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往日
自律的劍修有多可怕?
早六點吃完飯。
練劍!
中午十二點吃完飯。
練劍!
晚十二點吃完夜……
哦,忘了!
兜里錢所剩不多,已經支撐不起夜宵的花費。
噹~
李乘風將手裏長劍丟在一旁,環視一圈找了個小破檯子坐下,垂頭喪氣捧着臉盯着地板發獃。
“唉~”
他雙目無神嘆了口氣,掏出兜里幾張鈔票一數,臉色頓時愈發苦澀。
“這可咋整啊!”
“就這百十塊的,下星期連飯都吃不上了~”
碎碎念將錢揣兜,李乘風仰頭望向天上明月。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這都第三個年頭了。
曾經忽悠他的老頭也不知道還活着沒。
大抵是涼了吧!
(掌心合十)
希望人有事!
一想起那老道士。
李乘風莫名生出一肚子氣,老王八蛋成天滿嘴跑火車,一天天的嘴裏也就會那幾招。
什麼:一劍光寒十九洲。
一劍開天。
萬劍歸宗等等。
這些中二少年耳熟能詳的詞兒,那老傢伙背的是滾瓜爛熟,直接給當時未成年的他忽悠的不要不要的。
要不是看那老東西不像個壞人。
李乘風早報警抓他了,然而沒想到一步錯步步錯。
真的是信了那老傢伙的邪!
那年十六,剛出校園,站着如嘍啰。
他三年前剛讀高一,傍晚趁着人少翻牆出校想去上網,沒想到被保衛處抓了個正着。
私立學校嘛!
管理上確實很嚴。
保安老秦直接拎着他到辦公樓去了,班主任當時一句見家長給李乘風嚇得不輕。
他那老父親向來嚴厲,一手閃電五連抽耍的虎虎生風,令其聞風喪膽掩面而逃。
呼啦啦響的皮帶抽人可疼。
啪~
就那麼一下,身上直接就是一條血印,第二天不出意外的話,大抵是出了點意外。
李乘風必定鼻青臉腫的上學,成為同班好學生眼中打架鬥毆的混子,成為班裏小太妹搭訕的對象。
再加上他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印着皮帶血印都能看出帥氣的臉。
成功併入山城望龍私校名人堂一員。
也就他是靠着渾身傷痕纍纍出名,同校學生還以為這人混黑的,要不然怎麼可能天天打成那模樣。
如此一來。
更沒人敢和他做朋友了。
別說朋友了,平日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男同學見他都是一幅畏畏縮縮的模樣。
就像小雞見鷹似的,怕的要死。
好死不死……
李乘風真不是狠人,聽到班主任說要叫家長的瞬間,當場就傻了眼。
家裏那個望子成龍的玩意兒,成天抽煙喝酒打麻將,就指着他這犬子成虎帶飛了。
若是那姓李的聽到他逃晚自習翻牆上網,後果不堪設想。
輕則皮帶加身,重則拳打腳踢。
反正第二天他身上指定是沒一處完好,儘管初次被打體驗了一回醫院的WIFI,後來早已練就挨打本領。
抱頭鼠竄。
李乘風可不想動不動挨頓打,他在辦公室絞盡腦汁,都已經想好對策了。
就和班主任說自己肚子疼,想出學校外面買葯,又怕保安不讓才翻牆出去。
他打定主意一口咬死自己去買葯,並不是去上網的。
咳~
儘管他身上有前科,班主任不一定會信這套說辭,好歹也是個借口不是?
萬一更年期母夜叉大發善心呢?
有個由頭借口的,也好順勢放他一馬。
那會兒班主任陳紅一拍桌子,盯着他來了句:“說不說?”
李乘風點頭應是剛要開口狡辯,身後突然傳來敲門聲。
叩叩~
“你好,我找我孫子”
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傳入室內,聽着來人年紀不小。
陳紅指着李乘風鼻子嘀咕了句:“你自己好好考慮要不要說實話吧!”
她語氣兇巴巴不愧母夜叉外號,教的是高一班數學,教學水平稱得上中上。
具體怎麼個衡量法李乘風也不曉得,單就他所知每年班裏數學145以上有兩,另有一人滿分。
儘管只是期中期末考試,但是班主任教學質量可見一斑。
她這人怪怪的,凶的時候特別凶,溫和的時候又特別溫和。
就比如拉開門那瞬間。
陳紅見着門外老頭兒頓時換了副嘴臉,語氣都變得和藹可親,輕聲細語問:“您好啊!請問您找哪位?”
那模樣差點沒給李乘風看吐,他是真沒想到威名遠揚的班主任有這麼一面。
看着不禁懷疑那母夜叉在假惺惺,人前一套人後一套郊區一套。
市中心說不定也有一套!
畢竟家長群里馬屁精里裡外外能擠滿一條街,借花獻佛的狡詐惡徒說不定正打着壞主意。
借他人之慷慨,成自己之人情。
李乘風年前幾年老媽跑了,家裏那姓李的又成天借酒消愁。
他只能自己當自己的家長。
每次開家長會都是自己一個人坐在角落。
整的班裏其餘家長還以為他也是家長,一中年大叔還誇他顯年輕,順勢把他拉到了家長群裏邊。
成年人的世界果真複雜。
群里的明爭暗鬥、陰陽怪氣,可真給李乘風幼小的心靈上了一課。
課本上沒有字。
他暗中觀察一整夜,翻來覆去睡不着,晚十二點打開手機看到了這麼句話。
‘要不我們一起送陳老師一套吧?我這剛好有一套要賣,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唄?’
這話里話外他每個字能讀懂,連在一起卻變得字字珠璣。
李乘風思索了一夜,在床上輾轉反側,側夜難眠怎麼也睡不着,終究是想不明。
書本上並沒有教這些知識。
直到他見着班主任辦公室門外老頭應聲,才明白書里只寫了兩個字。
【社會】
社會它大爺的。
那老騙子穿着一身道袍怪唬人的。
李乘風畏畏縮縮一扭頭,老道士並沒搭理班主任,直接伸手指着他就破口大罵。
“你個小沒良心的,爺爺都提前給你打電話了,你怎麼不來接我?”
“看老子打不死你!”
老道臉色漲紅越說越激動,頓時揚起手掌勢大力沉拍下。
母夜叉平日裏耀武揚威慣了。
李乘風是真沒想到她有那麼一面,直接擋住老道士拍下的手掌。
猶記得陳紅將他護在身後,對着那老道士一字一頓嚴肅道:“不許你打我學生!”
“你們的家事自己回家處理,他現在是在學校里,在我的辦公室里。”
“那他現在就屬於我的學生。”
“不管你是他什麼身份,爺爺也好其他也罷,要打領回家打,在我這就不行!”
她指着李乘風說出這麼一番話,可給他感動的呀,差點以為母夜叉善心大發了。
誰知道接下來那一句,直接給他整不會了。
“走吧!有什麼事和你爺回家說去,以後有事記得向我請假。”
陳紅啪嘰一拍李乘風肩頭,推搡着他出門,明擺了見死不救。
她怕是就想看到這謊話連篇的傢伙被爺爺打,直接把辦公室門反鎖。
班主任那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勢。
李乘風編謊話的情緒都不連貫了,甚至連同老道士都一併傻眼。
兩人面面相覷老半天,一句話都沒說。
還是他率先回過神,拉着那老傢伙離開辦公室門口,飛速逃離教師辦公樓。
省得那老巫婆事後反應過來。
他家裏情況母夜叉大致了解,若是開口問老道士如何自證身份,這謊言自然不攻自破。
為了保險起見。
李乘風帶着老道飛速逃離校園,一直跑到學校右側幾百米才停下,累的整個人大口喘氣,躺在公園草坪呈太字形。
他沒來得及喘幾口粗氣,一扭頭就看到那老淡然自若站一旁。
真就跟個沒事人似的,跑了幾百米氣都不帶喘的。
老道甚至連聲音都沒起伏,平淡淡道:“小友,我這有一本秘籍,看在我倆有緣的份上,就只收你10元好了。”
話一說完。
他當場從身後掏出一本泛黃帛書,一手伸出明擺着準備收錢。
李乘風聽得迷迷糊糊,這都啥年代了?
還有人玩這一套啊?
是不是還要來個如來神掌啊?
從天而降的掌法是吧?
他當時很想這麼問的,但是轉念一想覺得不太禮貌,老道士可剛救了他一命,咱可不能恩將仇報啊!
況且。
萬一拆穿老傢伙騙局,真給他惹惱了。
那仙風道骨的老道士惱羞成怒,突然來一記快如閃電的掌法,他還真不一定吃得消。
是不是如來神掌不知道,但是打人一定很疼。
畢竟哪有人七八十歲的被個小年輕拉着跑幾百米都不喘氣,要說這白髮蒼蒼的老頭沒點東西。
別人信不信他不知道,反正李乘風是指定信的。
他乖乖掏出自己兜里的錢,不情不願抽出一張十元遞出,委屈巴巴說道:“喏~秘籍給不給無所謂。”
“我…我只是給你一點報酬而已。”
“畢竟你好歹是從母夜叉手裏救我狗命。”
他裝作滿不在乎的模樣,嘴裏的牙差點咬碎了,那十塊錢說多不多,但可是他身上最後一張十元。
為了賺那點錢。
李乘風辛辛苦苦熬夜打遊戲單,還要被工作室抽一部分水,就這麼將賺到的錢拱手相讓,說不委屈是假。
老道士心善看不得他可憐模樣,直接反手疾如風的閃電爪,毫不遲疑將錢搶過揣兜里。
甚至怕李乘風反悔,他還來了句:“不許耍賴啊你小子!這可是你自願給我的,我可沒強迫你啊!”
“是是是!”
李乘風只能點頭應是,可惜公園裏撿不到小被子,不然他好賴抱着張被子往公園一躺。
公園裏面蓋小被,見人就說行行好。
能不能要上錢不知道,但指定有小姑娘看他可憐給買幾個包子。
他對自己的顏值向來自信,學校里的追求者就是有力證明。
這世界上可不是只有男孩子才喜歡好看的,女生擇偶顏值分更是佔到了80%。
大多街頭採訪看看就得了,若是與人爭論……
別!
關於部分女孩子擇偶不看顏值這個問題,根本無需與人爭論。
問就是她對!
李乘風對自己的人生就這態度,若要問他快不快樂,確實蠻快樂的。
一如手裏那本枯黃的書,殘破不堪的封面破破爛爛,彷彿形成了一張笑(哭)臉似的。
與他臉上快樂表情一致,眼角流下快樂的口水,一滴滴滑落書封上浸透書名幾字。
【一劍××】
書封面破碎使得書名模糊,僅有前面兩字能看清,第三個字只能認出一橫,第四個字則徹底看不清。
李乘風一臉委屈低着頭,手指不停摩擦書頁破損處,買了本破書的悶氣存了一肚子。
“你怎麼認……”
他好不容易舒了口氣,抬頭剛要問老道怎麼認識他的,沒想到就辣么一轉眼。
剛才還在眼角餘光的鞋子不見了!
就一霎那的時間。
直接從他眼皮底下消失,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眨眼的功夫一個大活人從眼前溜走。
他有些懷疑自己見了鬼,神色驚慌握着本破書在公園亂轉,腳步匆忙將周圍能藏人的地兒找了一遍。
大榕樹後邊只有兩情侶卿卿我我,走道旁木椅後邊沒人,他甚至圍着噴泉中間雕像轉了一圈。
也是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李乘風翻牆出校那天已經傍晚六點,本想跑網吧打個遊戲單,賺點錢度過那個周末,畢竟家裏那姓李的又不給他錢。
他只能成天跟個孤兒似的自給自足。
本以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傍晚,跑外邊被抓只是一個意外,誰能想到大白天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