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跟蹤

第二百三十七章 跟蹤

從蔦蘿出來后,羅青溫台與曹老三四人分別,沿着那條小河而去。

兩人當然不是要去花街柳巷之地,而是在尋今晚的住所。

適才約定待今日羅青、溫台修習一晚,明日再來合巹台,與吳年方子騫兩人相互切磋一番。

溫台撇頭望向羅青,才有機會問道:“羅兄,剛剛你所施展的是甚麼招式?

那動靜衝天,實在嚇人得厲害。”

羅青眯眯眼道:“一門頂天的祀術,乃是我偶然間所得。

不知溫兄是用甚麼手段擋下我那一招的?我只見光柱衝天,卻沒分辨出到底是甚麼。”

“先前與羅兄說起過,我有一門祀術,殺伐極強,那招就是我施展的上品少牢的祀術,不過因比較倉促,用出時只是閹割掉后的結果,所以對我的負擔沒任大,威力也相比之下小了些。

若是將我壓榨到多日無法恢復的局面,那其威能還會再抬升一個層次。

此術並非瞑眠相關的招式,而是無屬之術,聽傳授我的那位長輩說,此術是他早年遊歷時所得,修行需要頗大的天賦,尋常人修習,不得要領,只能在祀術門前徘回而已。”

溫台上下望了望羅青,摩挲下巴,“以羅兄的天資,想必是足以修行的。

若是羅兄有意,我可傳授於你。”

羅青眉頭稍動,神色澹然道:“溫兄,此法就如此輕易授人?”

溫台擺擺手,“一門祀術而已,算得了甚麼,我與羅兄一見如故,適才羅兄為我買來丹丸藥物,不一樣是同樣道理?

況且此法乃是我那位長輩遇到的一位高人所傳,那高人傳下此法,不也是不希望此術沒落,掩埋於塵土下……”

溫台一拍手,“羅兄還未確立所屬,不如我傳授於你瞑眠修行之法,若你有意,可修行瞑眠法。”

羅青怔了怔,“溫兄,這功法就如此輕示於人?”

溫台一愣,“為啥不能?這功法我已會了,傳授於你又不會耽誤我甚麼?

又不是甚麼詭巧寶貝。”

這麼說,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溫台隨口道:“我從瞑眠外出遊歷,除了是自己確有此想法外,還有是瞑眠發生了些變故。

我家族長意外身死,以致於家中人爭權奪利,我也被捲入其中。

奶奶的,一路南下,一直有瞑眠來的人追殺,派來的儘是些疫病境的祀修,當真看得起我。

我只會打打殺殺,對那爭權奪利沒啥興趣,也不想摻和繁瑣事兒,但我師傅在生前說要我將此法發揚光大,我就只好遵照囑託了。

從北到南,我都傳授了好幾位筋骨不錯的人了,有兩名在路邊玩泥巴的光腚小孩,給了我口水喝,救了我半天命。

有一名落魄書生要投崖跳水,我救了他,聽他說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是一名百無一用的書生,幹啥啥不行,天下處處刁難他,而且家鄉那位青梅竹馬嫁給了村中一名家境優握的富貴老財,因此才要去尋短見。

我和他吃了頓酒,抱頭大哭,就傳了法門,讓他試試。

還有一個錦衣少爺,人不錯,我吃了頓霸王餐,自知理虧,任由掌柜來打來罵,後來那闊綽小子替我付了帳,本想傳這修行法,可他不信。

不信我是個摸着天的高手。

嘖嘖,真是沒眼光……”

也是,誰會想到一個吃了霸王餐,穿着粗布麻衣,形象邋遢,被人打地不還手的傢伙是祀修?

羅青抽了抽嘴,學着溫台模樣豎起大拇指,心口不一道:“溫兄不愧是溫兄。”

精打細算,處事精明的羅青,與這溫台,似乎實在沒什麼相同之處。

溫台哈哈一笑,“哪裏,哪裏。”

羅青頓了頓,問道:“溫兄,溫家在瞑眠地勢力很大?”

溫台點點頭,“瞑眠地沒多大,一直偏安一隅,不曾開疆拓土,溫家從祀君時代就是瞑眠最大的祀家大族了,掌管瞑眠之地,就是溫家。”

亂世天下,英雄輩出,如淫風侯那般崛起於阡陌之人不少,但同時,一些祀家豪閥,憑藉著手中多年積累下的底牌,趁此佔據一地,也不在少數。

瞑眠地姓溫的一家獨大,只是天下許多地方的一個小小縮影。

溫台還要言語,卻陡地頓住。

在兩人身後不遠處,一條逼仄狹窄的巷子衚衕處,有一人探出頭,望了望溫台兩人。

適才有吳立人曹老三在,此人不敢有分毫動作,此刻只餘下兩人,他才敢露頭。

只是羅青溫台都不是尋常祀修,神識皆不差,輕易就察覺到了修為只是疫病第一境淫風的傢伙。

兩人相互一視,從容前行。

疫病淫風境,溫台當真看不上眼,一路廝殺過來,這等境的瞑眠祀修,他砍了好幾位了。

況且此處乃是紅甲城中,祀神眼皮子底下,誰人敢輕易動手?

紅甲早年不是沒發生過從亂冢地而來,眼中沒規矩的貨色當街殺人的事,那殺人者實力不低,疫病境,結果如何,不需紅甲頭頂那片天的祀神大人出手,頃刻之間,就有卷徒趕至,依仗着城池中的陣法,兩招滅殺那人!

即便是在城池之外,紅甲地的曠野平原之中,也有祀修守備巡邏,否則如何會有紅甲城如今的商貿繁盛?

羅青知曉這點,所以有恃無恐。

溫台則是壓根不在意,否則也不會在被追殺時,去擂台上與人鬥法。

“溫兄,以你的出色天賦,莫非是瞑眠溫家指定的繼任者?因此那些爭權者將你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而後快?”

“我父母早亡,被我家師傅收養而已,我師傅是溫家最大的長老,興許是由此引來的麻煩?

至於說甚麼繼任者,我在瞑眠之時,極少外出,多是在屋中院落中修行,從不聽說這類事兒。”

溫台咧嘴一笑,打個哈哈,“縱是派來,也多是疫病境,我打不過,逃還是無人能攔得住。

儘管來,儘管來,正好我近來手頭又緊巴巴了。”

溫台一心撲在修行上,對許多事並不上心,溫台那位師傅實力絕倫,乃是祀君時代的遺老,知曉不少辛秘,而溫台卻對祀君時代之事一概不知,就可見他性情。

事實上,瞑眠地掌權之人之所以遣人來殺,確實如羅青所想的相差無幾。

這個長老之徒,天賦絕倫的溫台,除了修行就是鬥法廝殺,不知不覺在瞑眠已有不小的名頭,因此才有追殺之事。

羅青對於頗遠之地的故事並沒多麼上心,真正令他關心的是溫台答應下來的修行法,羅青彷彿不經意間又問回了修行法之事,:

“瞑眠修行法門他們懂,溫兄更懂,知曉其中破綻,以有備迎敵,而非兩眼一抹黑,確實更好對付。

溫兄,不知眼前你手中可有那瞑眠修行法,且讓我瞧瞧,省得待會迎敵時,手足無措。”

溫台右手在腰間一抹,神識探查荷囊,爾後一拍腦門,“原先那本功法書卷被我贈給了前不久一位乞丐老頭。

羅兄,可有筆墨紙硯?給我一些,容我兩日,照着腦中底稿,給你謄寫一遍。”

“……”

羅青取出帶着詭祀之力的上等筆墨紙硯,筆有遊走自動之效,可節省書寫者氣力,並有容墨千百滴等功效,墨有點墨成刻的效用,書寫與紙上,即寫即干,並寫就如凋刻,水洗不掉,雨淋不去,號稱與紙共存亡。

另外的紙硯,同樣有許許多多的威能。

筆墨紙硯四物,在祀君時也各有所封,據傳是一城四位祀神,分而治之。

文房城有四寶,筆墨紙硯,冠絕天下。

祀世大地的祀神涉及到各個方面,祀君分封千百祀神,皆有其用。

羅青將文房四寶遞給溫台,“溫兄,乞丐老頭也有修行天賦?”

溫台道:“那老頭子可了不得,當時我到了一座城池,身無分文,見那老乞丐在地上寫了幾行字,招財得厲害,往那蹲了不大一會兒,就有叮叮噹噹的銅錢不斷落下。

後來老乞丐得夠了錢后,我就順勢佔了老乞丐的位置,可生意大大不如,遲遲不開張。

那名老乞丐買了十來只包子,見我模樣,嗤笑兩聲,後來見我餓了,分了我一半包子,並教我如何才能掙得來錢,當個他娘的乞丐,都有各種門徑技巧,大開眼界啊……

我倆聊得來,我就臨走前送了他一份修行法,剛好他識字嘛。”

暮色愈重,羅青兩人抵達了一家客棧,從客棧遠遠望去,能見到有紅燈籠綻放出的一點光芒。

花街柳巷,據此不遠。

羅青遙望一眼,笑道:“溫兄,可曾去過青樓勾欄?”

溫台搖搖頭,“修行尚且不夠,哪有功夫去拜訪女人?”

羅青哈哈一笑,“待會一同去瞧瞧,見識見識這紅甲城女子的蔻丹之術?”

溫台婉拒道:“羅兄,今日一戰,小有傷勢,今夜我還要療養為先。”

“也好。”

兩人到了客棧,要了兩間房,羅青並未待在房中,轉身走到隔壁房間。

溫台脫了鞋子,躺在床上,正要呼呼大睡,入夢修行。

羅青言道:“溫兄,我出門一趟。”

溫台擺擺手,笑道:“羅兄但去無妨。”

“那名追蹤你之人似乎也進了客棧,雖說在城中,無人膽敢如何,可凡事還需小心為上。”

羅青出門自不是為了去芙蓉帳中度春宵,之所以提及此事,就是為了防止溫台同去。

他荷囊之內堆積的素材太多,需儘早處置乾淨,換成祀錢,省得佔據太多荷囊位置。

溫台此人大方至極,人人藏着掖着的功法在他眼中不是甚麼值錢貨,反正能刊印一遍又一遍,這麼說來,確實沒什麼價值,這又不是詭巧祀器那等東西。

既然溫台如此大方,羅青也沒道理再行那等殺人越貨的勾當,對於溫台這等人,羅青好感更大,沒甚麼利益衝突,交上一個天資出眾、出手闊綽的朋友,如何不是一件好事?

羅青最會適應,在回煞鎮時,刁民惡人遍地,他能變得比任何人都狠,在淫風客忤,邊境廝殺,野修結伴,防敵人防隊友,羅青從不心軟。

而如今在這紅甲、在這喜婚地,境內太平,羅青同樣能衣冠楚楚,當一名吃人不吐骨頭的翩翩君子。

羅青打聽之下,來到最為繁華街衢,尋找到了一家頗大的素材店鋪,山茶。

戴上一張麵皮,羅青走入山茶素材鋪,一名小廝走來,“客官,裏面請!”

羅青開門見山問道:“貴鋪可收素材?”

“自然是收,咱們山茶素材,遠近聞名,收素材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羅青擺擺手,制止小廝自吹自擂,“我此次出賣素材極多,還請小哥備下一件廂房,另外叫上貴鋪的師傅驗貨。”

小廝上下打量一番羅青,恍然大悟,這位爺有荷囊!

“客官樓上先請,小的這就去稟告。”

羅青頷首答應,走上三樓,到了一間閣樓坐下,神識沉浸,清查所販之物。

不一會兒,一名蓄着山羊鬍的老者走來,拱拱手,“客官久等了,適才我在隔壁清點素材。”

羅青笑着寒暄兩句,大手一招,在老頭驚愕的目光中,自兩個荷囊之內取出堆成小山的素材。

“先生,有勞了。”

山羊須老頭定了定心神,“客官不會是行商之人罷?如此多素材。”

山羊須老者上下瞧了瞧素材,認出這些素材來自何方了。

斧、鉞、枷鎖這些常人皆知,還有那放在一起的雌雄木杖,旁人不知,他可知曉。

此物名為陰陽杖,陰杖用經期婦女的經血以及女人穢液浸漬,陽杖則製成酷似男子陽具的式樣。用杖時總是兩條杖一齊打,有賦予的詭祀之力,能令人痛苦之時,受到那男歡女愛的爽感,放在戰場廝殺時,就是附帶效用,能令敵雙腿酥麻,倒地不起。

山羊須老者咂咂嘴,如此多素材,是個大工程,而且還有幾件是他都不曾見過不曾聽聞的詭物素材。

山羊須老者不禁聯想前不久聽聞的一樁事,刑拷墓葬有人將墓中的刑陣統統破壞,不去打墓葬核心的主意,而是極聰明地收斂墓葬刑陣的素材。

不會就是此人罷?

聰明人啊。

山羊須捻了捻須,喚來兩名門鋪小廝協助,清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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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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