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弦
放學時,所有人提着書包往校門而去,跟着彼此的知心好友道別或着一起出遊,理所當然的秦鶴絕對沒有這樣的事故發生,畢竟他在班上可是出了名的陰沉,許多人曾試着搭過話,但也被他以不常做交流,說了些話,打個招呼后就被帶過了。
「你還真的一點都不需要朋友欸......」
白晴面露出了有點無語又有點唾棄的表情,可能覺得跟我這個人做交流挺委屈的,但我也不否認這就是我自己,我也不去理會。
「謝謝妳的一針見血和諒解,我從以前就喜歡孤獨,也選擇孤獨。」
這並不是什麼可以驕傲的一句話,但足以讓人別靠近自己,愈凸顯冷漠,愈快扼殺掉任何交集,才能保證先前的事故,不會再度發生,牽起朋友這條弦,對我『本人』沒有任何的意義。
也是因為『本人』所帶給我的警告,讓我時時警惕着周遭的人,只為了將那不想再次回眸去觀望的坎,給永遠矗立於此,引以為戒。
「我前天搬家了,搬去你家附近,所以我希望平日不論出門或着返程,我們都不會有交會的問題還希望你能願意配合我。」
沒過多去想她為什麼知道我家的住址和位置,但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前些天,在班上傳寫着校方要求的住家位置、電話號碼和雙親的資料,后貼在班上後方的公告欄中,畢竟在校園中,下課永遠只有十分鐘,大多數人活動的位置也在於教室,理所當然地會有人去看後面張貼的此張單子。
可能她發現了有與自己同樣的巷口名稱,所以注意到彼此住家的距離很近吧?
「沒問題。」
秦鶴也不需要猶豫這種事,能與白晴毫無交涉可以說是如魚得水,說完后徑直地往自家走去,如果跟她沒有交集那也就意味着和藍歆兒也斷了一切的交涉,這樣才是我期盼的生活。
她和朋友邊走邊聊,我走在她面前,有好大段距離后,緩緩地吐出了心裏話。
「謝謝你。」
可以再次不用擔心危害到了別人,不用再次間接性的傷害到白晴和她周圍的人們,這對他而言,可以是種釋懷,但更像是一種......崩壞,但在定義上淪為『受害者』的秦鶴,怎麼可能意識的到呢?
想當然爾她沒聽見,走到了這個巷弄我們終於錯開,她的朋友也早在幾條路口時就已分開,對照那條名為朋友的弦,也不斷的被施壓、拉緊,即將斷開之時,全部都停滯了下來。
她站在對面的巷口看着我,目不轉睛地盯着我,我傻在原地,望向她。
「怎麼了?」
「你倒是快點進去呀!」
「為什麼?妳家不是在妳面前嗎?妳怎麼不先進去呢?」
她以行動來替代言語,緩緩的從我面前經過,並指向我家旁邊的住戶。
「這才是我家,可以了吧......我本來是想等你進去再走過來,誰知道你就杵在那裏往我這邊看,還一動不動的,慢死了啦!」
「......」
這反差萌怎麼回事?
我看向她快步地走入家門,又留我一個人在這,一時間我還反應不過來,她是我的鄰居?
還真的想想就頭疼,好不容易能夠和她斷開一切的可能,又在一時間全部功虧一簣。
在這一瞬間,那條細弦又從繃緊、一觸即斷的漸漸轉為一條徑直、不壓抑,觀望起來堅毅柔情的一絲細弦。
秦鶴在這時的心境仍然是畏懼與自責,
沒有好好地將這件事告做一個段落,反倒是聽天由命的,把他們兩兩不相識的情節給融合再一起,產生了一個可能會有交集的情愫,也就是鄰居這個角色。
也難怪白晴會做出那些舉動,回頭望去今天發生的事,秦鶴感覺自己就不是一個好的開始......
「如果呢......我是說如果,這些都是事實的話,我能不能將他視為,你在玩弄我,給我設了一個本就安排好的劫呢?」
望向天空,看着自己家庭院種著的大樹,望着『她』曾經留下來的痕迹,-秦鶴也不知道自己心中這股悸動,仍舊是害怕、自貶?亦或着是淺藏在心裏的,期待、歡愉呢?他有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轉捩點,但仍是曾經的恐懼略勝一籌,畢竟已經侵蝕到了他的內心。
「我可以相信妳嗎?白晴......」
眼眶逐漸濕潤,像是細胞早已積蓄已久,早該在兩年前的日子中就將這蘊含了許多不甘和純情的淚珠排出於體外。
「......或着該說,我能期待妳嗎?」
無人反應。
秦鶴站在自家庭院前對空哭訴,卻始終無法對人傳遞出,自己還在小學時,沒有人給予過他的溫暖,那悲憫壓抑的自我已無法控制,只能盡量壓低着聲音,在庭院中暗自哭泣着。
「秦鶴......?」
少女還在想着剛剛杵在原地的少年,將自己房間面向剛剛位置的窗帘給拉開,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名男子,坐在自家庭院前,低着頭蹲坐着,看起來有點憂傷,少女緩緩地將窗打開,盡量不發出任何摩擦的聲響,開了小小的一個縫隙。
耳中傳來啜泣的聲音,多聽了兩聲后,再次緩慢地將窗給闔上,並不拉起窗帘,她拿起手機,拍了張照。
「就讓我拍張照片,有個底能掌握你的人生吧,愛哭鬼。」
沉重的吐出了這幾個字,但因為是鄰居,所以白晴也知道,這種行為非常的不可取,但秦鶴也不喜歡與別人多做交流,所以得先有個底來讓他願意行動,鄰居的事情遲早也會曝露,這可能,也是白晴即將斷掉的弦,逐漸恢復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