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達成的計劃

如月車站源頭鬼具備兩種“形態”。

第一階段，它不會回收複製鬼奴，而是讓鬼奴們在如月小鎮內遊盪，迷失的普通人甚至就和生活在外面一樣，享受着永遠的、不斷被重啟的一天。

第二階段，源頭鬼會把所有複製鬼奴轉變成一張“面”，然後“回收”到自己身上，它就成了所有鬼奴的集合體，擁有所有馭鬼者鬼奴厲鬼能力的它，也是最恐怖的階段。

土御門真由美站在廢墟中心，她的面龐迅速變化，稍微露出一張女性面孔，緊接着就替換成一個青年，然後又是中年人。

她的軀體也在不斷變化，那些複製馭鬼者鬼奴的厲鬼力量，作用在她身上，相互疊加，進一步影響她的身軀。

屍水、鮮血、死氣等等東西源源不斷的在她身上滲透。

她總共獲取了十九種厲鬼能力，除了陳默的鬼網站，還有角川的鬼骨、鬼淚是不完整的外，其他都是複製的厲鬼完全復蘇狀態。

同時，在另一邊，另一個源頭鬼葉純，它不停附身撿地上被丟棄的“面”，僵硬的身軀每次行動，都會響起有規律的咔嚓聲。

特別是那雙渾濁無神的眼眸，撿起像噁心垃圾一樣的面，然後它貼在自己慘白冰冷的臉上，一張又一張疊在一起。

只不過，貼在臉上的面孔，很快就消失了，葉純的面孔牢牢佔據着腦袋。

不像土御門真由美，需要三個腦袋搶奪，一旦出現差錯，就會被源頭鬼“輝夜姬”反向入侵，那時候，她就徹底成為另一個源頭鬼。

“它需要撿到多少‘面’，才能恢復平衡厲鬼的狀態？”陳默思考道。

四周的廢墟，好多厲鬼已經離開了，它們失去平衡后，開始漫無目的遊盪。

但還有很多看得見厲鬼駐足在倒塌房屋旁，用詭異、冰冷的目光盯着陳默他們。

盯着現在整個如月車站鬼域內，活着的三個人。

緊盯着源頭鬼撿臉，陳默仔細數着。

直到源頭鬼葉純撿起第十五張臉后，四周的情況發生了變化。

那些駐足的厲鬼們，在一瞬間就消失了。

陳默揉搓眼睛，有點不敢相信。

“一瞬間就消失了？是源頭鬼把這些厲鬼隱藏起來了？不大像，可能恢復平衡后，源頭鬼會自動阻隔掉這些厲鬼。”

陳默估算了一下時間。

“如果沒有重啟，還有酒吞童子打破如月車站的表面的平衡。現在應該正好是白天。看來，源頭鬼還是在維持之前的‘規律’，厲鬼只能在夜晚出現，白天是迷失普通人的活動時間。”

而在這一會時間，源頭鬼葉純把所有臉都撿起來了。

所有“面”全都被它貼在自己臉上。

一瞬間，整個如月小鎮就空了。

源頭鬼葉純複製的鬼奴沒有了。

土御門真由美駕馭的源頭鬼“輝夜姬”複製的鬼奴們早就不見了。

偌大的如月車站鬼域裏，就剩下四個站立的存在。

同一時間，土御門真由美和源頭鬼葉純的對抗又開始了。

不管再來多少次，源頭鬼葉純也會選擇土御門真由美作為目標。

她的臉最多，複製難度最大，最符合規律。

“陳默君，可以開始了。”土御門真由美一邊對抗着源頭鬼葉純，一邊喊道。

“角川叔叔，接下來你要代替我抵擋源頭鬼葉純。您支撐的時間取決於陳默君，如果他能迅速完成任務，那您會沒事，但如果您死了，您就真的死了。”

土御門真由美補充道：“斬‘面’后，我不足以繼續使用重啟了，還要留足離開如月車站的力量。”

角川道：“這個就要看陳默君了。不過就算死了，你要你能安全出去，這一切也是值得的。”

“不過，如果離開離開之前，源頭鬼葉純選擇重啟怎麼辦？”

陳默道：“斬‘面’后，土御門真由美應該就不會繼續被源頭鬼葉純襲擊了。接下來她要麼會重新選擇一個目標襲擊，要麼就是離開。所以，其實就算椎名迅速完成斬面，你也有很大概率會死。”

角川苦笑道：“需要說的這麼直白嗎？善意的謊言都不願意講一下嗎？陳默君可真是殘酷。”

陳默道：“靈異事件本身就是殘酷的。而且，在處理靈異事件的時候，我一般不會說謊。”

“況且，你又不是怕死，帶着謊言絕望的死，和經歷絕望后釋然的死，我會選擇後者。當然，我也替你選擇了後者。”

角川拉了拉帽檐，笑道：“你是個有趣的馭鬼者。”

接着，他跨步朝源頭鬼葉純走去。

一片陰影覆蓋在他腳下，突兀的鬼骨慢慢把他托舉起來，寬鬆服飾下，他變成了一攤爛泥，彷彿像一對肉類垃圾，堆積在鬼骨手臂上。

同時，一大片屍水浸濕他的衣服，順着鬼骨流淌到地面，迅速匯聚成一條散發著惡臭的屍水河流，朝着源頭鬼葉純涌去。

狹窄的屍水河流淹沒葉純的膝蓋，裏面不斷浮現出噁心的浪花，每個翻起的浪花高度都要比之前的高很多，彷彿想要將源頭鬼葉純徹底淹沒掉。

角川的情況很差，他的鬼骨越來越高大，幾乎超過六米了，堆在鬼骨手臂上的他，被屍水淹沒到脖子附近。

嗚～嗚～！

當屍水淹沒到他頭頂時，涌動的屍水裏發出恐怖的哭泣聲，分不清男女，但震耳發聵。

陳默蹙眉，道：“直接自己厲鬼復蘇？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麼不怕死的人嗎？誰不想活的久一些？馭鬼者什麼都有，世界就不值得留念嗎？”

當屍水徹底淹沒角川的瞬間，葉純也被高大的鬼骨壓進屍水河流里，暫時失去了行動力。

但她的行動方向的的確確是朝向角川的。

陳默蹙眉，暗道：“這和我之前被襲擊一模一樣。土御門真由美是怎麼做到的？她明明能讓源頭鬼出現誤判，為什麼還要和我們一起行動？有弊端？但明明誤判的時間很久，她足夠拋棄我們離開了。”

灰白色的鬼域徹底擴散開，範圍無法目測，因為陳默失去了視野，伸手不見五指，站在原地都失去方向感，左右不分。

“復蘇了。”陳默道。

同時，陳默身後的椎名真夜有些躁動不安，她空洞無物的眼睛像是在觀察一樣，緊盯着四周。

突然，一道紅光劃破灰白色鬼域，映射到陳默面前，一根詭異的手指筆直朝陳默的眉頭刺來。

“土御門真由美也開始行動了。”陳默暗想。

下一刻，陳默並未行動，身後椎名真夜就已經從黑影中拔出太刀，狠狠斬在鬼手指上。

一瞬間，鬼手指就斷裂了一截，然後掉在地上，變成了一張不認識的青年面孔。

襲擊在持續，像是一雙老舊的木屐，貼在地上，踩在碎石上發出咔噠聲，想要砸陳默的叫，但椎名真夜揮動太刀，利落的斬開，將其肢解。

還有飄蕩的，像是氣球一樣的厲鬼，透過灰白色鬼域一看，殘破的氣球下有根繩子，繩子一頭扎着氣球，讓老舊的氣球不漏氣，另一頭繞成一個圈，圈裏面套着一個死人腦袋，都已經腐爛了。

詭異的鬼氣球飄向陳默，飄着飄着繩子拴着的腦袋就掉到地上，騰出空隙的繩子朝陳默脖子襲來。

椎名真夜利落的躍起，她像是精通劍道，手裏太刀架起上段式，然後狠狠劈下。

砰的一聲。

十分響亮，飄在鬼域裏的鬼氣球應聲破裂，癟了的氣球依舊在飄，但速度慢了很多，宛如蝸牛攀爬富士山，不知需要多久。

鬼是無法被殺死的。

就算椎名真夜駕馭的是酒吞童子，使用的斬擊武器是靈異物品，也只能做到迅速肢解厲鬼。

不一會的時間，陳默已經遭到了十多隻厲鬼的襲擊。

但全部都被椎名真夜肢解掉，並且酒吞童子的鬼域把想要繼續襲擊的厲鬼全部阻隔掉。

陳默當然沒有閑着，他在計算，土御門真由美保留的厲鬼能力。

“三千代的小氣鬼還沒用，流川楓的鬼符，我的鬼網站，角川的鬼骨還有鬼淚全都用了。”

“疑似土御門真由美祖父的傢伙，他駕馭的厲鬼也還在。”

陳默四周掉落着許多臉。

這些臉全都是被複制的馭鬼者鬼奴。

每一張臉也代表着一種厲鬼能力。

但其他人是沒辦法使用的，只有駕馭源頭鬼“輝夜姬”的土御門真由美，還有另一個源頭鬼葉純可以使用。

在這些臉裏面，除了角川他認識外，其餘的全都沒見過，也不全都是島國人。

“角川厲鬼復蘇的這個鬼域把我阻隔掉了。這樣下去，土御門真由美要是想保留鬼網站肯定能成功。看來，只能我主動吸引我的複製鬼奴了。”

陳默猜測，現在他如果主動使用鬼網站，很可能他的複製鬼奴會襲擊他。

“但也只是我的猜測。不過，試一試。如果成功了，那土御門真由美就沒辦法保留我的鬼網站，如果失敗了，那也就代表我的複製鬼奴根本沒辦法襲擊我。”

自己的複製鬼奴也變成了一張“面”。

變成了“面”，就沒有行動能力了。

但土御門真由美的駕馭並不是完美的。

她的臉在無時無刻變化就是原因。

她不像另一個源頭鬼葉純一樣。

另一個源頭鬼葉純，迅速把那些臉貼上，也沒有任何變化，葉純的臉牢牢佔據着主動權。

陳默要的就是主動讓他的複製鬼奴出現，搶奪土御門真由美臉的控制權，讓土御門真由美主動放棄他的“面”。

說做就做，陳默想了想，道：“鬼域展開！”

除了對抗厲鬼，消耗厲鬼能力最誇張的就是釋放鬼域了。

這樣也更能吸引複製鬼奴。

當陳默的鬼域展開后，混亂的鬼域碰撞到一起。

陳默的鬼域無法穿透灰白色的鬼域，畢竟只是最低程度的鬼域，如果繼續補全，達到深層鬼域，可能就能穿過灰白鬼域吧。

等了一會，並沒有任何異常。

陳默略顯遺憾，道：“失敗了。”

突然，陳默抬起頭，看向自己鬼域邊緣位置，一個突兀的存在強硬的撐開鬼網站鬼域，走到了滿是臟器惡臭的鬼域內。

那是一個腦仁，並不大，相反很小，但它像人類的心臟一樣，有規律的跳動着。

脫離了人類，沒有人類的嘴巴講話，它失去了厲鬼力量。

畢竟，它只是沒有完全復蘇的鬼網站。

就像現在的陳默一樣，需要通過聲音來使用厲鬼能力。

如果它是完全復蘇的鬼網站，就可以直接修改一個人的人生，達到影響“進程”的目的。

那時的鬼網站才是最恐怖的厲鬼，並且它意思能通過觸發厲鬼規律吸引厲鬼，類似於“召喚”厲鬼。

陳默笑了，“成了。”

接着，椎名真夜太刀落下，將鬼網站直接肢解掉。

陳默走過去，隨手撿起自己的這張臉。

和他一模一樣，甚至都不是鏡像複製，連每個毛孔的位置都不偏，緊閉的雙眼，微微抿起的嘴唇，略顯狹長的眉毛，一切都和陳默一模一樣。

“這東西帶不走啊，如果可以帶走收藏也不錯。”陳默把臉放在一旁的石頭上，略顯遺憾。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四周的複雜的鬼域全都消失了。

椎名真夜斬落一隻厲鬼后，地上整整齊齊掉落了十六張臉。

陳默道：“她保留了三千代的小氣鬼，流川楓的鬼符，還有他祖父的未知厲鬼？”

通過地上的就可以判斷出來，陳默暗想道：“流川楓的鬼符並不強，她居然還保留着？算了，可能這就是父愛。”

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角川徹底死了，死於厲鬼復蘇。

被屍水淹沒的源頭鬼葉純掙脫出來。

但出來后，她冰冷的雙眸失去焦點，筆直的盯着前方坍塌的鐘樓，然後慢慢靠近。

陳默緊盯着，“她沒有襲擊我們，現在每個人都只有一張臉，土御門真由美有三個腦袋，保留四張臉居然沒被襲擊？”

終於，源頭鬼葉純走到鐘樓廢墟，旁邊放置着倒塌鐘樓后留下的老舊時鐘。

咚～咚～！

隨着葉純的靠近，斬碎的時鐘居然發出沉悶的聲響。

同時，天空上憑空出現發光的圓形物體，照亮了整個如月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