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杏花春
根據華璋的要求，蘇至簡要一路打探江湖武林大會預會盟消息，可是蘇至簡初來乍到，對這異界江湖幾乎一無所知。
所幸他身邊剛好有一個嚮導趙靈兒。兩人坐在馬車裏正閑得慌，蘇至簡見機行事，裝出一副虛心好學的樣子，把話題往江湖上引，那趙靈兒也不知不覺地順着他的思路走。想不到，她說起江湖來，那可是頭頭是道，而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當下江湖主要有五大門派：北有歧山，南有藍山，中有卧龍，西有鄔硤，東有滄浪，現如今武林盟主乃歧山派掌門單歧。
這武林盟主由十年才一屆的武林大會推舉而來，哪一個門派的掌門若有幸當上盟主，那不僅是這個門派名譽上的榮耀，而且還可以獲得朝廷更多的財力支持，天下眾多有勇有謀之士自然更願意投其門下，因此對光大門派、發揚本宗那是大有裨益。
推舉這武林盟主也並不是光靠武林大會一槌定音，在新盟主上位后的第六年起，每年都要舉行一次武林大會預會盟，共舉行四次。
第一次預會盟比武后，最終選出五名勝者作為盟主候選人，這五人將在此後三年的預會盟上要接受各大門派其他弟子發來的挑戰，如果都能順利通過每次挑戰，則最終進入武林大會角逐，否則就被淘汰。當然被淘汰后，還可以在下屆預會盟上去挑戰五位候選人，直至第四屆預會盟結束。
四年預會盟之後，最終留下來的五名候選人將在武林大會上角逐盟主之位。
因此對於江湖人來說，每一屆預會盟都是至關重要，他們都非常重視。如今這次預會盟乃本輪武林大會第一屆預會盟，那可是眾多江湖人在沉息了五年之後的第一次公開亮相，故乃江湖一大盛事。
除了這複雜的盟主推舉規則，趙靈兒還津津有味地講起五大門派的看家武功，什麼寶嵐神功、滄浪飛仙、卧龍拳、卧龍渡風腿、鄔硤鐵頭功、歧山黑砂掌……哎呀媽，各種招式的要點和變數，各種神功的威力和死穴，各項武功的來龍去脈，把蘇至簡聽得雲裏霧裏，昏昏欲睡。
第二天傍晚，蘇趙二人的馬車在官道上下來，正往歧山派寶蓋山方向西去，但見天色已晚，而且人飢馬乏，他們決定下車找點吃食，順便宿下，準備第二日再行趕路。
往前一看，就在官道下來不久，右前方剛好有個客棧，那酒旗上寫着“順天客棧”四個大字。嚯，聽聽這名字，口氣倒是不小，蘇至簡心想。在這窮鄉僻壤，卻有這麼一家氣派的客棧，確是讓人好生稱奇。
蘇趙二人進了客棧，定了兩個客房，並要了些吃食在一個角落坐下來開吃了。這時飯廳里人聲鼎沸，好不熱鬧。蘇至簡偷偷環顧四周，除了一些販夫走卒模樣的人以外，估計大半以上都是江湖人，想必都是前往寶蓋山而去。
“小二，杏花春怎麼還不上來，都叫多少回了！”鄰桌一個粗魯大漢大聲喊道。
“來了，客官。”店小二賴青小跑着來到鄰桌桌旁，把一盤新炒的菜往桌上一放，並往桌面上掃視一遍，愣了一下，“喲，這杏花春剛剛不是叫蔡小四上了嗎？小四，小四……”
“賴大哥，怎麼了？”小四從廚房方向跑來。
“還怎麼了？丙桌的杏花春呢，爺們都等着喝呢。”
“不是，剛剛不是丁桌嚷着要的杏花春呢嗎？”
丙桌的那大漢聽着就受不了了，凶道：“你這廝，還在你娘懷裏沒睡醒咋的，明明是大爺我叫得早，怎麼倒還給他們先上了。”
“師兄，沒事，叫他們再上一瓶吧。”旁邊一個道，那人顯得儒雅白凈，說話也是斯文溫和些。
“這，這……好漢們，不瞞你們說，因這次武林盛事，這幾日小店裏的客人特別多，所以這杏花春都售，售罄了。要不這樣吧，我們這裏有新釀的刀劍淚，好漢要不品嘗下？”
“啥，都賣完了？”大漢好像要立即蹦起來，怒道，“什麼狗屁刀劍淚，我一刀砍死你，我，看你流不流淚，老子就要杏花春。什麼事都講個先來後到，按理那桌的杏花春就該是我們的！”
“這……”賴青頓時嚇得臉煞白。
這時，整個飯廳都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往丙桌和丁桌投射而去。
蔡小四知道自己惹了禍，嚇得像一隻驚恐的小麻雀，抖抖索索地邁向丁桌，想拿起那桌上的杏花春，致歉的話剛要出口，丁桌的人不樂意了。
“這不是說要講個先來後到嘛，這杏花春不是先端到我們這桌的嗎？難道上桌的東西，都給吃喝上了，還有要端回去的理？你們說是不是？”丁桌一個人緩緩站起來說道，其他人都點頭稱是。嚇得小四把手縮了回去。
蘇至簡見狀，正想起身說兩句，桌底下的小腿被趙靈兒狠狠地踢了一腳，他疼得齜牙咧嘴，趙靈兒白了他一眼。
“知道他們是誰嗎？”趙靈兒貓着腰挪到蘇至簡身邊坐下，在他耳旁輕聲問道。
蘇至簡像個傻大一般搖了搖頭。趙靈兒繼續說道：“丙桌是鄔硤派弟子，我認得那個粗漢叫做應侍賢，是個狠角色；丁桌是卧龍派弟子，說話的那個是他們的大弟子印椴崖。咦，怎麼不見我表哥呢……”
“這兩個門派有着不共戴天的世仇，你看他們之間鬧起來，江湖人唯恐避之不及，你一個小嘍嘍想插話，你是要找死啊。”
可蘇至簡心道，怪不得這小伲子不去卧龍山，跟我到這兒，原來她尋思着她表哥會上寶蓋山來啊。
砰！應侍賢猛拍下桌子，呼地站起來，怒道：“哈，卧龍派原來是這樣講理的，大家說說看，無論是人進到這順天客棧，還是叫店家上杏花春，到底是誰個先來，哪個後到。跟老子搶酒喝還有理了，老子今天就非得要喝他那桌上的酒。”
丁桌那邊聽了也不示弱，印椴崖回道：“搶酒？我們卧龍派哪位師兄到你們桌上拿酒了，還是這杏花春自己長腿跑過來了？”
“各位爺，都少說兩句吧，今日小店客人是實在多，出現了這麼大的差錯，小的給各位賠不是了。這樣吧，你們兩桌的酒錢……”店家掌柜的聽到吵鬧聲連忙跑來解圍。
“閉嘴！”應侍賢和印椴崖同聲叫道。
“吵什麼吵？影響在座這麼多人喝酒、吃飯，這在江湖上傳開去，說是為了區區一壺杏花春害得兩大門派弟子鬥嘴，還不被笑話死。”鄔硤派大弟子段無逑說道，面無表情，一副孤冷的樣子。
“師兄，你的意思是……”應侍賢本想發作，聽段無逑這麼一說就不再爭辯。
“這樣吧，今天這壺杏花春就是賭注，咱們兩派各選一個弟子出來，到外頭拿劍比劃比劃，如若一柱香的功夫能分出勝負，勝者得了這壺酒，負者付酒錢。如若分不出勝負……誰也喝不了這壺酒，咱們面朝通天峰，算是拿它敬了山神。”段無逑說道。
Duang！本來鴉雀無聲的飯廳頓時嘈雜起來，大家都興緻勃勃地低聲談論，都期待着看熱鬧呢。
“什麼杏花春，桃花春的，哪有那麼好喝啊。”蘇至簡嘟噥道。
“杏花春是這裏的特產，江湖人到這裏來都愛喝這種酒。不過看樣子，今天他們可不是為了這酒啊。”趙靈兒道。
蘇至簡聽出了她話中有話，輕聲問道：“什麼世仇，這麼厲害？”
“我也不知道，聽表哥說，早在二十幾年前，前任武林盟主卧龍派掌門和當時的鄔硤派掌門就結下樑子……”
表哥，又是表哥，這趙靈兒簡直入魔了。蘇至簡見兩派弟子出了客棧，連忙起身跟過去，理也不理還坐在桌旁夾牛肉吃的趙靈兒。
“喂，你可等等我……”趙靈兒丟下筷子，趕緊站起來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