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絕境的死斗

艾芙琳將那黑色木匣舉過頭頂，狠狠砸在了甲板上，脆弱老舊的木匣瞬間爆裂了開來，少女周身轉瞬間升起了一團黑色的烈焰，將她整人包裹吞噬。

“獅子…！那女孩在幹什麼！！！”老傑克吼道，難道艾芙琳已經被嚇瘋了不成？

悍看着被黑色火焰吞噬生死為卜的艾芙琳，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艾芙琳...還是在下太沒用了...在下身為你的護衛，卻讓事情發展到這地步！”

悍舉起手中的風來槊，槍尖的風旋已經凝結成了深邃的黑色：“繼續前進！我來拖住那隻怪物！”

“不要再去送死了！即使是你也無法打倒那殺不死的怪物的！”老傑克回頭吼道。

獅子咆哮着用槍尖擲一發無比碩大的霸嵐鋒，這是他凝聚足有數分鐘之久，匯聚了他全身力量的最強一擊，威力之甚甚至超出之前兩發總和。

巨大的漆黑螺旋氣流朝着那隱藏在海水幕簾中的無數雙金色眼球刺去，如同兩隻在海面上撕咬的野獸。

撕碎她！撕碎她！哪怕能讓她多停留一秒！

然而就在下一秒，龐爾西那可怖的頭顱直接衝出了海嘯，用她那嵌滿駭人利齒的雙顎，將那發撕裂了她透露兩次，集合了悍所有力量的螺旋風暴，迎頭咬碎。

巨大的暴風從怪物的口中綻開，刺耳的尖嘯聲再次響起，然而這次並非響起的並非是悲鳴，而是野獸那夾雜着亢奮和蔑視的嗤笑。

龐爾西毫髮無損。

老傑克絕望地抱緊了舵盤，此刻的他已經不再抱有任何能戰勝那隻怪物的希望了。

獅子咆哮着朝怪物的頭顱越去，此刻他的眼底再次爆出了金色的光芒，周圍五十米範圍內海面上的一切瞬間如同時間被凝滯了一般，只能看到悍飛躍的軌跡以及艾芙琳身上仍在翻騰的黑色烈焰。

龐爾西雙目旁的無數小眼再次爆出了深邃的幽光，那對黃金的豎瞳，正在用無比嘲弄的眼神看着飛躍至她面前的悍。

然而就在那無數眼球中溢出的不潔以太撕開日月桎梏的無形枷鎖時，又一道無形的力量鉗制住了周圍時空中的一切。

龐爾西的瞳孔再次陷入了驚恐，這些人類眼球中蘊含的力量，是無法依靠她的【業之力】進行再生的。

“我看你還能不能從這第三次中掙脫！”

七竅流血的獅子狠狠地將巨槍刺入了怪物眼眸，槍頭暴漲的螺旋氣流攪動着怪物眼眶中不斷再生的血肉，凄厲的悲鳴聲霎時震天動地，悍連人帶槍被那悲鳴掀起的巨大音浪給生生震飛。

糟了！

現在的他，就如同先前的龐爾西一般，是個滯空的靶子。

下一秒龐爾西鱗片上的無數倒刺瞬間炸裂了開來，那比桅杆還粗壯的漆黑針刺，恐怕只需擦過便能擊毀一艘貨船。

她的攻擊目標不僅是獅子，還有白隼號！

“可惡！”

悍的全身再次升起先前那幻化出巨大獅爪的黑色虛影，他在空中舉起左手，虛影在手中凝聚成一面巨大的黑色獅頭圓盾，將那無數的漆黑針刺盡數攔下。

而針刺散盡之時，映入悍瞳孔的，是龐爾西那能咬碎山川的雙顎。

來不及了…

圓盾在頃刻間，被那無數的尖銳牙齒咬成了碎片。怪物巨大的軀幹隨着剛剛衝擊的慣性再次沒入水中。

“獅子！！！”老傑克悲痛地嘶吼道，他拼盡全身的力氣調轉船頭，朝着悍墜落的方向駛去。

在空中墜落的悍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右手的槍頭爆開了了一小團氣流，將他朝船隻的方向彈去。

獅子巨大的身軀砸穿了船隻的甲板，直墜入底部的艙室。

“還是沒躲過嗎…”船艙內獅子雙目的黃金色幾近褪散，黑色的鬃毛被七竅溢出的鮮血染得深紅，剛剛被咬斷的左臂斷口處鮮血如注。

老傑克此時淚流滿面，哪怕他此刻已經精疲力竭，他那長滿老繭的雙手仍如同長在了舵盤上一般不肯鬆開，他們的逃跑方向出現哪怕一點偏差，代價可能就是全軍覆沒。

“傑克先生…”船艙的缺口內傳來悍虛弱的聲音。

“獅子…！”

老傑克睜大了耳朵，怕漏聽了任何一個字。

“一定…要躲開她的下一次攻擊…！成敗，在此一舉…！”

老傑克此時才注意到，站在船帆后的艾芙琳，此時她身上的黑色火焰仍在不受凝滯時空的約束，正在朝她體內不斷收束。

老傑克用他那佈滿血絲的雙眼拚命地掃視着周圍的海域，沒有，沒有，沒有，哪裏都沒有那隻怪物的身影。

在下一瞬間他猛地明白了。

那隻怪物，要故技重施。

她就跟在他們的身下！

只有深海中，她的速度才能超越他們的得到三重狂風魔法加持的船隻，龐爾西在等待着，等待着她從海面湧出將他們一舉撕碎的瞬間！

老傑克拼盡全力地穩住呼吸，讓自己去捕捉那隻巨獸發起狩獵的信號。

但是，但是，最多兩秒，他最多只能提前兩秒感知到龐爾西湧出海面的聲音，區區兩秒鐘的時間，即使他在聽到聲音的瞬間轉動舵盤，船隻自身也根本來不及調轉方向！

老傑克目眥欲裂，這可能是他人生最後剩下的幾秒，他開始悔恨，悔恨自己最終還是沒能為自己的船員復仇，悔恨這九年來自己的虛無度日逃避現實，悔恨自己在臨死前，還帶着兩個為自己復仇的人陪葬。

就在此時，-老傑克再次感受到了周圍一切的時間流速正在被無限延緩，他的感知被正在不斷地拉長。

船艙底部的獅子，染上血色的眼眸閃爍着最後的金色光暈。

身體再次被拉進了幾乎滯留的時間之中，老傑克突然聽到了此前一直被暴風雨聲掩蓋的，那艙頂傳來密集的清脆碰撞聲，那是自己親手一個個掛上去的，一共四十五個，刻着他殉難船員名字的吊牌。

他回想起出海時自己準備掛上吊牌時，那陣阻止了他的海浪。

啊...之前那陣海浪，如果是你們傳來的訊息的話...

我又怎麼能，就這麼死去！

他放空了自己的大腦，用盡全身的感官去捕捉龐爾西最後的衝鋒號角。

就在那短暫的一瞬間，時間的概念變得模糊起來，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僅是一秒鐘后，也許是快半分鐘，他終於等來了那個聲音。

細微的涌動聲透過了船底，如同一道細小的電流流入了他的身體。

來了。

她來了！

老傑克青筋暴起，血管幾乎要炸裂開來。

在他轉動舵盤的那一刻，時間的流速幾乎瞬間恢復。三秒，這次，他提前三秒感知到了龐爾西的動向。

船隻憑藉那多出的一秒鐘朝着側方轉向，巨大的扭力讓白隼號的船架發出了一陣陣哀嚎。

而下一刻，龐爾西巨大的頭顱伴隨着尖嘯聲衝出海面，隨之湧出的巨大的海浪將一旁的船隻再次拍上了天空，而這隻野獸的眼眸，時隔千年再次染上了名為驚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