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水一方
第六章在水一方
離開燈火闌珊處前,遇到幾個門生與陸靜虛打招呼,聶成華躲躲藏藏的像做虧心事一樣當他的背後靈,幸好沒看到什麼熟面孔。
聶成華想,時光荏苒,韶華飛浙,眼前這個陸靜虛外貌看上去雖與從前並未有太多改變,卻更多了幾分肅然正氣,他知道這個陸靜虛不再是從前那個板著臉愛生氣的少女了,而是受晚輩景仰、高高在上的靜虛君了。
他被封了整整十二年,而陸靜慮這十一年來必然長講許多,當年他還能與之拼個高下,如今,他連平起平坐都怕是做不到了。
兩個人一男一女踩着一柄劍又背着一把琴實在有些危險,聶成華死死抓着陸靜虛不放,陸靜虛半聲不吭,全力趕路,大半天過去,到達蓬萊雲門山腳下的蓬萊雲城已是黃昏,聶成華全身僵硬趴在牆上,陸靜虛背過琴,也沒催他。
他想起了過去被俘虜的逃亡生活了。
聶成華臉色慘白,咕噥道:“一躺十二年,筋骨硬成鐵….”
他嘆了嘆氣,舒緩身骨了好一會兒,又道:“陸苓,太陽快落山了,今兒不上去了吧?”
陸靜虛點點頭,道:“嗯,明早上山,暫且留宿一晚。”
聶成華高舉雙手歡呼道:“太好了!我要喝酒!"”
兩人來到客棧,小二見是華山陸氏的道長,招呼得比誰都勤快。
聶成華道:“小二,來幾樣菜,再來兩壇不醉不歸!”
小二畢恭畢敬,笑容滿面,道:“好嘞好嘞!客官稍等,馬上來!”
聶成華滿面春風,搖頭晃腦哼着小曲。
陸靜虛道:“這麼高興?”
聶成華笑道:“當然高興了!自問道過後就與不醉不歸絕緣了,之後發生了那麼多事,想想還有些懷念問道的日子,我莫不是年紀大了?”
問道,乃蓬萊雲門所辦,華山陸氏協辦,五年一期,夏始夏終,已有百多年歷史,凡仙家子弟,弱冠以下皆可參加,雲門問道已成修道之必經過程,沒參加過問道者,還會受世人恥笑。
聶成華問道當年,被譽為最有看頭的一期,六大世家嫡嗣爭鋒,好不風光。
陸靜虛沒有答話,腦中卻閃過了許多當年問道的情景,與世家公子們由陌生至熟悉,而今,又由熟悉退回陌生。但是,眼前這個人似乎還和從前一樣風流瀟洒,樂觀得好似天塌下來也能飲酒作樂。
酒菜上畢,聶成華狼吞虎咽,一口菜一口酒,絲毫沒停過。
簡直不忍直視。
陸靜虛道:“你慢點吃,沒人與你搶,吃完還餓,再加便是。”
聶成華邊往嘴裏塞邊點頭,好似一隻餓死鬼,道:“哦!嗯!好!”
陸靜虛嘆氣,慢條斯理撿菜來吃。
待桌上一空,聶成華滿足地拍了拍肚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嘿嘿,好像都被我吃了,酒也被我喝光了,陸道長,你夠吃嗎?”
陸靜虛淡然道:“足矣。”
聶成華擺着一張大大的笑容,道:“那咱們再叫兩壇酒,回房裏喝,我有些事要問你。對了!我身上可沒錢!”
陸靜虛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取出兩錠銀子放在桌上,道:“我有。”
聶成華雙眼發亮,一臉崇拜,想這陸苓太霸氣了!這樣的女子如若對其他男子這般,怕是無人招架得住啊!
陸靜虛喊了小二來,還未發話,便被聶成華搶先道:“小二!開兩間房!送酒來!"”
小二愣了愣,連忙笑道:“好好好!二位道長樓上請!”
聶成華踩着雀躍的步伐上了二樓,進了其中一間房,剩陸靜虛在外頭。
陸靜虛總共給了五錠銀子,還說扣除食宿,能上幾壇酒便上幾壇。
小二看着銀錠,雙眼直直發亮,不斷彎身陪笑,連連稱諾。
陸靜虛推門而入,聶成華早已盤腿坐於桌前,兩手撐着下顎,笑臉盈盈,搖頭晃腦,哼着小調。
陸靜虛將琴置於柜上,坐於聶成華對面,卸下佩劍放於身側,連着皮套取下洞簫置於桌面,道:“九重簫,還你。”
聶成華大驚,這才想起這件事,撿起洞簫又瞅又摸的,當即把皮套給脫了,好似得了寶貝,道:“我的九重簫可終於回到我手上了!對了,九重第為何在你手上?還多了個皮套呢!那我其他東西呢?”
陸靜虛淡淡道:“……當初戰役結束,各家把你的東西分了保管,這洞簫………便是兄長交與我的。”
聶成華點了點頭,將洞簫放下,若有所思,道:“那忘塵劍呢?”
陸靜虛神色略顯疑惑,道:“忘塵劍?兄長未曾提過。”
聶成華陷入思考,片刻過後,靈光一閃忽然頓悟,叫道:“啊!我想起來了!忘塵劍在藏玉劍尊手上!劍尊………劍尊!陸苓!璃光劍尊呢!令牌呢!!”
藏玉劍尊與璃光劍尊乃兩百年前末代四大劍尊之二,死後屍身未腐,遭風家挖墳煉屍,兇殘無比。后被聶成華收服,特造一雙令牌壓制。
聶成華收服一雙劍尊后,重新加以煉化,大成之後,一雙劍尊竟保有記憶、能言語。有思想,與生人幾乎無異,唯一的差異,便是無需飲食睡眠,且力量極強,不畏任何常人所畏之物。
但聶成華只是為了找出讓一雙劍尊安息的辦法才煉屍造令牌,在了解劍尊的過去后,便讓一雙劍尊沉睡,只能以令牌驅動。
陸靜虛正要發話,門外傳來小二的聲音,她前去開門,一共送了十壇不醉不歸進來,聶成華看了驚呼連連。
小二還送了茶水和兩碟小菜。
陸靜虛重新坐下,身周圍滿酒罈,聶成華訝然:“十壇!這真得喝個不醉不歸了!陸苓你夠闊啊!來來來!咱們邊喝邊聊!”
說完,聶成華愣了下,又道:“這裏是外面,不禁酒氣的,你喝嗎?”
陸靜虛毅然點頭道:“喝。”
“好!”
聶成華扯開笑容,取酒斟滿杯,舉樽道:“陸苓,我先敬你一杯!”
杯中物一飲而盡,聶成華暗自欣喜:“不知這陸苓酒量如何?以前找她喝酒總有理由拒絕我,今天我就把她灌醉看她出醜!順便看能不能問出她房裏的機關!”
陸靜虛捧起酒杯,一飲而盡,聶成華笑着又替她斟個滿杯,道:“陸苓,繼續方才的話題。璃光劍尊跟令牌呢?”
陸靜虛又一飲而盡,道:“璃光劍尊被白家帶回,令牌已經毀了。”
聶成華又替她斟滿,道:“毀了幾個?”
陸靜虛略顯疑惑,道:“一個。令牌不就只有一個?”
聶成華大驚,激動拍案叫道:“哎呀!誰告訴你令牌只有一個!有兩個!兩個!一個劍尊一個令牌!對了,藏玉劍尊可有消息?我當初只來得及藏令牌來不及藏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