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差點成棄嬰
一九九零年，冬，臘月二十九。
田壩鎮的雪下了兩天，不大，卻還是讓地上積了一層。
蘇紅娟放下豬食桶，抖了抖自己腳上的雪，走到床邊看了一眼。
這一看，卻叫蘇紅娟傻了眼，床上的小嬰兒沒有在床上了。
蘇紅娟摸了摸床，還是溫熱的，小嬰兒剛丟失沒多久。
蘇紅娟慌裏慌張的跑出門去找田老太太：「媽媽，小慧不見了，小慧不見了。」
聞言，田老太太從另外一間屋裏走出來，一點不見着急的樣子，她衝著蘇紅娟嚷嚷：「你是死了爹娘老子還是怎麼的？這麼著急忙慌的大聲嚷嚷。」
蘇紅娟低下頭，田小慧不見了，她是真的急。
蘇紅娟小心翼翼地問田老太太：「媽，我看小慧沒有在床上，我來看看是不是你把她抱過來了。」
呵。
田老太太冷哼一聲，她會去抱那個小丫頭片子？要去抱也不是為了去抱她，而是…
田老太太道：「不過是個丫頭片子不見了，你這麼著急忙慌的幹什麼？不見了就不見了。」
蘇紅娟雖然在面對田老太太的時候膽小怯懦，但不代表她沒有腦子，看如今老太太的這種態度，她就知道田小慧多半是被田老太太給抱哪裏去了。
蘇紅娟知道田老太太重男輕女，可也沒想到她竟然能到這個地步，竟連這麼小的嬰兒她也捨得。
蘇紅娟抬起頭，眼神定定地看着田老太太：「媽，你把小慧抱哪兒去了？你告訴我。」
田老太太看着蘇紅娟的眼神，立即被嚇了一跳這還是她那個一直以來低眉順眼，膽小怯懦的大兒媳婦嗎？竟然敢用這種眼神來瞪她。
蘇紅娟拽着田老太太的衣袖，表情顯得有些猙獰：「告訴我，你把小慧抱哪裏去了？」
田老太太被蘇紅娟拽得搖晃了好幾下，腦子昏昏沉沉的，她禁不住蘇紅娟這樣的搖拽，她趕緊告訴了蘇紅娟她把田小慧扔去哪兒了。
「我把她扔側邊的那個懸洞了。」
蘇紅娟聽到這句話，立即放開了田老太太，步履匆匆地走了。
田老太太在後面叫她，說什麼不讓她把田小慧撿回來之類的話。
這些話蘇紅娟沒有心情去聽，她現在只想趕緊趕到懸洞那邊，把田小慧給撿回來。
田老太太沒有騙蘇紅娟，田小慧真的被她放到了懸洞邊上。
一床薄薄的抱單抱着田小慧，只露出了兩個小眼睛在外面。
田小慧竟是沒有哭，在看到蘇紅娟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還衝着蘇紅娟笑了一下。
田小慧的這一笑，卻是深深地刺痛了蘇紅娟的心，同時心底里對田老太太無比的憎恨起來。
蘇紅娟把田小慧抱到懷裏，哭的不能自已。
等到蘇紅娟抱着田小慧回去，田老太太倚在門框上，伸手攔着蘇紅娟，不讓她進門。
剛剛的時候田老太太確實是被蘇紅娟嚇了一跳，可是現在田老太太回過神來了，她又覺得她行了。
「要麼你把她扔掉你進屋，要麼你帶着她走。」田老太太對着蘇紅娟趾高氣昂地說著。
蘇紅娟抱着孩子，硬走進了屋裏。
田老太太立即一屁股坐到地上，大聲哀嚎地指責起蘇紅娟來。
田家的人以及村裡其他聽到田老太太哀嚎的人都湊了過來，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田老太太見人來了，掩面嗚咽着，口水從她那只有兩顆牙齒的嘴裏流了出來：「沒天理了，媳婦欺負婆婆了，她—」
田老太太光說還不夠，她伸出手來指向抱着田小慧的蘇紅娟，一臉「義憤填膺」的模樣：「就是她，她想要我死，我這就是被她推倒在地上的。」
田壩村的人們視線紛紛移到蘇紅娟的身上，此時的蘇紅娟低着頭，神情溫柔地看着懷裏的田小慧，似是完全沒有聽到田老太太冤枉她的那些話。
田壩村的人看着蘇紅娟的模樣，想起蘇紅娟平日裏對田老太那種低眉順眼的樣子，這怎麼說蘇紅娟也不太像是那等大膽的人哪。
田老太太見眾人臉上的神情，便哎喲哎喲地哼了起來。
田家老三向來以孝順為先，此時聽到他老娘哼成這個樣子，他信了他老娘說的話，上前去將他老娘扶了起來，對着蘇紅娟就是一陣指責：「大嫂，你怎麼能這樣對媽？」
為了映襯田老三說的話，田老太太的哭泣聲似是更委屈了些。
田老三接着又說道：「媽平日裏是對你凶了一些，但你也不至於把媽給弄死吧。」
蘇紅娟把田小慧哄睡着，把她放到床上，這才起身出門。
蘇紅娟抬頭看着田老三：「三叔覺得我是哪種能殺人的人？」
田老三覺得她不像。
「但是你把媽推倒在地上那是事實吧。」田老三道。
呵。
蘇紅娟冷笑了一聲，別說她沒有把田老太太給推倒，就算是推倒了，那還不是田老太太自找的，看她都做了些什麼事？
一想起田老太太做的這事，蘇紅娟就忍不住紅了眼眶，她的小慧啊，她可憐的小慧才三個月，就被抱去那冰天雪地里，要不是她發現的及時了些，恐怕…
田老三慌忙道：「大…大嫂…，我…我可沒欺負你啊，你把媽推倒在地本就不對，你怎麼還要哭？」
田老三說著，還向田壩村的其他人求助，讓他們證明他沒有說他嫂子什麼話。
蘇紅娟道：「我沒有推她。」
田老太太跳起腳就想要嚷嚷「你沒推我，難不成是我自己摔倒在地上的？」
蘇紅娟卻是沒有給田老太太說話的機會，她繼續道：「三叔你在指責我之前，怎麼不先把事情原委弄清楚？你知道媽都做了些啥嗎？」
田老三搖搖頭，這他還真不知道。
「她把小慧抱去扔到那邊的懸洞邊上，是我及時把小慧給抱回來了，不然後果設想。」蘇紅娟本是不想哭的，可說著這事的時候，眼淚它不受自己控制的掉了下來。
周圍的人臉上都是驚詫的表情，這裏頭還有這等事？
雖說大家都有點重男輕女的思想，但丟小孩兒這事卻是沒有幾個人能幹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