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桃園村義診風波（3）

「老陳，你先消消氣。」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也了解你是為了大家好，可是咱們就這麼走了，大家心裏肯定過不去這道坎的。」

「當然，這件事的起因是因為我和張峰，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也不想這樣。」

「現在咱們應該想着怎麼解決，而不是一走了之，你覺得呢？」

宋輝盯着陳友德的眼睛，他想知道陳友德的真實想法。

眼睛是最容易出賣一個人真實想法的器官，而嘴巴卻是最容易遮掩一個人想法的器官，這一點宋輝自小就門兒清。

陳友德見宋輝盯着他看，便轉移了視線。

過了一會兒，陳友德才說道：「我不知道你小子的依仗是什麼？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李建國是絕對站在村民這邊的。現在不走，等會兒出了事情咱們想走可就難了。」

「老陳，我的依仗不是李建國。」宋輝反駁道：「我們做醫生的最大依靠難道不是靠腦子裏的辯證、肚子裏的墨水、手裏的技術、心裏的擔當嗎？」

「是，你說得很對！」陳友德說道。

「老陳，那你為什麼不讓孫浩去嘗試一下呢？或許中醫真的可行呢，咱們這次義診的聲譽損失是不是可以挽回一點呢？」宋輝說道。

「嗯，中醫？那我就更不能相信你們了，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娃娃，在這跟我談什麼中醫。你們以為讀了幾本概論就懂中醫了？屁，小孩子都不帶這麼玩的！」

說罷，陳友德起身又坐到了趙思謙的椅子上，自顧自地喝着茶水。

宋輝終於明白了老陳真正擔心的是什麼了，於是宋輝走到陳友德的跟前，給他倒了杯茶水。

「老陳，你是不是早知道桃園村的村民不會對我們怎麼樣？」

「其實，我也看出來了，桃園村的村民雖然激動但是很有理智。他們雖然愛貪小便宜但是很善良。」

「所以，老陳你真正的擔心是害怕我們干不好，給飲馬河衛生院的聲譽帶來二次傷害對不對？」

老陳沒有說話。

宋輝知道他猜對了，找到了癥結所在就好辦了，他給老陳留下思考的時間。

宋輝來到了義診桌前，李建國正組織着村民幫着恢復原樣。

李建國急忙來到宋輝跟前，說道：「宋大夫，沒嚇到你吧？這些莊稼漢子沒什麼壞心思，你多跟他們多打會兒交道就理解他們了。這件事兒就這麼過了吧，中午在村委咱們吃一頓，我代表桃園村給大家賠個不是，你看行不行？」

「李主任，對於這件事兒還是我們年輕了。不過，你放心，我們正在想辦法彌補。降壓藥我們是帶少了，但是我觀察咱們村民大多數人關節疼痛，恰好我們也有中醫大夫，你覺得行不行呢？」

「宋大夫，這太行了！我這就去跟村民們說，他們聽了肯定高興。」李建國興奮地說道。

宋輝剛剛也提出來了，村民以為他們這是來拉病號住院，反應更強烈。如果是村主任跟他們說，這效果肯定會更好。

但是現在的難題是如何勸說陳友德同意這件事兒。還有馮玉擇會同意嗎？如果兩位領隊都不同意，這件事兒也幹不成。

宋輝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李主任，您先別著急。現在大家對中醫不認可，對我們衛生院的這次義診也是誤會頗多。這個時候您如果貿然說出來，我想村民肯定會反感，以為你跟我們穿一條褲子了。這樣吧，您去找一兩個實靠的人，咱們先看看效果，然後您再組織村民過來義診。您覺得如何呢？」宋輝說道。

李建國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便欣然答應了。

宋輝又來到孫浩跟前，在他耳朵上說了些什麼。

「宋輝，這……這樣能行嗎？」孫浩問道。

宋輝拍了拍孫浩的肩膀示意他去衛生所等着。之後，宋輝便以陳友德的名義讓這次義診的人員去了衛生所。

馮玉擇一進門就大嗓門地喊道：「老陳，這半晌不熱開的哪門子會？」

「開會？開什麼會，我怎麼不知道。」

陳友德被問蒙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八成又是宋輝在搗鬼。

此時，宋輝剛好進門，直接迎上了陳友德的怒火。

「老陳，你消消氣，我承認騙大家來開會是我的不對！我這可都跟你學的哈，這次咱們兩清了。」

宋輝說的是陳友德把他騙下120車，讓他跑步報到的事情。

陳友德確實在這件事上理虧，也就不計較這些了，冷哼一聲對宋輝說道：「行了，別扯些沒用的了。說吧，你這是要開哪門子會議？」

「當然是繼續義診啊！」宋輝說道。

「不可能！宋輝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這件事兒沒門！」

說著，陳友德便扭頭不看宋輝，他的態度已經很堅決了。

「老陳，你不要搞一言堂嘛？你為啥不問問馮玉擇主任的意見呢？」宋輝道。

「嗯，宋輝，我理解你們年輕人的想法，但是我覺得這件事上還是聽老陳的。」

說著，馮玉擇又來到陳友德的身邊，拍着他的肩膀說道：「老陳，你也別跟年輕人一般見識，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啊？」

「老馮，這件事你就不要跟着瞎胡鬧了，通知下去，抓緊收拾一下東西，咱們趕緊回衛生院。」

說著，陳友德便往門口走去，宋輝直接攔住了他。

「陳主任，你這樣對我們不公平。你應該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將功補過！」

「機會？誰他娘的給咱飲馬河衛生院個機會！宋輝，你別再逞能了，你什麼本事自己沒數嗎？」

「還有你張峰，你自己也沒有點數嗎？跟着瞎胡鬧什麼？」

陳友德覺得林月是個女的就沒有說她，於是便將矛頭又指向了宋輝。

「宋輝，你說的倒是好聽，可是你真的從衛生院的角度考慮過沒有？有沒有替劉明水院長考慮過呢？」

「全縣13個衛生院，咱們排在第13名。因為這件事兒，咱們醫院人事調動封凍，劉院長因此無法調動，誰給他過機會呢？」

「本想着今年咱們可以往前挪一挪，可現在可倒好？」

「好好的義診被你們弄成什麼樣了。現在又想着新花樣了？這新花樣在給人弄出個好歹來，你們還想不想讓人活了啊！」

「到時候怎麼辦？是啊，你們年輕可以一拍屁股走人，一走了之。」

「但是我們的呢？我們的根兒在這裏！」

「什麼也別說了，這件事兒就此打住，趕緊收拾一下回衛生院。」

陳友德的情緒徹底爆發，其實他有一句話沒有說：「這麼多年來，誰給他過機會。」

陳友德可是東壽縣第一個臨床本科生，擱那個年代都是香餑餑的存在，但是陳友德就是選擇了飲馬河衛生院，這一干就是二三十年啊。

他的很多同學都是三甲醫院的大專家，而他還是一名主治醫生，這麼多年來，誰給過他機會。

宋輝見狀咬了咬嘴唇，硬着頭皮上前。他先是給陳友德道歉，之後又繼續勸說起來。

「陳主任，既然您把話條明白了，那我也代表我們年輕人說一下我們的心裏話可以嗎？」

「是，我承認我們年輕人嘴上沒毛，做事不勞。但是我們也是好心，也是為了飲馬河衛生院好。」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就想辦法盡量補救。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測個血糖、量個血壓，但是這對於彌補我們的形象已經於事無補。」

「我們能夠做的就是利用中醫技術，給村民們把腰腿疼給看好，這樣我們良心也會過得去。」

「當然，這件事兒我跟村主任李建國說好了，先找幾個實靠的人來，讓孫浩治療。」

「若是效果好，我們再給村民大面積治療；若是不行，咱們打道回府。」

說完，宋輝又對馮玉擇說道：「馮主任，您是內科主任，您覺得這件事怎麼樣呢？」

馮玉擇遞給了陳友德一個茶杯，說道：「老陳，我覺得宋輝這次考慮問題要全面了。至少他還會做個實驗，不是毛毛躁躁地去開展工作了，這一點很可取值得鼓勵。年輕人就是要多鼓勵，你一棍子打死也不是個辦法啊！」

陳友德有點動搖了，宋輝見狀拉過孫浩來。

「孫浩，你同大家講一下你的想法。」

「各位主任，我本想着用中醫的法子給大家調解一下高血壓，但是剛剛宋輝跟我說那樣見效慢。我覺得咱們可以在疼痛這塊做文章，這一塊見效快，很容易取得老百姓的信任的。」

「我在大學的時候曾經代表學校參加區域針推比賽拿過金獎，在技術這塊我有把握。」

內向的孫浩在談起專業知識的時候十分大方，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還沒有等陳友德同意，李建國便帶着胖嬸進來了。

「宋大夫，我和大家說了一下，除了胖嬸沒有人願意參加。我這腰一直不好，你看算我一個成不？」

桃園村的村主任李建國這是拿他自己做實驗啊，若是效果不佳，他可不敢讓村民過來。

「老李，你來瞎搞什麼？等會兒去衛生院我給你拍個片就好。」

還沒有等宋輝答話，陳友德便起身說道。他是真的怕宋輝這些年輕人給李建國把腰給整壞了。

「老陳，我看你們衛生院這些新人各個都行。好了，這件事兒就這麼定了。宋大夫，是你給我治療不？」

宋輝將孫浩介紹給李建國。

孫浩帶着李建國到查體床上躺着，在李建國的後背上一邊按着一邊問着疼不？

李建國很是配合，孫浩很快便找准了病因。

孫浩點准位置后對李建國說道：「李主任，你這腰可是傷了不是一天兩天了，右側都腫了。」

「是啊，我這腰一坐下就疼，下雨天更是疼得厲害。」

孫浩趁着李建國說話的功夫，在第一腰椎的位置一按。宋輝站在一旁聽到「嘎嘣」一聲脆響，內心也是一緊，生怕出事兒。

宋輝沒想到的是李建國居然舒服地吐了口氣，看來孫浩還是有兩下子的。

「孫大夫，嗨，真是神了，我這腰不疼了。可是我這腰疼，你按我的脊柱是怎麼一回事兒呢？」

「嗯？怎麼說呢，跟您說您也不懂，中醫的辨證論治是從全局考慮的，不是簡單的頭痛醫頭。按照您這個腫脹程度，可能還需要一周的時間才能恢復，現在您是舒服了，可是等着十分鐘后又會疼了，這都是正常的，不用緊張。」

宋輝走到陳友德身邊說道：「老陳，怎麼樣？咱們這義診到底繼續不繼續呢？」

「着什麼急？這不是還有胖嬸沒有治療嗎？」

陳友德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內心卻覺得孫浩是個人才啊！

宋輝說道：「要不還打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