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 cat.89 明眸

「三層301……就是這裏吧？」

小黑翻看着手中的資料，抬起頭望向了面前那扇鐵門頂部的黑色牌子上，用白色大字標註的門牌號，「嗯……應該是的。」

「小溪，」他又轉過頭看向了身後的小溪，面上的神色略微有些緊張，「一定要記好資料上寫的注意事項啊，別犯錯了！」

「嗯，我知道的！」

聞言，小溪用力點了點頭，面色十分嚴肅，「保證完成任務！」

見狀，小黑的面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淺笑，但很快又恢復了嚴肅，「現在就別打趣了，這畢竟是我們接的第一個任務，還那麼簡單，要是我們失敗了，師父……」

小黑的面上不自覺地流露出了一抹尷尬，就彷彿已經預見了那時的場面。

「好啦哥哥，就像師父說的那樣，如果失敗了大不了就從頭再來嘛，不要那麼緊張啦。」

小溪這時反倒安慰起了他，「再說了，師父都說了這個任務沒有那麼簡單，我們只要儘力完成就好，別總是往壞處想嘛。」

「……也是。」

小黑似有所悟，重重點了點頭，隨即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敲了一下房門。

「……」

門內一片寂靜，毫無回應。

「哎？」

小黑不禁微微一怔。而一旁的小溪的面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一抹尷尬，伸出手拉了拉小黑的衣角，輕聲對他說：「可能是敲門的聲音太小了，她沒聽到吧。」

「有可能。」

小黑頓時深以為然，再次抬起手敲了兩下門，力度很明顯比上次大了很多。

「……」

門內依舊是一片寂靜，甚至連一點迴音都沒有。

「難道不在嗎？」

小黑越發困惑了起來，他再次掃了一眼手中的資料，有些鬱悶地嘟囔着，「怪了，上面明明寫着她就住在這裏，而且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出去的啊……」

「會不會是在睡覺？」

他身後的小溪面上的神色變得有些擔憂，「我們會不會打擾到她了？」

「好像也有這個可能哦……」

小黑嘀咕了一句，眼中不由浮現出了一抹不安，沉吟了幾秒后提議道：「要不這樣，我們再敲一次門。如果這次還是沒人開的話，就打電話給師父問問吧。」

「好。」

小溪點了點頭，又順口應了一聲。

「嗯，」小黑屏氣凝神，再次舉起手，盡量將所有的力量都匯聚到了手上，隨後再次狠狠地拍向了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

「吱呀……」

但就在這時，門卻突然從裏面打開，一位紅髮老婦人站在門后，一臉不耐地看向了門外的兩人。

小黑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身體頓時直挺挺地往地面上倒去。眼看就要觸及到地面，他只得緊張地閉上了眼睛。

但想像之中的劇痛並沒有來臨。一隻冰冷的手突然緊緊地攥住了他的手腕，一把將他拉了起來。

一道語氣冰冷的蒼老女聲也同時在他的頭頂響起，「何事？」

「呃……」

小黑有些愣神，直到聽到這句話才陡然反應了過來，「是這樣的奶奶，我們是會館派來的志願者，來幫您……」

「我不需要。」

老婦人直接打斷了他，語氣依舊是那麼冷硬，「你們回去之後順便和他們說一下，不要再派人過來了。真的很煩。」

「但是……」

小黑努力地抬起了頭，眼中有着一絲祈求，「奶奶，這是我們接的第一個任務，如果失敗了……」

「……進來。」

老婦人猶豫了一下，低下頭掃了一眼小黑的臉龐，旋即不耐地開口，「你們完成了任務之後告訴他們，不要再派人來了。」

「好的，奶奶……」

小黑面色尷尬地回答了一句，隨後拉着身後的小溪，一起跟着老婆婆走進了屋內。

門在他們的身後被無形的力量重重關上，發出了一道沉悶的巨響。

「隨便坐。」

老婦人坐在了客廳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又拿起了沙發前茶几上放着的一本書，見小黑兩人依舊站在門口，便隨口說道。

「好……」

小黑面上的尷尬幾乎已經凝成了實質。他拉着小溪在老婦人身旁一張略大一些的沙發上坐下，但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得看向了老婦人，細細地打量起了她的外貌。

這老婦人有着一頭艷紅色的長發，此刻正隨意地披在腦後。如果忽略掉那粗糙的發質的話，就與年輕人無異了。

她眼睛的瞳孔是綠色的，不過要比小黑的更深一些。歲月也在她的眼中留下了痕迹，令她的眼神不自覺地透露出一抹滄桑。

橫亘交錯的皺紋遍佈了她的面龐，皮膚看起來十分鬆弛，與尋常的老人毫無區別。

她……要去了嗎？小黑不由暗自想道。

雖然妖精的壽命非常悠長，但是達不到封神境，也總是有極限的……

「看着我做什麼？」

老婦人似乎是被小黑看得有些煩了，索性放下了手中的雜誌，開始與小黑對視，「我的臉很好看嗎？」

「不，不是……啊不，很好看。」

小黑迅速地低下了頭，語氣十分拘謹，「呃，奶奶……我們能為您做些什麼嗎？」

「我一般不需要你們做什麼。」

老婦人微眯起了雙眸，「但非要說的話，我現在有些口渴了，幫我倒杯水吧。」

「好的……」

小黑拉着小溪站起了身，朝着一扇印着花朵的玻璃門快步走去。

「那是洗手間，廚房在你們左手邊。」

老婦人的聲音從他們的身後響起，裏面似乎還摻雜了一絲嫌棄，「你難道想直接打水龍頭的水給我喝？」

「呃……」

小黑的臉已經漲的通紅，他尷尬地低下頭，拉着小溪往老婦人說的方向走去。

推開門，裏面正是廚房。小黑拿起了木桌上放着的熱水瓶，拔開瓶塞，將水緩慢地倒入了一旁的玻璃杯中。

他一面倒，一面一臉沮喪地對身旁的小溪悄聲說：「這個老奶奶真的好難相處，這任務確實和師父說的一樣，有點難……」

「她可能是有點不習慣吧……」

小溪低聲安慰着他，「說不準明天就好了呢？」

「嗯，希望我們能堅持下來吧……」

小黑輕嘆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拿起了玻璃杯，與小溪一起出了廚房。

他們快步走到了茶几邊，小黑將杯子放在了茶几上，隨後與小溪一起滿臉拘謹地坐在了老婦人身旁的沙發上。

老婦人此時正看着手中的雜誌。見兩人重新坐了下來，她順手放下了雜誌，拿起了杯子，抿了一口。

「呃，奶奶，您叫……什麼名字？」

見老婦人又放下了杯子，小黑抓住了機會，一臉忐忑地問道，「或者說，我們應該怎麼稱呼您？」

雖然資料上都有，但師父說過，問對方名字能夠拉近一點距離……

「……」

老婦人沉默了幾秒鐘，隨後低聲問道：「會館給你們發的資料上面沒有嗎？」

「這個……」

小黑頓時語塞，一張小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心中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尷尬。

話說回來……為什麼與老人相處時，自己的心中總是會滋生出這些奇怪的情緒？？

「嗯……」

「罷了。」老婦人掃了一眼小黑兩人那寫着尷尬二字的面龐，低低地笑了一聲。

「我叫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