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點拉扯

「昨晚的面好吃嘛？」

音芙的聲音在他腦子裏突兀出現。

她如此直白的發問讓敬默身體猛的一顫。

掏出數學課本翻開放到桌上，他迎着音芙的冷臉點了兩下頭。

「欸嘿嘿嘿……」在他腦子裏痴笑兩聲，音芙臉上的冷意化作一道雲銷雨霽的嘴角微翹。

不着痕迹的讓敬默坐正身體，她沙糖桔般清甜的聲音糾纏在敬默腦海里：「只要你喜歡，以後就還會有很多哦~」

「真是謝謝你啊。」敬默拿筆戳着前排竹正君的脊樑，很是無念的在心裏道了句謝，虧得他還抱着一絲認錯人的希望，現在全碎了。

「上課，都別往後面看了。」

預備鈴打響，老甄敲了敲講桌喚回台下學生對新同學的好奇探究，開始上課。

課上到一半，敬默的腦海里都是音芙無窮盡的復讀折磨：「不懂不懂不懂…」

「連三角函數都整不明白你上什麼學？」

敬默看着強裝認真的音芙，抱着能聽懂數學課的優越感在心底嘲諷。

感受到他的不屑，音芙儘力做出一副裝出一副「我真的有在認真聽講」的模樣；但是那雙滿是疑惑的眼還是出賣了她。

敬默逮着機會便狠狠在語言上對她輸出：「數學不騙人，不會就是不會，別裝了。」

報複式的在心底復讀這句話直到下課，敬默才放過趴在桌上瞪着他的音芙。

課間就不是他的主場了，同學們對轉校生的好奇不是一般的濃厚，更何況還是個實打實的美少女。

霸佔了竹正君的位置，敬默看着他連名字都抄錯的語文卷子：「名字記得改，我丟不起字丑的臉。」

瞟了眼冷着臉應付同學的音芙，竹正君站在旁邊轉着筆：「先別管這個，細說新同桌，怎麼感覺你倆好像認識？」

在他亂糟糟的桌上挑出來自己的卷子，敬默心道可不止認識那麼簡單。

翹着二郎腿，他搖頭道：「周末的時候確實跟她有點拉扯，但是說不上太熟。」

「上下的？」

竹正君扶了扶眼鏡，臉上露出有些許下作的表情，靠着窗戶問道。

「你這貨腦子裏除下廢料還有正常高中生該有的東西么？」

敬默掄起拳頭就給他的胳膊來了一下子，竹正君這貨是要把他往靈場送啊。

萬一魔女的語言理解能力真的到位，那他豈不是有可能被……

敬默祈禱音芙對語言內涵的理解能力和她外在的清純面容看齊。

第二節課的預備鈴打響，遣散了音芙周圍問東問西卻問不出太多東西的同學。

語文課上了有十來分鐘，敬默感覺音芙的語文能力估計也就勉強止步於成功攻讀初中學位的水平。

他放下心來，不再憂慮二人的拉扯。

「下課買零食？」趁老師轉身板書，敬默壓着桌子低聲問竹正君。

讓開位置露出桌斗，竹正君低聲炫耀：「我有辣條，不去。」

講台上穿着一身鮮艷大花裙的語文老師耳朵還挺尖，她邊板書邊說：「敬默和竹正君在說什麼呢？中午學校的飯菜夠你倆吃，注意力集中。」

老師的提醒和同學們善意的嗤笑沒有讓他倆有絲毫尷尬，敬默低頭看着書回道：「好的。」

他不尷尬，可是新來的同桌似乎不是很友善。

「可惡…」

音芙面無表情的慢慢抬手瞄準講台上正在提問的語文老師。

「我超？你瘋了？」

當她憎惡的嗓音壓入敬默腦子裏的時候，他的身體迅速做出反饋，將將壓住音芙抬到一半的左手。

用奇怪的語言低訴幾句，音芙將掌心朝上，扣住敬默的手說道:「沒有哦~人家只是要做出正確的事情。」

「這…這是那門子的正確？老師提醒我一句，你就要弄死她？

那我昨天咋沒被你一下子轟死？」

敬默試着甩開被她纖細手掌扣住的右手顫聲反問。

「我們之間有愛，我才不會真的對親愛的下死手呢。」

二人的相處與同學們之間好似隔着一層隔音的單向透明玻璃。

音芙靠在他肩膀上，用天真溫柔的聲音說出有些恐怖的話。

右手十指相扣的涼軟讓敬默沒有任何心安的感覺，為了渡過眼下的難關，他動了動肩膀，別過頭問道：「怎麼樣才肯放過老師？」

音芙銀髮如瀑的腦袋枕着他的肩頭，甜蜜呢喃：「至少也要和親愛的一起回家才可以呢~」

敬默希望她嘴裏的家不是良居小區6樓那一家，那是他的家。

忍住想要說出讓她去睡陰濕潮臭的下水道的衝動，見她另一隻手已經對準了老師的後腦勺，敬默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音芙這才放下手，嘴唇貼着他的耳邊輕笑：「我們之間愛的糾葛真是深厚呢…」

沒有餘力去反饋她的病態，敬默趴在桌上長長嘆氣，生活竟是如此不易。

祈澤高中下午四點二十放學之後，參加社團活動的學生和直接回家的學生匯成一團。

不顧及教室里同學們的吃驚目光，音芙幫敬默收拾好提包，她走在前面回身問道：「要一起走嘛？」

「你覺得音芙能搞定敬默不？」某個走到教室前門的女生問身邊的朋友。

目光打量着滿臉不情願的敬默，那女孩的朋友回道：「也許能吧？要是那麼可愛的女孩他都不喜歡，那他的取向……」

敬默將音芙遞過來的提包搭在肩上，臭着臉先一步走出教室。

順着樓道里有些擁擠但是無痛的人流下樓，原本跟在身後的音芙現在正和他肩並肩走着。

走出校門之後，她拉着敬默的手，嘴角勾起微笑：「要快點回家嘛？」

抱着一線希望，敬默停下龜速般的腳步反問：「我有不想的選項嗎？」.

左右擺動束成颯爽高馬尾的銀髮，音芙對他搖搖頭。

敬默仰頭望天避開她的目光，揮打了幾下提包：「那就‘xiu"的一下把我送走，最好也把你自己送回老家。」

十多分鐘后。

在玄關胡亂踢掉腳上的鞋子，音芙搖曳着銀髮，貼着抬手撇汗的敬默坐下，將腳搭在茶几上，笑吟吟地問道：「是不是很快呀？」

順下長跑后的喘息，敬默點點頭。

他沒想到音芙說的「快點回家」的方法居然這麼簡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