同伴報仇,必須留下此人不可!

追了大抵數百丈后,那頭歲數最大的鯰須嘶鳴兩聲,遏制住這群只餘下十數條的徒子徒孫。

“這個人類應當是人族中的天才,以區區百晬,就能掌握這般多的祀術、詭巧,而且底蘊深厚,即便是我,對一對都賺不到甚麼便宜,再追下去,神識恢復,我等的優勢只會越來越小。

若再大意,咱們就要滅族了……”

雖心有憤恨,但這些鯰須也不敢違抗頭魚指令。

羅青回首見來勢洶洶的那群魚兒退去,舒了一口氣,這些鯰須的手段極多,不好對付。

一番追逐,他胎種內的祀力已耗去了大半,若再追來,當真麻煩。

得來了鯰須,目的已達到,無需再作什麼糾纏。

“鏤喜旗幟的鏤字物為鯰須的長須,想必越厲害的鯰須魚,相對應的長須品秩也越高,那條實力最強的鯰須若能捕獵來倒是不錯,不過其實力強橫,逃竄得也快,滑手得緊。

好在我用鎮雨劍的雨羅祀術獵殺來一頭抓周境的鯰須,足夠用了!”

羅青不再驅動雷心,不再操縱紅繡鞋,而是只以淮夷璣斗操縱,不急不緩地向上移動。

“這水中沒有祀力遺存,祀修在水中無法吐納,若是恢復,只能憑藉丹丸藥物了。”

羅青吞下一枚丹藥,不斷尋思。

上浮之中,再沒受到半點阻礙,不知過了多久,躍須潭水面無端排開一條水路。

羅青從水中踏浪而出,身上紅袍乾燥,沒受半點影響。

右手食指中指一攏,祭出鎮雨劍。

長劍來一掠而出,飛至腳下,羅青抬腳踩上,正要升起,耳邊聽到一陣喊聲,“羅兄!”

羅青抬頭望去,只見溫台胯下騎着張開雙翼的踏雪,從天幕之上落下,“羅兄,你下水得來了那甚麼‘鯰須’沒?”

羅青笑了笑,點點頭,“那是自然。”

溫台上下打量一番,“你身上衣袍怎麼一點未濕?方才我分明瞧見你剛從水中露出頭來。”

“我恰好懂得些避水的法門,否則為何會到這水中?”

話鋒一轉,羅青詢問道:“溫兄,不知那兩件東西可有頭緒?”

溫台拍着胸脯道:“兩日時間,一天一件,這還不簡單?”

“已過了兩日?”

溫台點點頭,“怎麼連時辰都不知曉了?”

“水太深了些,暗無天日,因此不知時間。

溫兄,可否將那兩件東西拿出來予我瞧瞧?”

兩人下到地面,溫台雙手一抹荷囊,兩件東西呈現於眼帘。

旗豎這件素材就是一根長條物,樹榦較細,樹枝較少較短,若將細枝末節噼砍掉,那確實恰好能夠當作旗幟竿了。

不過煉製詭物沒說的那麼輕鬆簡單,其中所經的步驟不少,絕不能輕易用凡刀凡斧開鑿,否則只會破壞這件詭巧的鍛造。

旗豎之旁,是一具屍體,毫無疑問,此物便是那頭碧磷獸了,此獸個頭約莫有虎豹大小,令人詫異之處在於,此獸皮毛極細極薄,若在強光之下,甚至能見到皮毛下的血肉。

之所以選擇這碧磷獸當作旗幟,正是看重其皮毛的效用。

鏤上喜字后,有龍鳳呈祥的景象,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

溫台站在一旁,解釋道:“這碧磷獸速度極快,而且竟然還會制出幻境來迷惑人,一般人逮不到,也就是遇到了我,我用‘夢覓枕’,籠罩方圓數十丈之地,將藏身於一草叢之內的碧磷獸拖入夢中……

嘿嘿,跟我玩這一套,豈不是找死?”

“至於另外那件旗豎,也有些意思,龜縮在土裏,竟還知道用周圍的花草當作掩體……”

溫台這老小子尋找一日都不曾尋到旗豎蹤跡,不過在當天人有三急,到了一處草叢撒尿時,恰好碰上一株。

這狗屎運。

兩件素材物,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氣運如此,不服不行。

溫台問道:“那鯰須魚長得啥樣,我瞧瞧?”

羅青從荷囊之中取出來,溫台嘆了一聲,上手摸了摸,又捻了捻那兩根長須,“除卻比魚大了些,並且兩條須更長了些,似乎也沒甚麼特別之處。”

溫台索然無味,隨即又興緻勃勃,“羅兄,早些回去,讓我瞧瞧那老頭如何煉製這甚麼鏤喜旗幟。”

一人騎馬,一人御劍,升空而起,朝着遠東而去。

數個時辰后,兩人抵達,從城外落下,爾後徑直前往賈老頭那兒去。

巷子口,那幾名嘮叨着家長里短的胖大嬸子恰好又在,羅青笑着打了一聲招呼后,走到巷子尾,叩開賈老頭門。

賈老頭手中拎着酒壺,雙頰有一抹酒色紅暈。

得來好酒後,賈老頭就這般喝着,也不懂得些甚麼細水長流的道理。

瞧見兩人折返,賈老頭有些詫異,問道:“得來了那三件東西?”

羅青從荷囊之中取出,擺放於庭院之中,拱拱手,“有勞賈老了。”

“動作倒是不慢。”

賈老頭俯下身子,“好久不曾見到這東西了。”

賈老頭轉過身來,開始攆人,“還不走?想留在此處偷師學藝?

你們倆一個只會打架,一個心眼太多,想學我還不教呢!

九日後來此取來即可。”

羅青沉吟片刻,“既然如此,我二人前往一趟喜婚城,正好前去尋找《胤胎擢書》中的餘下的素材。”

“從此前往喜婚城,以你二人的腳力,恐怕一來一回需一兩月時間。

我送你們來回一趟,你們幫我拿來一些上等佳釀如何?”

“只是一些酒水而已,再簡單不過了。”

賈老頭從懷中取出兩片用朱花剪成的大紅轎子,“此物名為‘轎花’,一次性用物,以祀力催動后,以抬轎法施展,即可使用,所謂抬轎法,就是抬喜婚轎子的顛盪,一平二升三降落……”

“轎花:此物乃是用碩大的朱花花瓣裁剪而成,朱花乃是喜婚迎親時後綴撒地之物。轎子則是喜婚八抬大轎樣式。

詭巧祀器達到一定品秩或者經香火前往浸染后,有一定幾率得來靈智,形成器靈……

此轎花乃是娶燈城城池器靈所制,有娶燈詭祀,可日行千萬里……”

羅青以知物眼窺探之後,皺了皺眉,問道:“賈老,此物可是你親手所作?”

賈老頭微微仰頭,“那是自然。”

器靈?

按照祀君時代大巢公魯班的理論,一座城池便是一個整體,便是一件詭巧祀器,這娶燈城歷經千餘年,確實有着很大的幾率達到形成器靈的程度。

難怪賈老不曾言說自己身份。

賈姓,假的?

正是因身份緣故,因此只能待於城中,而不能出去么?

羅青並未點破甚麼,接過手來,行了一禮,“賈老,那我二人在此謝過。

盡量早去早回。

屆時,還望賈老能傳授於我些胤胎擢書佈置的詭祀儀法。”

賈老頭擺擺手,“我也許久不曾見此法,恰好能瞧瞧這景象。”

踏雪馬留在了賈老頭這兒,一頂轎花,只能容納羅青兩人。

踏雪眼巴巴望了望,神情似蕭索了些。

羅青揉了揉馬腦袋,“不必多久,我就會返回,給你留下食來,餓了只管吃就是。”

兩人到了城外,溫台拿着一件朱花裁剪出來的轎子,按照賈老頭所言開始施展。

祀力催動,一手抓住這轎花晃蕩顛簸,三兩下,那轎花陡地迎風漲大,並且開始鼓漲,不再是一片花瓣,而是成了一頂四方轎子。

兩人對視一眼,掀開簾幕,一同上轎。

轎中有一條長長凳子,不算小,足夠容納兩人。

畢竟出嫁的姑娘不一定非得是身材纖細,非得是嬌小。

誰說不能是五大三粗,誰說不能個頭七八尺?

紅色花轎緩緩升騰,懸浮於空中。

隱隱約約之間,轎子前後共有八名轎夫虛影,顛着轎,朝着北方而去。

羅青坐在轎中,只覺得顛簸有序,並不難受,反而極為舒適。

只是和溫台兄同坐一花轎,多少彆扭了些。

羅青掀開窗,向下俯視,能見樹木、山巒,不斷向後移。

速度極快。

溫台操縱着轎子,手掌伸出,摸在右手邊一根較為纖細的柱子上。

“羅兄,按照這個速度,想必用不多久,你我就能抵達喜婚城了。

此物當真方便,比天馬都好用些。

回頭定要向那賈前輩再要幾片過來……”

溫台調轉了一番方向,左扭右轉,並且還稍稍移開了面前的簾幕。

一股大風襲來,呼嘯凌冽。

羅青閉上眸子,吐納修行。

溫台兄天賦上佳,睡覺即修行,且平日不會與羅青這般,一有功夫便會吐納,可即便如此,修為仍然不斷上漲。

轎花中途無法停頓,一直前行,從日出到日落,終於瞧見遠處碩大城池的影子。

溫台手下一頓,轎花頓時化作一縷煙塵,逸散而去。

兩人從半空跌落,摔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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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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