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仇王出鞘 彼岸花開

龐爾西望着被衝上天空的船隻，瞳孔中滿是人類才該有錯愕。

這隻野獸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躲開她的攻擊的。

但她唯一知道的是，她要結束厭煩的狩獵了，那對黃金瞳中滯留在空中無處可逃的木船，將被她吞入體內，和上面那些傷害她可恨的蟲子們在她肚子裏化為爛泥。而等結束這一切，她就要衝向海岸線，讓那些卑劣下賤的人類品嘗她被囚禁千年的痛楚。

然而就在那黃金的瞳孔注視到船上那道將體表最後一絲黑色烈焰吸入肌膚的身影之時，那錯愕的神色瞬間便被另一種情緒所覆蓋。

恐懼。

那並不是面對傷痛和未知所帶來的恐懼。

而是確信自己即將面對死亡的極致恐懼。

不止是她，在老傑克眼中，此時的艾芙琳也如同死神降世一般。

少女屹立於空中的甲板之上，那藏藍的眉發和碧色的星眸，此刻皆染上了虛無的純白，眼角那塗抹能放大以太感知的眼影正被黑色細微火焰攀爬着，順着兩頰延伸出兩道如綻放花蕊般的黑色面紋，如同在綻開了兩朵黑色的彼岸花。

少女的雙手握着一柄足有她身高一般修長，能與地平線齊平的筆直長刀，她左手持鞘，右手持柄，將刀刃緩緩從那漆黑的刀鞘中緩緩抽出，刀鞘在刀刃出鞘之時，瞬間化作一團黑色的烈焰纏繞在其上。

那刀刃的末端的吞口，雕刻着這片大陸上歷史從未有過的複雜鑄造工藝鍛造的華麗金色翅翼，那金色翅翼之下，漆黑的烈焰不斷地被刀身吞噬，將其浸染至絕對的黑，任何光線直射到那漆黑之上都無法折射出任何光芒，彷彿被其吞噬了一般；而絕對之黑上，鐫刻着複雜的銀色鎏火紋路，紋路上奔涌着的冰冷流光，光是與之對視便能感覺目光被其斬斷。

“仇王，出鞘。”

少女對着眼前的獵物送上了最後的悼詞。

刀身捲起了直衝雲霄的黑色火光，少女雙手持柄舉過頭頂，一記豎斬劈下。

黑色的無上刀芒劃過，葬龍海之上的暴風雨在頃刻間支離破碎，陽光在順着斬擊的方向傾灑在了被分斷為兩側的海面上，遠方海域的中心處籠罩的暴風瞬間消散，露出了一座長着參天紅樹的島嶼。

龐爾西用盡全力躲閃避免了被迎面而來的刀芒，但她的身形實在太過巨大，足以分開海面的漆黑刀芒穿將那堪比金剛石的堅硬鱗片如同紙片般削開。

這隻不可一世的葬龍海巨妖，被直接攔腰斬斷。

傷口處的黑色烈焰不斷地侵蝕着她那無限再生的骨肉，直到將斷口徹底焚至灰塵，她最為厭惡的陽光灑在了她的身上，可無論此時她的尖嘯是何等凄厲，頭頂上也再也無法匯聚那幫她遮擋這醜陋面容的陰雲了。

怪物拖着殘存的半截身軀拚死朝着大海深處游去，然而傷口截面那永遠無法焚盡的黑色烈焰已經註定了她的結局。

轟——

船隻和漫天刀刃分開的海水砸在了海面上，艾芙琳從空中緩緩降落到甲板之上，她那顫抖的雙手再也無法支撐手中的長刀，刀柄從她手中脫落，細微的黑色烈焰不斷從她身上和刀刃的紋路中爬出，再次化為了漆黑的刀鞘。

老傑克痙攣抽搐的雙手終於放開了船舵，整個人癱軟在了甲板上。

“終於結束了嗎...”他看着頭頂那灼目的陽光喃喃地說道，他知道，無論龐爾西跑到多深的海底，她那被黑色火焰吞噬殆盡的命運都已成定局。

他強撐着快要斷裂的手腕站起了身，用盡全身力氣跑出了掌舵艙。

到艾芙琳跟前，此時少女的發色和眼眸已經變回了先前的青藍配色，臉上的那彼岸花的妝容也已經褪去。

“傑克先生...不用管我...快去看悍怎麼樣了...”艾芙琳此時面色蒼白氣血虛弱，靠在圍欄上指着前方被擊穿的甲板。

老傑克飛奔地趴在甲板的缺口上，拼盡全力對着躺在底部船艙內的悍大喊着：“獅子！別死了！我還想請你去港口的酒吧喝酒呢！”

船艙內被血泊浸染的獅子一動不動，看到這一幕的老傑克臉色霎時變得比之前直面龐爾西時還要蒼白，他把臉埋在了甲板上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一陣低沉的咳嗽聲響起。

“哎...可以的話...其實在下...比較喜歡喝茶...”

老傑克沒想到他都四十多歲了，竟然還會像個小孩一樣失聲痛哭。

面具人看着頭頂那被太陽照射着的巨大紅樹，這也是他第一次在這種大晴天瞻仰到那巨樹的全貌。

“哎呀呀，奧伯利修大人（攤手），這次您給在下找的對手都是些什麼怪物啊（學獅子持槍姿勢），沒想到竟然連拔出聖釘的完全體龐爾西都敗下陣來了（手比劃成蛇），那可是當今仍在世的一位【聖十誡】在千年前親手馴服的怪物啊（雙手放在背後扇動比作小翅膀），她甚至那個船夫都沒殺死（學老傑克掌舵）。啊~！糟糕，糟糕，糟糕糟糕糟糕！那個的不良少女...竟然在使用了聖器之後…還能動...（學艾芙琳扶欄和虛弱的語氣）她待會不會要把我也給攔腰斬斷吧（捂腰）！啊~！伊卡梅洛的教育體系培育出的都是這種火爆的青春少女嗎！那可真是大失敗啊（拍腦門）！”面具人一邊大喊大叫着，-一邊用着誇張的動作扮演着獨角戲演繹着剛剛艾芙琳一行人與龐爾西戰鬥的場景。

“停止你那蹩腳的獨角戲吧，薩羅羅氏，你這傢伙永遠喜歡在遊刃有餘的時候偷奸耍滑，每次看到你這種品行的人都能被選為【寬恕者】，我都會為我們聖瀾教會高層的腐敗感到悲傷。”眼球傳出的聲音難得地透出一股失望。

“啊！沒辦法呢，誰讓我是處刑人世家薩羅羅家族的長子呢，老實說啊我也覺得我應該偶爾跑到別的城市去客串下什麼神秘殺人魔才更符合我的氣質，目標就挑那些大腹便便的聯邦貪官怎麼樣。哦~！該死，您說到底起個什麼樣的藝名好呢奧伯利修大人？無面的夜鶯！怎麼樣！啊啊啊啊不行不行不行！那些街頭的可愛女孩子們對這種一眼就不是帥哥用的稱號根本不會感興趣！”

“他們接下來應該就要登島了，等那個女孩找到封印所在之地就殺了她吧，沒有龐爾西的阻攔薔薇教會的人恐怕很快就會到這裏。”眼珠沒有理會面具人的話。

“不，奧伯利修大人，他們恐怕還沒那麼快能登島，畢竟您現在只能透過我的面具看到眼前的景色，我可是感受到了哦，他們似乎激活了額外關卡呢！就由您來裁判他們要不要接受這最後的考驗吧！”面具人手中變魔術般地拿出了一枚散發著極其微弱的金色光暈的水晶碎片放在頭頂的眼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