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希望

「坐吧。」

胡玉樹捧着一杯茶，對站着的田老大說。

田老大此時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田小慧回去就跟他和蘇紅娟說胡老師找他們有事，但具體是什麼事情她卻是沒說。

聽得胡玉樹喊他坐，田老大連忙搖頭：「不…不…不坐了。」

胡玉樹給田老大抬了一條凳子讓他坐下。

田老大人是坐下來了，心卻是還沒有靜下來，腿都有些抖了，他開口：「胡老師，小慧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胡玉樹搖頭。

田老大鬆了一口氣，不是小慧做錯事那就好。

但他這口氣沒鬆了兩秒，隨即又擔心起來，既然不是田小慧做錯了事，那不得是他做的木箱子讓胡老師不滿意？

這樣想着，田老大就問了出來。

胡玉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會？誰不知道這方圓十里就你做的木工活最好了。」

這話有沒有奉承的意味不知道，但方圓十里只有田老大一個木匠卻是真的，只不過這個年頭需要做柜子箱子的人極少，田老大是賺不到什麼錢的。

田老大正想問，既不是田小慧惹了事情，也不是他的木工活出了問題，那胡老師你今天叫我來是做啥的？

他的話還在醞釀著，胡玉樹自己就先開口說了：「今天叫你來，是有關小慧的事情想和你說一下。」

田老大立刻警醒起來。

胡玉樹道：「別緊張，是好事。小慧這孩子聰明，是讀書的料，將來定是有大出息的人。」

聽到胡玉樹說是好事，並且還誇讚田小慧，田老大緊繃著的神經放鬆了，嘿嘿地傻笑了兩聲，隨後又一臉嚴肅地看着胡玉樹。

「我希望你們以後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都不要阻斷了這個孩子上學的路。」胡玉樹鄭重其事地說道。

這句話胡玉樹對每個家長都說過，每次他都是這樣嚴肅地說出來，為的就是讓這些家長把這句話當成一回事。

田老大站起身，對着胡胡玉樹鞠了一躬：「我知道，胡老師。」

看田老大這個樣子，接下來的話不用他多說，田老大這一家子人知道該怎麼做。

胡玉樹對此是欣慰的，他就怕遇到那種口頭答應着好好好的家長，但眼裏心裏卻是全都沒有將他說的話當回事情。

「咱們這幾個村能不能出第一個女大學生，就看你們家小慧的了。」胡玉樹說。

田老大道：「不是還有高年級的孩子嗎？」

胡玉樹道：「現在的高年級就沒有女孩子了，全都是些男孩子。」

田老大憨憨一笑，原來是這樣。

胡玉樹又接着叮囑了田老大幾句，說雖然現在他們寄希望於讓田小慧成為田壩鎮的出來的第一個女大學生，但這話可不好拿在田小慧那孩子的面前去說，免得平白無故給那孩子添了些煩惱。

他看着田小慧那個樣子，要真把這話給那孩子說了，那孩子估計就心理壓力就大了。

讀書的事情田老大不懂，但胡玉樹一個教書先生應當是懂的，既然胡玉樹都這麼說了，田老大自然就照辦了。

田老大回到家裏，蘇紅娟還在家裏等着他，看見田老大回來了，蘇紅娟趕緊上前問他：「怎麼回事啊？胡老師怎麼突然喊你去學校？是不是小慧在學校里惹了什麼亂啊？」

田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看他媽媽的神色不對，而且連管他都不管了，田野頓時覺得委屈，嚎啕大哭起來了。

蘇紅娟趕緊把田野抱到懷裏。

田野一邊啜泣着一邊說：「媽媽，你不要凶我，你凶我我就去找奶奶。」

自從田野出生后，田老太太對田野倒是很好，無論田野想要什麼，老太太都可以滿足田野，這就使得田野認為田老太太可以幫助他解決所有的事情。

「媽媽沒凶你，媽媽是在問姐姐的事。」蘇紅娟跟他解釋了一句。

不是在凶他，那就行了，至於他姐姐有什麼事，那跟他是沒有什麼關係的。

田野窩在蘇紅娟的懷裏睡著了。

見田老大遲遲不開口，蘇紅娟還以為田小慧在學校里闖了多大個禍出來，她都開始擔心上了：「小慧這孩子平日裏看着乖乖巧巧的，怎麼能惹出事來呢？這可如何是好？」

田老大此時才把語言組織好：「小慧沒犯事，胡老師告訴我說小慧是個聰明的孩子，將來定會大有出息，他喊我去就是讓我們不要輕易讓小慧不讀書了。」

田老大的話說完，蘇紅娟鬆了一口氣，她怪田老大早些不把話說開，害得她在這裏白擔心了一場。

田老大又不說話了。

操心完田小慧的事情，蘇紅娟看着懷裏的田野又憂心了起來，田老太太護着這孩子，把他護得到現在都還啥都不會，也極其沒有禮貌，要再這麼胡下去，只怕是要完了。

蘇紅娟跟田老大商量：「以後不讓媽來見田野了吧，你看都給他慣的沒個樣子了。」

田老大不如蘇紅娟細緻，他看不出來田野有什麼不好了，他道：「來看嘛，咱又拿給她教，還能看幾次就把孩子給帶壞了？」

蘇紅娟皺着眉頭。

眼見蘇紅娟這個，田老大又說：「那行，下次媽要是再來看田野，我給她轟回去。」

蘇紅娟抬起頭，瞪了田老大一眼。

田老大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乾脆轉移了話題，說他們該下地幹活去了，不然今天的活可就干不完了。

蘇紅娟又嘆了一口氣，她還記着田小慧小時候的事情呢，跟田老太太一直在置氣着。

頭幾年的時候，田老太太也是不來蘇紅娟家裏的，但田野出生后，她老人家就隔三差五的跑過來看田野，就好像田小慧那事兒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蘇紅娟都不知道她老人家是怎麼做的這麼泰然自處的。

要想田老太太不來接觸田野，除非他們不在田壩村，但這談何容易？

他們祖祖輩輩都是農民，一年種的只夠一年吃的，要是遇上點什麼事，那都不夠一年吃的，又怎麼能夠搬離田壩村？

蘇紅娟想，要是胡玉樹說的是真的，田小慧有希望考起大學的話，那說不定他們還可以搬離田壩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