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大才
皇上召見臣子。
雖然都是要進宮內，但每一次接見的地點不是完全相同的，不過後宮是禁地...所以這種好事是不用想了。
夏季未走。
哪怕是夕陽將至，也感受不到太多的涼意。
朱棣的目光不斷的在王思齊的身上轉悠，過了許久才悠悠嘆了一口氣說道：“為何不讀書考個功名？”
“回皇上，臣自覺無望。”
“那如今寶源局之事又是如何，你難不成要告訴朕你是個只會動粗的無能之輩嗎？”
“回皇上的話，臣並未動手，徐閩是臣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請到寶源局的，此事路人皆知。”
“寶鈔提舉司朕給你了，你準備怎麼辦？”
這個問題一甩出來，一旁的朱高熾的眉頭都皺在了一起，其實這也是他長時間以來非常好奇的事情，那就是如今已經比之前更加龐大的寶源局看起來本質並未因為王思齊的到來而有太多的改變。
王思齊聽到朱棣發問。
不慌不忙的解釋說道：“國之鈔錢，乃是一國經濟之基石，既為基石那自然不用有太大的變動。”
“不用有變動？”
朱棣的看向王思齊的目光瞬間冰冷了不少，話語間也帶上了幾分寒意，道：“你可知道朕讓你去寶源局不是讓你安安分分的做生意的，是讓你給朕弄出錢來。”
“如今，你告訴朕...不用動？”
“不動，有銀子？”
“有！”
“從何而來？”
“從這天下熙熙攘攘，從這天下黎民百姓，從這天下富庶商賈，從這海外萬里江山之中來！”
王思齊的話擲地有聲，讓一旁的朱高熾都忍不住驚嘆不已，更加堅定了自己找到了一個可用的大才。
“哈哈哈！那你倒是要告訴朕，到現在為止...你所做的就僅僅只不過是在京城建了一個酒坊，租了數個鋪面用來賣酒...你說的銀子難道就僅僅只是如此嗎？”
朱棣的反問來的很快。
而王思齊心中早已經有了回應，當即說道：“陛下可曾想過，如今這天底下誰人最有錢？”
朱棣下意識的說道：“難道不是朕的國庫？”
“非也！而是那些散落在整個大明的商賈、地主、富戶、宗族最有錢，而他們有錢之後會做什麼？”
“或是將銀子用來購買更多的土地，造成大範圍的土地吞併，最終將會給大明造成難以磨滅的毒瘤！”
“或是將銀子用來貪圖享樂，這一點從臣的藏花閣、寶源陳釀能夠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從京城賺到了超過十幾萬兩銀子就足以能夠看得出來！”
“而他們，絕不會用來革新技術，用來投資！”
“革新技術？”
“是的！陛下..今後的世界，今後的未來...一切都將是以技術為核心，以擁有手藝的工匠為核心的。”
“只有他們手裏掌握着創新，掌握着技術..”
“舉個例子，如果大明沒有這麼多的工匠，那麼大明是否還會有那麼多的精良裝備，是否還會有震驚世界的強大水師！這一切，背後都是大明的工匠們在默默付出，而如今大明工匠們的待遇卻又是最低的！”
“士農工商！”
“大明的發展，少了誰都玩不轉！”
王思齊的這一番話，讓朱棣陷入了久久的自我懷疑之中，似乎有些驚嘆。
“可自從先祖以來，大明的匠戶就是如此生活、如此做工...從來沒有出過任何的事情？這難道還不足夠說明這樣的方法是對的嗎？再者說...想要提升匠戶的待遇，這難道不要銀子嗎？”
話里話外，還是繞不過銀子。
王思齊也知道，從開國的老朱，到現在的朱棣...其實都繞不開一個關鍵的因素，那就是手裏沒錢。
由於朝廷稅收制度對讀書人的縱容，一方面影響着大明現在的稅收收入，更是在未來釀成禍端。
“然改變從今日始！”
“行了！朕知道了，你這傢伙一點都不像你老爹王友那般說話直接，話里話外的繞了這麼多彎不就是在說朕的不是嘛！”
朱棣顯得很不高興的樣子，但只有朱棣自己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子真的乃是大明如今不可多得的人才。
心裏更是在默默盤算，如果真的將常寧嫁給王思齊。
可操作性...有多大？
......
從朱棣身前離去，走在前往東宮的路上。
其實是王思齊走着，朱高熾只能夠坐在由四個人扛着的儀仗上，看着王思齊說道：“王公子...你今天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想要充盈大明國庫，難不成得讓朝廷做生意？”
“為什麼不行？”
朱高熾沉默了許久，又一次說道：“可是朝廷如今已經管制了鹽鐵，若是插手民間生意...難免不會被那些御史說是與民爭利！”
王思齊搖搖頭。
大明的御史，能夠有幾個屁股乾淨的。
隨後說道：“很多生意並不是完全的交給民間的商賈就一定是好事，並且誰說朝廷做的生意就只能夠是朝廷一家做呢？”
“像現如今寶源局的寶源陳釀，只不過是天下名酒之中普普通通的一款而已，打的也是寶源局的名號！”
“這，算不算朝廷也在做生意呢？”
“畢竟賺來的銀子一分不少的全部留在了寶源局，只不過是最後全部都通過其他方法花出去了而已。”
...
朱高熾有些迷惑，但還是繼續問道：“那還有哪些生意是朝廷能夠去做的呢？莫非就只有酒了？”
“總會發現的...”
“太子殿下，做生意並非只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比如說，臣開辦的寶源酒坊..雖然表面上是靠着賣酒賺錢。”
“可實際上對於大明來說...單單多了這一個生意，就讓賣酒罈的、賣糧食的、賣酒糟的、趕馬車的，不知道多少上上下下的生意都得到了好處。”
“這些好處，在寶源酒坊出現之前，可曾存在？”
....話說完后，王思齊見朱高熾陷入沉思，拱手道別之後就轉身從宮內出來了。
夕陽..
慢悠悠的被天際線吞併，朱高熾有些呆愣的坐在儀仗上，直到到了東宮才深呼了一口氣說道：“王公子！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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