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用心來換

少女清脆的嗓音回蕩在整個廳堂內，不同於先前那些女子美艷動人，儘可能施展自己的魅力，而是平平淡淡的在一隅天地中歌唱，仿若一隻染血的梨花，訴說自己心中的哀傷。

「春又來，人已去，風煙殘，夕陽晚，梨花開，頃刻散，零亂......」

「年光逝，韶華落，飛絮轉，不堪看，路漫漫，空夢斷，零亂......」

「渡忘川，彼岸，忘不掉，人長嘆，古井下，月光思念裝滿......」

......

秦蓁蓁原本是想跳一段舞的，可不知為何，當她隨花瓣降落在台上時，自己這一身紅莫名的勾起了一個零碎片段，她下意識的晃了晃腦袋，然而眼前的畫面如何也消散不去。

偌大的梨花樹下，少女一身白裙被染的血紅，她手裏握着一把鋒利的匕首，匕首那端是一個黑袍男子，他氣息奄奄，抬手覆上少女的眼睛。

不過片刻，男子猛烈地咳嗽了幾聲，滿口鮮血吐了一地，沾染了少女的衣裙，少女似極力忍着巨大的痛苦，揮開男子覆在面上的手，轉身娘蹌離去。

「梨花瓣，飛過，風幽怨，水清寒，離傷黯，遊絲轉，零亂。」

歌聲漸息，眼前的畫面也慢慢消散，視線回籠，一個熟悉的身影乍然出現在眼前。

秦蓁蓁沒有看見陸璟曄是何時過來的，只是當眼前的畫面消散之時，陸璟曄的身影竟莫名的和畫面里的男子重合，她心臟猛然一跳，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台下的掌聲，如雷般劃過兩人耳畔，可他們仿似聽不見，偌大的廳堂里，只有彼此。

秦蓁蓁清晰的看見了陸璟曄眸中盛着的盛怒，仿若要將人生生灼燒了一般。

不知怎的，她突然就彎了眼睛，在陸璟曄的注視下，笑的像是三月里潔白無瑕的梨花，乾淨又可愛，那一襲紅裙，又像是熱烈的玫瑰，悄無聲息在他心尖綻放，誘惑無比。

「這位姑娘是何人啊？在下覺得竟是比方才的喬喬姑娘更要好看幾分。」一位長相俊俏的男子率先開口。

立馬有人跟隨，道:「這歌聲也是與眾不同，乾淨清純，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啊，許久沒在樂康坊聽過這麼乾淨的聲音了。」

「誰說不是呢？這位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又有一人竟是直接跑到跟前去詢問。

台下眾人紛紛附和，廳堂里起鬨的聲音一浪賽過一浪。

終是一道清冷的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於嘈雜鼎沸中格外清晰的響起。

「此人，我要了。」

眾人皆驚訝回眸，來人一襲黑色雲紋錦袍，墨發再是隨意不過的半散在身後，他眸色微涼，一雙眼直直的盯着台上的少女，周身無處不散發著矜貴清冷的氣質，令人望而生畏，方才在此處怎未發現還有如此好看到令人髮指的男子。

眾人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有個男人大着膽子道:「按今晚的規矩，絹花多者得花魁，至於要人，那也自然是價高者得，不知這位公子願意出多少？」

話音剛落，旁邊一人不安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提醒，「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知道那位公子是誰嗎？」

男人一臉茫然搖了搖頭，準備繼續詢問，又立馬被人拉了回來，「那位可是恭親王府的世子爺，他要的人你也敢搶，不要命啦？」

噗通一聲，男人驚得跌坐在木凳上，眼睛睜得老大，待反應過來，又立馬跪了下去，「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是世子爺，還望世子爺莫怪。」

天知道一向清冷不諳世事的璟世子，居然會出現在這種場合。

陸璟曄卻是看也沒看他，淡淡地看向台上，又一字一句地重複道:「我說，我要你。」

面紗下秦蓁蓁半勾起嘴角，看着陸璟曄。

不得不說自己這招真的是高，方才降落之時她特地衝著遺風所在的方向露了個臉，遺風是何等忠心，看到此情此景不得向陸璟曄彙報，屆時不管陸璟曄是從哪裏過來，都能看見她此般模樣。

讓他也嘗嘗這種滋味。

雖然她從未相信過陸璟曄會做出那些事情，可他也確確實實不該讓她這般着急。

好吧，如此看來好像是她瞎着急......

不過看着他現在這幅樣子，當真的說不上來的心情好。

她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梨兒沒猜錯的話，這位應該是璟世子吧？如方才那位公子所說，按樂康坊的規矩，必然是價高者得，梨兒瞧了瞧，台上這些絹花，大抵比喬姐姐的還要多，也許梨兒就是今晚的花魁也說不準。」

「不知璟世子要拿什麼來換梨兒呢？」

此話一出，饒是陸璟曄控制的再好，也不免又露出了些許怒氣，他看着台上秦蓁蓁一臉使壞的樣子，怒氣突然又消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嘴角噙着的笑。

他抬步緩緩地往台上走去，走到秦蓁蓁跟前才止住腳步，耀眼的燈光灑在兩人身上，台下不由得起了一陣倒吸聲。

黑袍紅裙，竟然如此的相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也不過如此。

陸璟曄伸手將台上自稱「梨兒」的秦蓁蓁拉入懷中，然後用修長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姿勢曖昧，只稍稍向前便可觸碰到唇瓣。

「拿本世子的心來換，如何？」

他聲音不大不小，卻因為台下太過於安靜，而顯得格外清晰，眾人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連二樓雅座的樓安珩和梁御楓也驚的站起了身。

陸璟曄這是瘋了吧？讓秦蓁蓁那個小丫頭知道了，該怎麼辦？

兩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就準備往樓下跑。

還沒來得及動身，便瞧見陸璟曄俯身打橫抱起秦蓁蓁，就大步的往門口走去。

「我剛剛銀錢沒帶夠，能上台表演都是求王媽媽的，還沒給錢呢。」秦蓁蓁急切切地道。

陸璟曄微惱的看了她一眼，「無事，我自會叫遺風去處理，現下，你該想想如何跟本世子解釋解釋。」

秦蓁蓁笑嘻嘻的用臉蹭了蹭他厚實的胸膛，「你都看到了，我還解釋什麼？」.

「你現在是不是很生氣，很害怕，很不爽？」

陸璟曄無聲的盯着她，似乎是默認了她的話。

秦蓁蓁一笑，「那就沒錯了，我剛開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