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吞食，進化
對常人而言相當於闖入《異形》《死亡空間》等恐怖片場的惡毒之船內部，對路明非而言就如同晚飯後的散步一樣輕鬆平常——
雖然他行進的速度要比正常飯後散步快上個十幾倍，但始終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拖延他的腳步。
無論是如觸鬚般的魔鋼線纜，還是血肉與鋼鐵融合在一起的扭曲怪物，亦或者是妄圖以敏捷的小體型靠近的鋼鐵多肢抱臉蟲……
都是無一例外地被路明非身後的金色槍翼切碎或者轟碎。
惡毒之船的機魂恐怕已經後悔吞下這如絞肉刀一般的棘手東西，說到底它只能算是一艘以廢棄“小艇”搓制的臨時工具，跟造物主在另一個宇宙所製造體量堪比行星的“厄兆方舟”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其內部並沒有足夠強大的守軍和設施、或恐怖的“原生着民”來阻攔路明非——並且在那柄燃燒着金色火焰的巨劍前，又能有什麼東西膽敢自稱強大或恐怖？
兩道斬擊外加一腳，路明非看到了惡毒之船核心的景象：
最先吸引人注意的是被數十根魔鋼線纜吊在空中、如熊熊燃燒的火球般散發著不潔光芒的裝置，由鋼鐵、報廢的核動力引擎、異形血肉以及亞空間能量融合在一起所鑄就；其核心能源則來自內部那團扭曲的肉球，褻瀆機械與不潔能量正瘋狂地壓榨着它的生命力並將其轉化為動力和燃料。
路明非明確地感受到這裝置的製造者對於人類帝國星炬的嘲弄和譏諷，他微微皺眉，身後金色槍翼六道翼梢噴口已經凝聚出閃耀的能量光芒。
內部那被壓榨的肉球……似乎就是列寧號所搭載的那枚龍類胚胎。
至於是否守護路鳴澤的那頭黑龍的血脈已經不得而知，這枚胚胎早就被剝奪了腦部和意識，在海底古城的龍血祭品之後，它如今又成為了被瘋狂壓榨能源的可悲生物引擎。
它的一部分血肉連接到了下方那同樣被無數魔鋼纜線連接，漆黑的鋼鐵、黃銅、齒輪、鍋爐、血肉、活塞等不同的零件共同組成了一個猙獰醜陋像是裸露出血肉與白骨的巨大頭骨，顫抖的血肉肢體與纖毛在周圍飄動似乎想要牽引褻瀆的能量，一顆鼓動的慘白眼球直勾勾地盯着身旁兩側彷彿懸浮着六顆金色小太陽邁步而來的路明非。
前方不遠處的地面忽然亮起了暗紅色的褻瀆符文，就如同融化成液態又重新澆築成形的雕像一般，一道高大身影從地面浮現而起。
“你就是……”
這道身影的話並未能夠說完，甚至剛開口，神聖且暴戾的金色能量彈就已經鋪頭蓋臉地砸了過來，連同它背後的裝置一同覆蓋轟炸。
路明非不想浪費哪怕一秒鐘的時間，一輪信仰之力全彈發射后，他就筆直地從原地起飛，強烈的音爆蓋過了巨劍劈開船體的聲音，眨眼之間他就脫離惡毒之船回到外界，一直被隔絕信號的通訊系統也恢復正常：
“已癱瘓目標。開火，以帝皇之名毀滅目標。”
“收到！”
獵殺者炮艇上原本還因為路明非第一次跳幫沒帶上自己而感到有些悶悶不樂的芬格爾頓時又振奮起來，切換頻道中氣十足地大喊道，“呼叫‘天火’！開炮！！！”
第二戰線架設的“天火”等離子轟擊炮早已蓄勢待發，輔助火控系統不停刷新數據，煉金技術員們根據打擊目標位置數據最後一次調整發射參數——隨即拉下控制桿啟動發射程序。
“轟！”
即便是固定的攻城形態，如艦炮般的“天火”在發射時產生的巨響與震動依然驚人，但煉金部的技術員們毫不在意這個，在歡呼完“為了帝皇為了歐姆彌賽亞”后立即開始密切追蹤發射物的飛行軌道。
雖然名為“等離子轟擊炮”，不過最開始從“天火”炮管發射出去的是一發實質拖着明亮焰尾的煉金導彈——在距離目標位置不到三公里后，這枚導彈內置的煉金矩陣才正式激活。
在預熱發射階段容納的龐大能量開始對導彈內部的賢者之石進行高速靜態加溫的同時，煉金導彈本身還在不斷向四周分裂出近百枚體積要小許多但以相同速度飛行相同加溫變化的導彈，但在接下來不到五秒鐘的時間裏，它們的表面染上了一層閃耀的銀藍色。
靜態加溫至等離子態完成，打擊導彈群變為了一場絢麗、灼熱、致命的等離子暴雨自漆黑的雲層中顯現，蓋過了天地間咆哮的狂風暴雨，撲向了那陷入癱瘓狀態漂浮在海上的惡毒之船。
相比於帝皇之拳超重型坦克上那彷彿能夠貫穿一切裝甲的等離子殲滅炮，“天火”則着重於大範圍的火力覆蓋洗地——
惡毒之船表面綻放出一朵朵銀藍色的花火，灼眼的等離子雨將這艘褻瀆的造物炸得千瘡百孔，緊隨而來的是引發時產生劇烈爆炸與火光，龐大的船體隨着內部的損毀進水開始逐漸下沉。
“嗚呼！老唐牛逼！”
芬格爾在通訊頻道里振奮地大叫道。
在飛行途中的路明非同樣目睹到了這華麗且不失威力的一幕，他的嘴角忍不住咧起，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就像一個孩子終於擁有了專屬於自己的大玩具。
有這種情緒很正常，畢竟他出自慟哭者戰團——即便路明非成為了軍團之主，他也不會忘卻在慟哭者服役的經歷，因為正是那些不可忘卻的經歷和戰鬥造就了現在的他。
雖然在之前他還親眼見過戰將級泰坦火山炮發射時那更加震撼宏偉的場面和景象，可那又怎樣呢？
神之機械再強大那也還是機械神教的，但“天火”等離子轟擊炮可是實打實的屬於自己軍團的重裝配備！
不需要向機械神教請求、不需要跟他們交換、不需要下訂單時等待他們長達數十年甚至百年的超長製造工期……他們啟示之劍軍團自己就可以製造！
回想起以前最初知道煉金軍士的真實身份以及之後的遭遇，路明非感嘆帝皇陛下那宛如全知全能般的偉大智慧——提前護住了羅納德.唐的一部分靈魂本質不至於被惡魔吃干抹凈；
同時也慶幸自己沒有被憤怒或者其他情緒沖昏頭腦做出什麼愚蠢的事來，要不然軍團也不會擁有這樣一位擁有頂級鍊金術與豐富創造力（指大部分初始素材都來自遊戲和電影劇集）的首席煉金軍士。
但路明非迅速收斂了思緒與情緒，戰鬥還沒有結束。
他加快了飛行速度直飛第二戰線，一架獵殺者炮艇跟隨在後；另一架獵殺者炮艇則去確認惡毒之船受擊后的狀況，是否還需要補刀亦或者呼叫第二輪“天火”打擊。
海螢人工島上，凱撒迅速安排好了一切：
除一支戰術小隊和一支毀滅者小隊留守戰線以防後續還有殘存的異形侵襲之外，其餘軍團兄弟全都在整理武備準備登上獵殺者炮艇去支援楚子航和源稚女所在的紅井戰線；
在路明非劃出耀眼的金色軌跡於空中降落至地面時，早已準備多時的幾名戰鬥兄弟手裏捧着宛如金子般閃耀着光芒的金色長方體塊狀物，莊重且小心翼翼地逐個放入路明非身後的動力背包里。
這是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實質體，屬於消耗品，能夠快速為戰士們的“信仰熔爐”補充信仰之力；由於目前產量很低，一般這些實質體都是由路明非專用——
就剛才的凝聚雙翼高速飛行以及信仰之力全彈轟擊，路明非“信仰熔爐”內的信仰之力已經消耗掉了百分之六十二；
這種存量的信仰之力也許還能夠支撐前往紅井的戰鬥，但路明非還是習慣做好充足準備，將信仰熔爐重新充滿。
……
混沌之井。
“赫爾佐格博士，你應該還沒斷氣吧？”
惡魔多伊洛斯裝作不知情的模樣朝水晶簇蔓延增生的井壁某一處喊道。
井壁上的水晶簇頓時猶如一隻活過來的手掌般將赫爾佐格從井壁上送至惡魔面前；
在接連吃了阿斯塔特化的源稚女毀顏拳、窩心踹以及穿心巨劍三連擊后，以赫爾佐格衰老的混血種身體早該斷氣死絕了，可他並沒有，依然奄奄一息地活了下來。
這其中……當然有惡魔的功勞。
“啊哈，很高興你沒有死掉，赫爾佐格博士。”
多伊洛斯伸出尖銳的爪子在空氣中微微一劃，數枚相比其它要更閃耀的各色水晶體融入了赫爾佐格體內。
赫爾佐格一直都抗拒着龍血改造，擔心會有失控的風險，就更別提來自那惡魔的“饋贈”。
不過如今輪不到他選擇了，隨着那水晶融入體內，不到十秒鐘的時間，赫爾佐格的身體重新恢復了生機——但也出現了些許變異。
他的皮膚變成了詭異的紫色，尖銳扭曲的角從他額頭上長出，第三隻眼睛從他右眼下方詭異地睜開……
“啊——”
赫爾佐格像是從噩夢中驚醒般痛苦地慘叫出聲，在他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后，他隨即對惡魔怒目而視：
“神尊！你欺騙了我！”
“冷靜，博士，你應該對你的保命恩人放尊重一些。”多伊洛斯慢慢悠悠地說道，“再者，這不是欺騙，我只是沒向你透露太多東西，我本以為你的智慧能夠自己解讀出背後的含義。”
“但很可惜，顯然我高估了你因為幾乎近在咫尺將要實現的野心面前所能夠保留的理智和智慧。”
赫爾佐格恨恨地咬着牙，他注意到了自己身體發生的變異，可他對此毫無辦法。
“而且我向你預示的你將登基成為這個星球的新神、成為新的白王這一點……絕無虛假，”多伊洛斯背負雙爪渡步而行，向一旁走去的同時也露出了身後遭受多重重創奄奄一息的白王，“也許登基的形式和方式會比較不雅，但我相信你不會介意這一點的對嗎，博士？”
“進化的道路總是血腥的。吃了它，博士，吞食掉它的力量和權柄，你就將成為新的白王。”
聞言，赫爾佐格閃耀着異彩的眸子投向了白王——
後者原本加裝在它身上的裝甲與武器變成了鎮壓它的囚籠，它動彈不得，唯獨龍首的龍瞳還閃耀着熔金色的光芒，透露極度憤怒與憎恨的情緒。
唾液開始不停地從赫爾佐格的嘴角流下，方才融入它體內的各色水晶是混沌能量的實質，此時這些能量正在瘋狂刺激着他內心的慾望、貪婪，讓他拖動發顫的腳步走向白王。
多伊洛斯則表情玩味地欣賞這一幕：
“友情提示，雖然赫拉斯瓦爾格殿下如今是雌性，博士你也長出了觸手，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吸取教訓，不要做出那種也許能夠取悅歡愉之主的行為來，珍惜你登基的時間……”
赫爾佐格發出一聲怪叫，他終於按捺不住了，發狂似地撲向了動彈不得的白王，趴在它的身上用自己變異生出的尖牙竭盡全力撕咬起白王的血肉；
他一直遵循着達爾文《物種起源》中“弱肉強食”的真理，他不覺得自己如今的模樣跟醜陋有什麼關係，如今食物鏈最頂端的強者如今淪為了食物，而他這個曾經的弱者將要吞食這份食物成為強者，完成最偉大、同時也是最血腥的進化。
而白王發出原始癲狂的吼叫，但它只能做到這樣，別說釋放言靈，它連挪動身體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任由這個低賤醜陋的生物趴在自己身上撕咬着。
“對！就是這樣，博士！大口撕咬，大口吞下！”
一旁的多伊洛斯興奮地看着這一幕，還發出喝彩聲像是在鼓勵對方，它轉身回到王座上，想要好好欣賞赫爾佐格的癲狂和白王的絕望；
不過多伊洛斯和瓦什托爾的最終目的都不是這個，而是白王所掌管的進入“大圖書館”權柄；既然白王不願自願交出它，那多伊洛斯就只能找人代替它、接管屬於它的這份權柄。
雖然將赫爾佐格這種廢物扶持成為新的白王對它而言實在太過無趣。
“嗯？”
多伊洛斯的眼角餘光忽然瞄見了頭頂井口邊緣忽然出現的一道身影，神色頓時為之僵硬——
那是一個身穿動力裝甲的女孩，俏美的臉龐上一雙閃耀着金色的眼眸正冷漠地注視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