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考核邪靈
第一百零二章考核邪靈
聶英乖乖地閉嘴了,目下掛着兩朵淚花。
這一月來,白雲飛完完全全對藍氏雙仙改觀了。他以前去藍家的時候,雖與雙仙不過幾面,可在他的印象里,藍氏雙仙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一干人等踏風御劍而行,如何來的便如何回去。風還是頗有涼意,聶英不自覺想起了昨日在藏情山頂,忽然覺得特別丟臉。
等回到蓬萊雲城,都快黃昏了,聶英問能不能留宿一晚,被藍臻羽狠狠戳破想喝酒的陰謀后,被藍氏雙仙笑着拒絕了。
白陌桑雖然未耗半點力氣,可他上蓬萊山時卻累得要死,白雲飛同情他窩在蓮花座內大半天也不容易,便給他搭了把肩兒。
踏進了盈盈一水間的入口,聶英歡呼:“好溫暖啊!”
藍逸塵道:“散了散了,要幹嘛就幹嘛去。”
聶英道:“大師兄,你們要去找雲中君吧?我們也無事可做,不如也帶我們去吧!”
藍臻羽正想發話自己不想去,藍逸情便開口道:“不帶。還得提前去幫忙佈置靈虛幻境,別來添亂。”
藍臻羽噗嗤一聲,才發現是自己多慮了。聶英自討沒趣,嘆道:“罷了罷了,不去就不去。我回房睡覺去。晚點兒飯堂見!”
藍臻羽驚道:“你還要睡?”
聶英道:“不然你說要做什麼?”
藍臻羽愣了愣片刻,道:“你去睡吧。”
聶英笑了笑,邊揮着手邊小跑步離開,不過才跑了三步,他又默默改回步行了。
陸玄機跟藍氏雙仙一併走了,陸苓也朝着在水一方的方向去了。藍、白兩家三名少年也沒啥理由去在水一方,只好勉為其難地去了小橋流水旁的大樹下。
白陌桑疑惑道:“不知道金公子回來了沒?”
白雲飛嘆了一口氣,逕自道:“唐小三明兒就回來了,發生那麼大事,他沒問題吧?”
白陌桑霎時沉下臉,雖說略有不滿被無視了,卻還是答道:“唐公子內心其實還挺堅強的吧?雲飛哥哥你別擔心了。”
藍臻羽尋思片刻,道:“對了雲飛,你這次反而不打算送禮了?”
白雲飛聽畢驚了好大一驚,兩手拍在石案上,作勢要站起來,道:“天啊!我忘了!”
白陌桑心內愕然,沒想到自家堂兄原本還真要送禮的,他緩了緩情緒,道:“雲飛哥哥,時間也不早了,明后兩天再下山就好了……”
白雲飛一臉飲恨,壓着眉角不斷搖頭。藍臻羽一手撐着下顎,道:“雲飛,分明是你生辰快到了,還想着給唐小三送禮?”
白雲飛大嘆:“問道不過生辰,你我都知道……唐小三那事兒,可比生辰還嚴重啊!”
先不說生辰嚴不嚴重,藍臻羽和白陌桑仍是覺得白雲飛反應過度了。
藍臻羽擺了擺另一隻手,漫不經心地道:“他如果沒反應,你就別主動提了。反之,你便自求多福吧。”
“唉……”
終於到了隔天,白雲飛幾乎整晚沒睡,全在想着該怎麼應付各種情況下的唐禹軒。
他一大早就像瘋了一樣守在盈盈一水間入口,一連站了整整一個時辰,才看到七名翩翩紫衣姍姍來遲。
“白雲飛?”
唐禹軒愣愣地上前了幾步,皺眉道:“你在幹嘛?”
唐門門生朝白家公子拱手作揖,唐迭易來到自家弟弟身邊,道:“白公子,好久不見,有勞你來迎接了。”
一聽自家兄長說白雲飛是來迎接的,唐禹軒嚇得整張臉快皺在一起,難以置信地看向白雲飛訕訕的笑容,心內又是一陣驚恐,道:“你有毛病啊?”
唐迭易拍了拍自家弟弟的頭,沉聲道:“阿軒。”
唐禹軒一下鼓起了雙頰表示不滿。
白雲飛其實有些詫異,除了唐迭易外,其餘六名少年雖仍穿着家服,可內襯明顯就是喪服,且額上都綁着素布抹額,想裝作不知道家中辦喪都很難。而唐迭易目上遮布與服喪的抹額還是不同的,他倒也能理解,清竹公如今已是堂堂宗主,又是評審,自然要儀錶堂堂、公私分明。
白雲飛還注意到,唐迭易左食指上與唐禹軒左中指上那兩枚配色相反的指環。他忽然作揖道:“唐宗主,晚輩能不能借令弟一用?”
那稱謂讓兄弟倆愣了愣,唐迭易本人還未答話,唐禹軒便先惱羞道:“用什麼啊你!”
唐迭易這才回過神,又拍了拍自家弟弟的頭,頷首道:“白公子請吧。不必喊我宗主的,如常即可。”
頓了一頓,又道:“阿軒,去吧,注意禮節。”
唐禹軒一臉錯愕,沒料到自家兄長竟真的替他決定了,還說得他一副很想去似的。他狠狠瞪向白雲飛,也只是瞪而已,他卸下佩劍向後遞去,悶悶道:“唐蒙,替我拿回房裏。”
唐蒙道是,立即雙手接過長劍。后五名門生朝三人作揖,先行離去了。之後唐迭易也朝着在水一方的方向去了。
頓時只剩公子二人,唐禹軒顰眉,一字一字道:“你到底要幹嘛?”
白雲飛嘆了嘆氣,無奈道:“傻子。”
唐禹軒猛然一怔,罵道:“喂!白雲飛!幹嘛無緣無故罵人啊?”
白雲飛搖了搖頭,面色淡然,冷不防牽起他的手,回身邁開步子,又道一聲“傻子”。
唐禹軒奮力抵抗,卻一如既往徒勞無功,只能被白雲飛拉着走。其實平時抓抓手腕、拉拉胳膊就算了,眼下指對指、掌對掌可就過份了。
他除了大叫,就是乖乖被牽着走。他兩個都選了。
“你你你你放開啊!君子動口不動手,我自己有腳啊啊啊!我不會跑的!”
即便他這麼說了,白雲飛也沒有放開他,甚至沒吭一聲。唐禹軒只忽然感覺到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一些,很沉很穩,叫人腦兒一片空白。
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不過,路上半個學子都沒碰上,路過的雲門門生甚至不看他們一眼,唐禹軒差點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隱身了。
結果白雲飛的目的地,只是那棵雲三樹罷了。不過即便停下腳步,他也沒鬆開手。兩人倚着樹,誰也沒有看誰,誰也沒有說話,雖然唐禹軒雙唇歙張不定,卻始終低着頭。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興許只是單純想打破沉默罷了。
不論是融合兩人體溫的掌心,就連雙頰也在發熱。
白雲飛忽然道:“唐小三,這次不補眠了吧?”
唐禹軒愣了一愣,悄悄瞥了他一眼,道:“不需要。昨晚上在蓬萊雲城住店的。”
白雲飛點了個身旁那人看不見的頭,將右手連着唐禹軒的左手抬了起來,舉至胸前,他也這才好好低頭看去,道:“要我放開嗎?”
“咦?”
唐禹軒又是驚愣,抬眸瞅着白雲飛那張面無表情又莫名沉凝的俊臉,道:“我說放開,你就會放開嗎?”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說,他無法思考,他壓根沒有思考。
白雲飛淺淺一笑,偏頭道:“你的意願比我的意願重要多了。”
“……”
唐禹軒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他知道現在是該放開的,但隱約覺得,這麼一放,白雲飛放開的,不只是手。
他眼神遊移片刻,低聲道:“……手,現在可以放開。”
這樣說得夠明確嗎?他不確定。
白雲飛輕笑一聲,又緊了緊指勁,隨後才堪堪松指,可他還是沒有放開,不過退到剩下指頭與指頭相觸,他盯着那枚白底紫紋的戒指,道:“你們唐家的戒指,為何會是白底?清竹公那枚也有白紋。”
唐禹軒愕然抬眸:“你、你不要亂想!只是因為……”
忽然止住了話,白雲飛疑惑道:“因為什麼?”
唐禹軒皺了皺眉,又癟了癟嘴才悶悶道:“這兩枚戒指據說是祖輩找一個姓白的制的。”
白雲飛愣了愣片刻,噗嗤笑道:“哈哈!原來如此啊!我白家不愧是工匠出生!”
唐禹軒白眼道:“不要自賣自誇!你除了會制扇還會什麼?”
白雲飛思量一會兒,沉吟片刻,道:“雖然我是只做過扇子,但那是我分身不暇。我倒是有做什麼都能上枱面的自信!”
唐禹軒愕然:“……所以說是哪裏來的自信?”
白雲飛笑道:“自是與生俱來!”
唐禹軒倒抽一口氣又吐了出來,都無力再揶揄這自愛過頭的笨蛋了。
而那隻手又握回來了。
假期最後一日的中午,金冠傑回來了。與其他世家公子們用午膳時,他竟然給了唐禹軒一塊掌心大的甜糕,唐禹軒又驚又恐,遲遲不敢接過。金冠傑笑着說清竹公將佩劍借與家父的事告訴眾人。金子笙去唐門悼念時,原要贈物以謝唐迭易,唐迭易卻說給自家弟弟就好。金冠傑與自家父親商量,特地請來頂尖的廚子做了這麼個甜糕。
一眾公子聽畢都震驚不已,尤其是唐禹軒,他又驚又喜地接過甜糕,連正餐都不吃了。美味得難以言說,他還剝了兩小口給白雲飛和白陌桑。白雲飛覺得太甜了,白陌桑愣愣的沒有說話。
其實一眾世家公子隱約知道,金冠傑送甜糕給唐禹軒,不只是為了致謝唐迭易,也是為了安慰唐禹軒喪父。
唐安生仙逝的消息早就傳遍神州大陸,在寒休的下半個月,唐門是哀悼與祝賀齊來。悼唐安生歸天,賀唐迭易上位。
到了隔天,盈盈一水間評審台前大廣場,問道學子們分成兩邊,與聽學的分組不同,世家公子都被與自家人分開了,形成一種十分詭異的場面。
評審台上的藍逸塵與藍逸情笑得特別和藹可親。
白陌桑手上捧的,是藍家范牧的佩劍。沒什麼原因,就是昨日在討論白陌桑用劍的時候,范牧正好經過,便獻出自己的佩劍,還誇得天花亂墜。
三十個人一組,變成第二組有一大半都是世家子弟,不論哪邊的場面都十分詭譎。
令世家公子們意外的是,風棋的“跟班”竟然是風青。他們忽然感覺到了藍氏雙仙的惡意。
廣場的比武台已經拆除,排行榜則又變回了計分板。主持立於前方,說明了劍術比賽的規則。
與弓術比賽相同,一日兩個時辰,計分板只計家族,個人成績會於幕后紀錄。即便用的是別人的劍也無妨,雲門自有辦法。還說這次會現場呈現於廣場浮雲,每個人都會被監視,一旦發現違規行為,會當即驅除並取消資格。
說到這,在一旁等着的陸玄機抬手一揮,空中霎時出現一大片灰色雲霧,還浮現出了山林之貌。
主持說,那就是這次的考場。還特地強調盡量分散行動,群行最佳為二至三人,不然邪靈的兇險程度會以倍數增加。這次的邪靈與邪靈靶不同,是會咬人的,就算不被咬到,但只要被觸到,便會被陰氣纏上,對人造成一定的衰弱程度,當然這在一場結束后便會解除。
白陌桑聽得瑟瑟發抖:“真、真的會咬人啊?”
白雲飛無奈嘆道:“擔心什麼?有我在。”
聶英噗嗤一聲,笑道:“雲飛,你就甭管陌桑了,藍臻羽說都依他就好!你管你的唐小三去吧!”
唐禹軒惱羞:“別來扯我後腿!”
唐蒙在一旁懦懦道:“少爺,在下武藝不精,還是跟着公子們為好……”
果不其然,他被自家少爺給瞪了。
聶英嘿嘿笑道:“不扯你後腿,拉你前腿總行了吧?”
“聶成華!”
接着,唐禹軒只着聶英的鼻子又開罵了,最詭異的是,白雲飛一邊拍着他的頭,他還是裝作沒感覺一直瞪着聶英。
藍臻羽一直在想,是不是一進場就該趕緊拉着白陌桑逃離那些瘋子。
在人群的另一頭,跟在陸苓旁邊的,是看起來心情很好的何簡。據說這個名額是陸玄機特地為他求來的,不枉他平時自律自省,做個好孩子!
一眾學子被領到靈虛幻境入口,雲門門生予每人一顆小小軟軟的珠子。主持說,一般來說不會幹涉學子的行動,也不會主動出手救援,一旦有任何需要幫忙的情況,像是受傷要離場,或單純想退場等等,只要捏碎珠子就會有門生或評審趕來。當珠子捏碎后,不管珠子是誰的,只要是捏碎珠子的那名學子,便不會再受到攻擊,也無法攻擊邪靈,需慎之。
聽畢,聶英禁聲道:“想離場就捏碎珠子,就是能棄賽的意思了?話說回來,『替』人捏碎算不算違規?”
藍臻羽白眼道:“幾十雙眼睛都在外面看着,你說違規不違規?”
聶英乾笑道:“哈哈哈……違規、違規!”
待保命珠發畢,主持問了問有無問題,確認無人有疑后,就像先前那樣,分批着進去靈虛幻境了。
雖是山林,但地勢平緩,植被不多,視線還算不錯。
唐禹軒真想拉着唐蒙跑路,卻被其他幾人圍住了,且唐蒙也絲毫沒有想跑的意思。
白陌桑兩手握著劍柄,瑟瑟發抖,喃喃道:“……好緊張好緊張好可怕好可怕……”
聶英左手齊眉東張西望,道:“不知陸苓和風棋會在哪兒?我可不想碰見他倆家。”
藍臻羽嘆道:“陸靜虛多半會丟下何簡,又飛檐走壁──”
聶英截話道:“這兒可沒多少岩石山壁,他就只能像只潑猴上竄下跳了!”
白雲飛噗嗤一聲。
過後不久,一道清晰可見的雲門信號直衝青天,劍術比賽第一日第一組正式開始。
才走沒兩步,就一隻長得跟邪靈靶沒什麼兩樣,只差頭胸無靶,又咧着一張大嘴的邪靈飛奔而來,白陌桑嚇得大叫,聶英與藍臻羽衝上前搶那第一分。
在外面評審台上,藍逸塵拍腿大笑:“那幾個蠢孩子哈哈哈!”
藍逸情笑道:“我猜他們是忘了我們都能看見的。”
結果那第一分到底是聶英還是藍臻羽搶去了?
都不。是漁翁得利的白雲飛。雖然被藍家二人罵得臭頭,但他樂意啊!
那一分之後,眾人決定分開行動為好,為了不浪費太多時間,藍臻羽凌空一躍,一下就跑得沒影,只丟下一句“別跟着我”。
聶英嘖了嘖聲,好心地拉着白陌桑走了。最後剩下白雲飛和唐家二人,這說明得已經夠清楚了,況且唐蒙還用着一臉“請不要丟下我”的神情看着白雲飛。
唐禹軒倒是高興,至少不必跟白雲飛獨處,他可是記得外邊的人都能看見,要是白雲飛又發什麼瘋胡言亂語甚至是做莫名其妙的事,他真會來個玉石俱焚的。
白雲飛半喜半悲,啞口無言,領着二唐家人繼續前行,這大概是這場比賽最詭異的組合了。唐蒙還說自己不會搶分數的,他的任務只有保護自家少爺。
聶英慢悠悠地踩着碎步,與縮着肩膀東張西望的白陌桑形成極大的反差。好不容易又兩隻邪靈飛來,聶英正打算耍個帥來個一劍雙邪,怎料步子才踏出半個,就一道銀光徑直飛來,搶先了一劍雙邪。
聶英看得目瞪口呆,也沒先看飛來的是什麼劍,便破口罵道:“哪裏來的臭王孫敢搶老子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