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你就是個女魔頭
蘇至簡聽了，便無心戀戰，藍歆見了，亦隨之退去。
“江湖，江湖怎麼了？”蘇至簡問道。
“我跟着皇后，在太監宮女們看來是為了爭得榮華富貴；在皇后看來，我是她用來對付萬貴妃的棋子；其實我全是為了來查那件江湖謀殺案的，記得那日在采華宮我跟你說過。”
“那你是說那件案子的主謀是，是皇上？這怎麼可能？”
“是的。儘管我沒有證據，但我從皇上的所作所為與江湖上的異動可以推斷，這件案子與皇家必有牽連。”
“異動？”
“是。你還記得卧龍派與鄔硤派弟子處處針鋒相對的事嗎？如今，聽說兩派相鬥，你死我活。”
“我只聽師父說過，兩派向來有宿怨，但這與皇上有什麼關係？”
“皇上下旨殺了歧山派兩個弟子，放了單歧，將寶蓋山刺殺案平息下來，必是皇上與單歧達成了某種妥協。”
“嗯，是啊，你上次說過。”
“刺殺案平息之後不久，卧龍派與鄔硤派立即引發了一場血拚之戰，聽說還捲入天下眾多小門小派，我深在皇宮，不知其中緣由，但我想必定與這件事有關……”
“等會兒，等會兒，這歧山派與皇上達成妥協，又跟卧龍派什麼關係？為什麼江湖各派又要與卧龍山過不去。難道是單歧與皇上將刺殺案栽贓給了卧龍派？”蘇至簡越聽越糊塗。
“不，我聽說江湖上有一種絕世武功，而卧龍派的前輩用這種武功殺死了鄔硤派的前輩，如今因為單歧與皇上之間的妥協，泄露了卧龍與鄔硤兩派之間產生宿怨的秘密，於是鄔硤派集結江湖各派聲討卧龍派。”
“那為什麼皇上要介入這件事，難道皇上也要獲取這種絕世武功嗎？”
“不，我不知道，這只是我的猜想。我只是覺得段無逑的死和如今的江湖混亂，跟皇家有着莫大的關係。”
“我早已被師父逐出卧龍派，江湖陷於水火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倒是想問你，後宮這件案子該如何收場？畢竟我要給太后一個說法。”
“哼，你也會擔心無法收場的結局。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硬要在皇上面前逞能。”藍歆用半是責備半是嗔怨的口氣說道。
“你就幸災樂禍吧。”蘇至簡聽出了藍歆話里的溫柔，但隨之轉而怒道：“對了，那你殺死劉太醫，是要置我於死地嗎？他若死了，這夏龍鬚的事我該如何向皇上和太后稟報？”
“哈哈，我怎麼可能害你呢。”藍歆笑着，然後又正色道，“你們不是要查夏龍鬚的問題嗎？不必查了，讓我來告訴你。”
我擦，蘇至簡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心道，這個女人還真不簡單，夏龍鬚又又又是她搞的鬼。
藍歆繼續說道：“經過炮製的干夏龍鬚用於外敷時，藥性平和，不會對人的肌膚產生不良影響，而新鮮的夏龍鬚就不一定了。呵呵，蘇至簡你很聰明，我很奇怪你是如何發現其中的奧秘，或者你根本就是瞎蒙的。”
“想不到你一介江湖女俠竟也搞此類奸詐暗算之事。”蘇至簡不屑地說道，“你將新鮮的夏龍鬚替換了炮製的干品，用在太後身上，然後栽贓給萬貴妃。”
“沒想到讓你壞了好事，當日你為何要跳出來阻止皇上處置貴妃。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自掘墳墓。”
“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犧牲一個萬貴妃算什麼，她本來就不是一個什麼好鳥。我這樣做，可以獲取皇后的絕對信任，日後又與皇后共享一個秘密，你說這樣不就可以在宮裏立足了嗎？在宮裏立足，才能查清事實的真相。”
“所以你就殺了劉太醫，然後又讓皇上殺了我？”
“不，我已殺了卧龍山南麓炮製夏龍鬚的兩個夥計，然後殺了劉太醫和張大人。現在你回去可以向皇上稟報，劉太醫和張大人因為細查夏龍鬚的事情不幸被卧龍山御葯加工場的夥計暗算殺死，那兩個夥計又畏罪自殺。夏龍鬚用錯了，全是那兩個夥計無知。你看這樣，皇后與貴妃不是都沒事了嗎？這也是皇上最願意看到的結局，日後宮廷大劇還是可以繼續演下去。”
蘇至簡聽了，整張臉立即煞白，他忽然意識到了自己一個天大的疏忽，趕緊轉身意慾火速回到盛兮客棧，因為劉太醫和張大人生命有虞。
“別費氣力了，不出意外，此刻他們已經見了閻王。”只聽得藍歆在身後說道，“對了，案件所有的證據都會在盛兮客棧張大人的房間裏，你自己去拿吧。”
藍歆將他引到此處，原來就是為了讓其同夥將張大人和劉太醫滅口，好一個調虎離山計！蘇至簡心中升起了對藍歆十分的厭恨之情，同時懊惱自己曾經對她何等傾心，真是眼睛被翔給污了。
“原來你這張美麗的臉龐之下藏着一顆如此惡毒的心！居然一下殺了這麼多人，你怎麼能視人命如草芥？！”蘇至簡在深沉的夜色里怒吼。
“我還不是為了你？！”
“你少給自己的嗜殺尋找借口！你就是個女魔頭。呀……”蘇至簡邊罵邊將修雲刀向著藍歆狠狠砍去。
藍歆練得一手好劍，藍山催花劍法掌握得出神入化，其輕巧靈動的劍路對付這種粗獷笨拙的修雲刀正是何等適宜啊，她輕易就挑開了蘇至簡的修雲刀，更以凌厲的劍氣和風度直逼蘇至簡的眉眼之下。
“蘇至簡，你醒醒吧。這些為宮廷賣命的狗官死兩個又如何，他縉符帝不是照樣將江湖人視為草芥和螻蟻？如今將整個江湖攪得烏煙瘴氣。”
“但張劉二人卻是無辜的，為何要取人性命？難道就為了你所謂查清江湖刺殺案的真相！”蘇至簡手中的修雲刀不輟，口裏在不斷地叫囂，他心裏有一種感覺，彷彿是他害死了張劉二位大人。
“自己都朝不保夕，還要管顧他人性命？”
“好，藍歆，你休怪我今日對你手狠，我也可以索了你的命！”蘇至簡憤怒道，手上腳下便使出所有解數，將手中的修雲刀視為劍，腦海里的寶嵐神功彷彿驚蟄時節的小動物一般在全身復蘇，轉眼之間他變成一頭靈巧而威猛的野獸。
幾個回合下來，藍歆終於落了下風，末了蘇至簡幾乎要一刀封喉，修雲刀的刀鋒停在藍歆咽喉部的皮下，那潔白如玉的肌膚微微滲出一絲殷紅的血。
此刻，風兒驅散了雲層的遮擋，藍歆的淚水在明亮的月光里顯得異常晶瑩，她望着蘇至簡，眼光里沒有痛苦，也沒有殺伐決絕，卻有一種空靈的痴怨。
她突然笑笑，閉上眼睛，說：“動手吧。死在你刀下，我終究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