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被打破的平衡
陳默躺在黃金裹屍袋內部。
雖然這東西十分昂貴,但完全沒有舒適性,硬邦邦的,狹窄空間呼吸一段時間,裏面就滿是水蒸氣。
當然,拉鏈沒有完全拉上,而是在上方留出用來流通空氣的縫隙。
“酒吞童子已經出來了嗎?”陳默挪動身體,透過縫隙看外面。
流川楓他們也都躺進黃金裹屍袋裏面。
就連那名重刑犯,流川楓都有給他提前準備,畢竟是“適配者”。
透過縫隙,只能看到房間內部情況。
天黑了。
房子裏面漆黑一片,詭異蔓延向四面八方。
和之前東京國立高中一樣,這是酒吞童子的鬼域。
它已經出來了。
陳默悄悄的翻動縫隙,把視線朝向吞酒壺附近。
漆黑詭異房間內,提醒高大的酒吞童子站在房間正中心。
老舊、殘破的服飾,至少超過一百年的時間,披散的頭髮遮擋着一般僵硬冰冷的面龐,黑氣在它身上源源不斷溢出,腰間掛着一個血紅酒葫蘆,還在源源不斷滲血,乾枯手掌握住修長大太刀。
“椎名真夜呢?”陳默緊盯着,試圖尋找,這段時間經常出現在自己夢裏的黑夜。
但沒有,並沒有。
除了站在房間中心的酒吞童子外,並沒有其他東西。
“這怎麼可能?難道椎名沒有復活?流川楓騙了我?吞酒壺出異常是肯定的,這是我親眼所見,但並不是因為椎名和鬼網站的影響,而是其他原因?”
“不,在夢裏出現的就是吞酒壺,如果不是椎名的原因,我是不可能和吞酒壺產生聯繫的。”
“但是椎名呢?她去哪了?”
陳默打開手機,鎖屏界面顯示着倒計時。
五個小時的倒計時。
現在還剩下四小時五十五分鐘。
但陳默沒關心這個,而是看着日期。
“椎名肯定復活了!”
一會功夫,陳默查看日曆后得出一個結論。
“但是時間還沒到。我使用鬼網站說的是,椎名真夜將會在一個月後復活,現在還差一點時間,所以椎名沒有出現,而我也沒有感受到鬼網站的躁動。”陳默愈加確定。
但同時,知道鬼網站真的能復活死人後。
他就感到陣陣惡寒。
“復活死人需要消耗多少靈異力量?我並非異類,鬼網站也不是死機狀態,我會不會在椎名真夜復活的時候死於厲鬼復蘇?”
咚、咚、咚……
如月小鎮中。
原本天空上暖和的圓形發光物消失了。
整個如月車站都是源頭鬼的鬼域。
當酒吞童子出現后,它的鬼域隨之侵入到如月車站。
平衡隨之被打破了。
“我和角川這種量級的鬼域,哪怕是系統竊取的鬼域,就算在源頭鬼鬼域內展開,也不會影響平衡。但是酒吞童子的鬼域很特別,它的鬼域範圍不大,但它是直接從源頭把一片區域變成自己的鬼域,肆意依靠太刀破壞,砍在哪裏哪裏就徹底壞掉。是真正隨時隨地都在影響現實的。”陳默頗感羨慕。
“酒吞童子存在值有多少?”
外面的鐘聲徹底混亂了,響個不停,沉悶刺耳的鐘聲在黑暗中擴散,似乎能引導着什麼恐怖東西復蘇。
陳默聽的有些心煩,一邊朝外面嘗試查看酒吞童子存在值,一邊摸出耳機戴上。
酒吞童子消失了。
踏踏踏。
外面走廊響起腳步聲,空蕩蕩的旅館內,腳步聲震耳發聵,當移動到樓梯時,甚至還能聽到樓梯承受不住質量發出的吱嘎聲。
它在鬼域裏移動,首先要按照它的規律殺人,等符合條件的人和鬼奴死乾淨,它就會隨意無差別斬滅鬼域內的一切。
這就是酒吞童子,它的殺人規律簡單到令人髮指,只要你沒胸,它就不會把你當成目標。
但也別慶幸,因為在它鬼域裏的所有東西,就算是螞蟻、沙粒也可能被襲擊到,它似乎無法藉助黃金收壓,只能靠土御門流川楓胸口的鬼,外加“適配者”才能解決。
“陳默今天不會被刀具斬到!”裹屍袋內,陳默低聲說的。
“陳默今天運氣格外好。”
buff。
陳默覺得有必要加buff。
他怕被酒吞童子斬到啊!
那樣可真太倒霉了。
時間慢慢過去。
陳默呼吸變得急促,裹屍袋變得悶熱起來。
死寂旅館內,沒有任何聲音。
“如果平澤還活着現在他肯定會忍不住講話。”
當然,流川楓他們很清楚,平衡一旦被打破,這裏的厲鬼,還有複製鬼奴,都可能成為襲擊他們的對象,不要做任何事情才安全。
如月小鎮內。
酒吞童子的鬼域覆蓋,壓抑的黑夜隨着小鎮房屋坍塌多了一些動蕩。
誤入如月車站的人們,如往常一樣生活。
在新車站裏面,哪怕被鬼域籠罩,詭異在蔓延,人們還是坐在候車廳,臉上帶着笑容,仰頭等待着入口新到站的電車下來新的旅館。
“你也沒有票嗎?那真是幸運呢?你有沒有興趣和我約會?”
“咦?沒有嗎?沒關係,反正你很快就要死了。”
昨晚死掉的葉純又換上了嶄新的西服,面帶詭異笑容問候着新來的旅館。
當有厲鬼下車走進閘機口時,她從盒子摸出鬼幣遞給厲鬼。
“我要一份關東煮,還有一份燒鳥!”
黑夜裏,人們宛若既定程序一樣啟動。
突然,伴隨急促沉悶鐘聲,詭異恐怖的酒吞童子來了。
它身上滲出的黑氣彷彿干擾了既定程序,候車廳里所有人不約而同站起來,他們臉上因登車表現出的焦急、吃到美食的愉悅表情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詭異冰冷僵硬的臉,以及瞪大的漆黑瞳孔,直勾勾盯着酒吞童子。
這裏人最多,符合規律的最多。
酒吞童子腰間酒葫蘆,溢出夾帶着頭髮的鮮血,隨着酒吞童子移動,鮮血滴在地上,延伸出一條線。
突然,酒吞童子揮動手裏太刀。
候車廳里符合規律的人全都倒在地上。
之後,斬滅開始了。
如同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酒吞童子的無差別斬擊也是,它上次攻擊斬在座椅上,下次就會斬在坐着座椅上的人。
當整個新車站被毀滅后,酒吞童子開始在如月車站內遊盪。
與此同時,裹屍袋內。
“還有三個小時。”陳默看着時間,握住手機。
“不知道外面什麼情況了。酒吞童子究竟能不能讓源頭鬼出現?”
如月車站的源頭鬼似乎有“思考能力”,雖然不清楚它的目的,但它能刻意引導陳默,讓他們使用厲鬼能力,藉此完善。
“這種厲鬼是最難纏的。不過遇到酒吞童子,很像秀才遇到兵?它可不管你有沒有思考能力。”
等待着,陳默登陸上自己lien賬號。
來之前避免有人打擾他,他把社交賬戶全都退出賬戶了。
剛登陸上,很多消息撲面而來。
「陳默君,你覺不覺得很悶熱?」
「陳默君,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你怎麼不回消息?連已讀都沒有?」
其中第一條就是百合鈴的消息。
陳默臉黑,隨手回復消息:
「我把賬戶登出了,剛剛登陸。」
然後他又查看其他消息。
有爸爸媽媽發來的。
是在鄉下和一些親戚們在河邊燒烤的照片,還有附上的一些消息。
還有古河汐發來的照片。
是在一個工廠內,大概就是手辦工廠了,旁邊放置着許多已經批量製造好的細節泳裝蘿莉女主手辦,那是陳默撰稿小說中的女主角。
“等等。這照片……”
陳默把照片放大,他看到了一個熟悉身影。
“葉真!”
確實是葉真,他正站在一個玻璃展櫃前面,盯着玻璃展柜上的動漫手辦。
“果然,他就是來島國買手辦的啊。不過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捏了捏眉心,陳默道。
看着lien上形形色色的聊天,陳默終於重新有了自己還活在世界上的感覺。
國立高中班裏的同學好像沒有全死,還有幾個在lien群里交談什麼。當然,因為島國高中新學期都會重新排班,所以之前的lien也都還在。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享受生活,談個戀愛,在櫻花飛舞時節告白,去大板又或者澀谷約會,在祭典上牽着手看煙花,那才是我預想的生活。”不知不覺間,陳默想到系統覺醒前,自己還在暢想的未來。
陳默嘴角不自覺露出一抹弧度。
突然,房間內響起的腳步聲重新把陳默拉回現實。
“是誰?”
倒計時還有差不多兩個小時,應該不是他們這幾個人。
難道是鬼奴或者厲鬼?
畢竟如月車站內,除了源頭鬼以外,還有不少被鬼電車帶進來的厲鬼。
陳默很輕易聯想到,那些白天回到房間裏的厲鬼,在房子被斬塌后,只能外出遊盪的場景。
只不過它們不可能,陳默也不敢可憐啊!
腳步聲在房間裏,而且就在陳默附近。
陳默不由得緊張起來。
如果是鬼奴或者厲鬼,它的目的是什麼?
找人?還是他們之中的誰在不知不覺間,觸發了這隻厲鬼的殺人規律?
不清楚。
但他們全都躺在旅館房間內,躺在榻榻米上,毫無掩體,就這樣光明正大呈現在厲鬼面前。
“它在朝我靠近!”
憑空出現的腳步聲就在耳邊,陳默甚至能夠感覺到榻榻米的塌陷。
他臉上冒出汗水,手掌緊緊捂住嘴巴,另只手捏着拉鏈。
如果被厲鬼襲擊,陳默將會毫不猶豫拉開黃金裹屍袋躲進鬼域。
“踏、踏、踏~”
腳步聲沒有離開,也沒有繼續前進,就在貼近陳默的地方,源源不斷的響起。
“媽的,這鬼在幹什麼?原地踏步?”陳默直接罵娘了。
他能感到自己心臟跳動速度都加快了。
在成為馭鬼者后,他的身體機能只維持在最低限度,就連心跳速度也降到了一分鐘十幾下的程度。
心跳快身體就會升溫。
陳默呼吸變得急促。
一分鐘,兩分鐘,四分鐘~
陳默細數着時間,十分鐘了,他耳邊的腳步聲還在響。
“媽的,這東西難道是人不是鬼?有這麼無聊的鬼嗎?”
陳默有些煩躁,耳機里的歌聲早就關了,誰知道耳廓溢出聲音會不會被厲鬼發現。
彷彿聽到陳默內心咆哮,腳步聲終於減緩了,然後是一點點拉開距離,聲音在遠離。
“走了?”
如果它還不走,陳默恐怕要直接打開裹屍袋干它了。
太煩了,他腦袋裏現在全都是踏~踏的腳步聲,比魔音還要折磨人。
突然,房間內傳來拽東西的聲音。
黃金裹屍袋在軟榻榻米上滑動,傳出很響亮的聲音,在詭異寂靜旅館內格外恐怖。
“鬼把誰拉走了?這怎麼可能?厲鬼能影響黃金?”
“不會真的是人吧?”陳默伸手摸向敞開呼吸的縫隙。
但,就在他拉進臉向看外面情況是,一張臉和他對上了。
一雙沒有瞳孔,全是眼白的宛若腐爛魚眼的鬼眼貼在黃金裹屍袋縫隙上,直勾勾盯着陳默的臉。
“媽的,被發現了?”陳默趕緊把拉鏈拉上。
“真是鬼,而且不止一隻!”
拉人的一隻,居然還有一隻趴在他的裹屍袋上,用那雙腐爛鬼眼順着縫隙看。
“誰被拽走了?”
沒有慘叫聲,陳默偏向於流川楓、角川、三千代其中一個。
他們是馭鬼者,懂這個時候如貿然大叫,很可能直接被厲鬼殺死。
“不管是誰都不能幫。現在出去必死,至少我會死。”
一隻鬼就趴在外面,自己打開裹屍袋絕對涼了。
大概過了十分鐘后,腳步聲突然就消失了,拖拽着的聲音也沒了。
“走了?”陳默蹙眉,想打開看,但想起那雙腐爛鬼眼,又忍住好奇心。
與此同時,漆黑的如月小鎮上,已經完全沒了之前的樣子,宛若剛剛經歷地震,大量建築被斬塌,好多人倒在地上,漸漸被黑夜吞沒。
裂開的柏油路上,一個穿着水手服的女孩一手拿着長掃把,一手扯着繩子,僵硬冰冷的面龐上露出詭異笑容,紮起的馬尾上詭異的翻出一張老人面孔,泛白的瞳孔朝不遠處旅館門口看過來,然後她逐漸消失在新出現的裂縫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