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才逾蘇小,貌並王嬙

第17章 才逾蘇小,貌並王嬙

這邊秦遠陽拿着酒盞,給自己斟了一杯,隨即又讓侍女給梁御楓也滿了一杯。

酒後微醺,他開口道:「聽翊兒說,楓世子也幫了不小的忙,老夫也敬你一杯。」

「不敢當,不敢當,晚輩沒幫多大的忙。」梁御楓急忙開口道,躬身回敬了一杯。

「呵呵......想當年,你外祖父,梁大將軍,雖年事已高,卻還是率十萬精兵來政和殿救駕,倘若他有半分私心,如今這大晟怕也是沒我們這些人了。」秦遠陽多喝了些酒,就想起了往事,話便又多了。

「祖父和侯爺一樣都是忠君愛國之人,當是晚輩楷模。」梁御楓又恭敬說道。

秦遠陽大笑幾聲,似是十分受用,又同梁御楓喝了幾杯。

幾杯過後,秦遠陽便知會秦翊過來陪陸璟曄和梁御楓喝酒,自己則是往攬月閣外走去。

方才與梁御楓喝酒時,秦遠陽便發現陸卓昀一個人離開了,他想,該是找機會與他好好談一談了。

他逕自往府中的湖邊走去,沒多久果然看見了陸卓昀的身影。

「你這小子,還如兒時一般,心情不好了,便來這湖邊站着。」秦遠陽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陸卓昀回身,朝他行了一禮。

「伯父。」

秦遠陽負手而立,對他說道:「卓昀,你可知我今日為何叫你一道前來?」

陸卓昀沒有答話。

「蓁兒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也知道,此事因你而起,卻是受了皇后的指使。」秦遠陽沉聲說道,臉色不是很好看。

陸卓昀一怔,其實自他見到陸璟曄和梁御楓那刻起,便知靖安侯此次設宴的目的。

席間聽了靖安侯和陸璟曄的對話,就聯想到了其間緣由,原來秦蓁蓁那日遇險是陸璟曄所救,除此以外,竟是還幫她查起了此事。

他這幾日,原還想着如何將真相告訴秦蓁蓁,現在看來,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陸璟曄幫她查的?所以她都知道,竟然知道了,方才在席間還與他嬉笑聊天,為何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陸卓昀心裏又是一痛,想也沒想就朝秦遠陽跪了下去。

「伯父,此事......確實是母后所為,也確實是因我而起,是我對不起蓁兒。」陸卓昀跪在地上,拱手向秦遠陽認錯。

畢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秦遠陽終是不忍,俯身將他帶了起來,緩緩開口:「如今最要緊的不是認錯,而是要想個萬全之策,保蓁兒平安無虞才是。」

「要說這件事,錯也不在你,若我靖安侯府不與你親近,蓁兒也不會有此一難。」秦遠陽看着湖面嘆氣,繼續說道。

陸卓昀怔愣了片刻,讀懂了秦遠陽話里的意思,眸色一痛,握緊了手,開口道:「自小是侯爺寬厚,不介意卓昀的身份,願意讓我常常來侯府,還同意蓁兒與我一道玩耍,對卓昀也是極好的。卓昀感念侯爺和夫人的照顧,卻不想因為自己的身份,置蓁兒於險境,倘若蓁兒真出了事,我亦是不能原諒自己。」

他繼續說道:「今日就是侯爺不說,卓昀也會明白自己該如何做。」

秦遠陽回身,目光柔和的看了陸卓昀一眼,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秉性如何自己怎會不知。

他幼年喪母,得皇后寵愛,后又送出宮來,獨自一人和一個侍衛生活,他憐他無人照顧,便多加關切,常常叫入府里來玩,時日一長,便熟絡起來。如若不是發生了這件事,他早有將蓁兒嫁與他的打算。

可原來從始至終倒是他思慮不周了,沒想到皇后竟連這毫無權勢的孩子都忌憚,不惜用手段來清掃一切障礙,而蓁兒便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

秦遠陽痛心,他自認忠貞不二,唯皇帝馬首是瞻,從不參與朝堂站隊,即使太子已大權在握,即使朝中還有不少人想太子倒台而支持三皇子的,他都從不過問。

唯一算漏的一點,便是對陸卓昀的惻隱之心。

他看了陸卓昀片刻,開口道:「我如此說,也不是讓你如何,你是本侯看着長大的,何故讓你受了這些委屈去。」

陸卓昀猛然抬頭,不可思議的看向秦遠陽。

秦遠陽好笑,「我堂堂靖安侯,雖愛女心切,卻也不是如此不通情達理之人,何況這件事也沒成不是?你和蓁兒該是如何相處便如何,我就不信我這把老骨頭豁出去不要,還護不住我的女兒了!」

陸卓昀心裏百感交集,情急之下又跪了下去,神色嚴肅的道:「請侯爺放心,我定會與母后說清楚,一定不會讓蓁兒再受到傷害。」

秦遠陽笑着點點頭,示意他起來。

————

攬月閣

秦翊本想好好將陸璟曄灌醉套套話的,奈何酒量實在太差,卻是自己先醉了。

他指着眼前出現的三個陸璟曄道:「璟世子,你還說什麼......看在我父親的面上......我看你分明.......分明就是早有歹念!」

陸璟曄淡淡的看向他,也不回答,自顧自的喝着面前的酒。

此時,已近酉時,秦蘇氏已經在秦芷的陪伴下回院子裏去了,席上只剩下秦翊,陸璟曄,梁御楓還有秦蓁蓁。

原本秦蓁蓁也打算跟母親離開的,因為有些事情她還想從母親那得知。奈何阿芷姐姐要她留下來看着阿哥,以防他喝多,做出什麼不合禮數之事。

秦蓁蓁只好應下,但她此時卻如坐針氈,但凡和陸璟曄對視上都立馬移開視線。

好在梁御楓坐來她身旁,替她緩解了些許不自在。

「好朋友,你今日是怎麼了,為何如此安靜?」梁御楓喝了點酒,浪蕩公子哥的模樣又顯現了出來。

他拿過一個酒盞,往秦蓁蓁面前的杯子裏滿了一杯,繼續說道:「上回你在茶樓問我那事,被璟世子.......知道了,你放心......我可沒說......我真的沒說!」醉意上頭,話也說不利索,卻好像要極力證明自己一般,說著還使勁拍了拍胸脯。

秦蓁蓁:「......」再信你就是我傻了。

秦蓁蓁也沒理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將面前杯中的酒喝乾,又苦又澀,一點都不好喝。

於是秦遠陽和陸卓昀回來后,便看見這樣一幕,秦蓁蓁和陸璟曄安安靜靜的自顧自喝酒,秦翊和梁御楓分別在兩人身旁不知在一個勁的說些什麼。

秦遠陽覺得好笑,走到陸璟曄身邊,開口:「璟世子若覺枯燥,不如與本侯下盤棋。」

看了看秦翊,陸璟曄應下:「恭敬不如從命。」

一路隨靖安侯來到了主院外的亭中,兩人開始了對弈,一局過後,陸璟曄險勝。

「晚輩承讓。」陸璟曄淡然開口。

「璟世子不愧為我大晟第一才子,不僅博學多識,兵法了得,連這棋藝也是頂好的。」秦遠陽放下棋子,斟了杯茶給陸璟曄。

陸璟曄接過,淡淡一笑,「侯爺過獎。」

頓了片刻,秦遠陽還是開口:「本侯接下來的話,世子莫覺唐突。」

陸璟曄頷首。

秦遠陽繼續道:「不知世子覺得,小女如何?」

陸璟曄略一思索,答道:「才逾蘇小,貌並王嬙。」

韻中生韻,香外生香,後幾個字陸璟曄沒說。

秦遠陽眸色一亮,未曾想陸璟曄如此評價蓁蓁。

正欲再說些什麼,便看見偷偷躲在樹后的秦蓁蓁,立馬止了話頭,對着那處,佯怒着說道:「蓁兒,成何體統,還不出來。」

秦蓁蓁無奈,只好硬着頭皮,走了過來。

陸璟曄瞧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

「來這裏作甚!」秦遠陽語氣不好的開口。

「父親別生氣啊,我來其實是想求父親,可否允許蓁兒去......去街上熱鬧熱鬧。」秦蓁蓁嘻皮笑臉的說道,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

然而秦遠陽沒給她機會,嚴肅的道:「不許去,老老實實在家裏待着,你若再出些事,是不想讓為父活了?」

「阿爹幹嘛說的如此嚴重,我又不是去幹嘛!」秦蓁蓁着急的道。

要是父親不同意她出去,她還有何機會與陸璟曄獨處。

對了!陸璟曄,秦蓁蓁立馬看向旁邊的陸璟曄,討好的向秦遠陽開口:「阿爹若是不放心,不如......不如就讓璟世子陪蓁兒一道。」

說完對陸璟曄挑了挑眉,示意他幫幫自己。

陸璟曄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秦遠陽側目看了看秦蓁蓁,發現她一直在給陸璟曄使眼色,而陸璟曄仿若沒看見一般,低頭飲茶,但那嘴角淡淡的笑意分明是怎麼也下不去。

秦遠陽沉吟半晌,略有鬆動。試探的開口道:「既如此,可否再請璟世子看着小女一二?」

陸璟曄將手中的黑子放入棋筒中,遂恭敬的開口:「既然侯爺都開口了,隨卿焉有拒絕的道理。」

秦蓁蓁一喜,連忙抱着秦遠陽的胳膊撒了會嬌,秦遠陽摸了摸她的頭,囑咐她跟緊陸璟曄,早些回來。

秦蓁蓁應下,便和陸璟曄一道出了府。

戌時三刻,長安街道上已經亮起了一盞盞燈,今日街上多是些妙齡女子,尤其河邊較多,一簇簇的圍在一起,相約對着月光穿針引線,誰先穿過誰就「得巧」。不時便能聽見一陣女子嬉笑之聲,許是先穿過了線,得了那巧。

月光下擺着多張桌子,桌子上置茶、酒、水果等祭品,又有鮮花幾朵,束紅紙,插瓶子裏,花前置一個小香爐。約好參加拜織女的少婦、少女們,齋戒一天,沐浴停當,於案前焚香禮拜后,大家一起圍在桌前,一面談天說地,一面對月祈禱,好不熱鬧。

秦蓁蓁也是第一次出府過這七夕,第一次見這些陣仗,不由得過於好奇,左看看右瞧瞧。陸璟曄雖極其不喜這般喧嘩,但看了看眼前之人,便很好的收斂了情緒。

他今日着一身煙青色錦袍,腰間系素白半月水紋腰封,墨發半束,清冷孤絕,惹得街上的姑娘們雖滿心仰慕,卻不敢上前搭訕。

秦蓁蓁雖是十分好奇,但她還記得此行的目的,時不時回頭看看陸璟曄,發現他似乎不喜此處喧鬧,便轉過身,將他一路拉出人群。

眾女見此場景,紛紛失落離去。

到了拱橋處,秦蓁蓁才放開陸璟曄的袖口,背身故作鎮定的道:「瞧着世子不喜那處喧鬧,便擅自做主將世子帶來此處,世子不介意吧?」

陸璟曄看了秦蓁蓁一眼,他想說你更逾距的事情都做了,何故在意這些。但終究只是開口道了句:「無妨。」

於是秦蓁蓁便轉過身來直視陸璟曄。

此時眾人都集聚在河道兩旁,此處並無人注意到。

墨色夜空中稀稀落落灑着幾顆星,不知哪顆是織女星,哪顆又是牛郎星,也不知它們此刻,是否如他們般對視相望。

「是有事要說與本世子?」終是陸璟曄先開了口。

從秦蓁蓁偷偷藏在樹后那刻起,他就發現了她,聽到她說要出去玩,又求自己幫忙,便知道她一定是借口與他獨處,有事相告。

若非如此,她定會與陸卓昀一道。

「應該是世子有事要說與蓁兒吧?」秦蓁蓁看着他,輕聲回道。

陸璟曄眸色一動,許是聽懂了秦蓁蓁的意思,轉過身去,走上拱橋,並未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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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盡梨花微雨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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