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家

儘管棺材的材質很厚實，但仍能聽到外界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呼嘯聲。三人在這黑暗狹小的空間中，通過慣性帶來的晃動知道自身的位置出於移動狀態，外界的詳細情況到底如何，他們無從得知。

體內的痛楚逐漸褪去，在這狹小的空間裏，白悟感到格外安寧，晃動的棺材給他有種搖籃的感覺，讓人有種想長眠於此的衝動。

平躺在略微傾斜的棺材內，準備入眠時，感覺自己身體有些變化，多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東西，遊離於自己體內。當自己仔細觀察時，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可放棄觀察它時，它又會出現。

面對這樣的困惑，白悟便將自己的身體狀況說出來，向棺內其他兩人詢問。

禾禮聽到這樣的問題毫不意外，說道:

“你之前喝了魔葯，並且魔葯的效果在你身上得到發揮，這個過程中激發了你的身體，讓你成為靈體。人體，很神奇吧？”

白悟咂咂嘴，有些失望道：

“聽你這麼說，這所謂的靈體好像很爛大街嘛。”

“也可以這麼說，但在這個地方靈體還是少數。”禾禮解釋了一番，隨後感慨道，“對大多數人來說，歲月靜好的情況下，誰願意冒着風險或是付出代價成為靈體，根本沒必要，能平穩度過一生才是最好的選擇。如果在環境惡劣的地方，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那現在我們要去哪裏呢？”

“棲星城。”

“你們有沒有發現一件事情？”墨松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深吸了口氣，“氧氣好像不太夠了。”

“噗~”

悠揚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內響起。

白悟皺着眉頭說道：

“墨松啊，屁的含氧量不高，現在還不到鑒賞的時候，快端下去。”

墨松怒斥道：

“別在這裏惡人先告狀，剛剛你一路上都在吃奇怪的東西，肯定是你消化不良放的！”

白悟把頭轉向另一邊，說道：

“難道是你？”

禾禮冷笑一聲：

“我都沒穿衣服，如果是我放的，現在早就擴散開來了。”

白悟思考片刻：

“那應該還是墨松，他之前都被嚇吐了，應激的情況下，控制不好自己的下半身也很正常。”

話音剛落，三人就聞到一股臭味。

“你之前吃的是什麼東西啊，怎麼能放出那麼臭的屁！”墨松情不自禁的捏着鼻子，對白悟有些憤恨。

“你夠了，我們才認識沒多久。”白悟對墨松說出這種失禮的話很不滿，有些忍無可忍。

當墨鬆開始反思自己說話是不是太過了，想着怎麼樣道歉時，白悟又說道：

“做人要適可而止，不要太貪心，你們安安靜靜的品鑒也就算了，現在還想找我要配方？”

“你腦子有問題吧，誰會找你要這種配方？”知道是白悟放的屁后，越想越氣的墨松給了身後的白悟一個肘擊。

“院長都沒打過我，你居然敢打我？”白悟哪肯吃這種虧，立馬還擊一拳。

兩人在這狹小的空間互毆，難免會牽扯到第三個人。在嘗試了幾次躲閃無效后，禾禮也參與到這場互毆上來。

於是，在本就氧氣不足的棺木內，三個人在什麼都看不見的空間裏使出了王八拳亂打一通，誰都不知道打到自己臉上的拳頭是誰的，也不知道下一個拳頭會什麼時候來。

“都停手。”感到氧氣越來越少的禾禮，

喘着氣制止這次不成熟的鬧劇，“再打下去氧氣會消耗得更快，死在這裏可不好，畢竟這棺材是借的，直接用上了顯得很不得體。”

禾禮又敲了敲棺木，嚷嚷道：

“灰雨，現在還要多久才安全，我們氧氣不夠了。”

外面沒有傳來灰雨的聲音，只有不斷搖晃的空間在證明棺材還在移動。

半晌后，才傳來聲音：

“還有一段距離，你們再堅持堅持吧。”

棺內陷入沉默，只有愈發沉重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眾人快要堅持不住，到達極限時。

“咔噠”

棺材被打開了。

重見天日的三人立即把頭探出去，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氣。

外界仍是夜晚，不見月光也不見星空，只有水霧不停地飄灑在人身上，冰冰涼涼，四周灰濛濛的一片。

“現在是什麼時候？我們在哪裏？”禾禮連續問了兩個問題。

“大概快到凌晨了。”灰雨慢悠悠地說道，“離開荒冢一段距離了。”

不等對方提問，灰雨用仍殘留有怨氣的表情繼續說道：

“看你們在裏面玩得那麼開心，不忍心打擾你們，就多走了一段路。”

原本把讓別人進入自己的棺材裏就已經讓他很不痛快了，居然還在裏面放屁，但這些都是人之常情，他也不好直接發作，只能用這種方式對棺材內的人稍加懲戒。

“這次多虧了你。”禾禮自知理虧，隨後望向四周，感慨了一句，“又到了下霧雨的季節呢。”

幾乎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有這種霧雨。

幾人在確認方向後，沒有停歇，重新踏上了鬆軟的腐葉土，動身前往棲星城。

直至太陽初升，四周灰濛濛的一片逐漸變淡，遠方一道橘紅的光帶着明亮，硬朗朗地蔓延開來。霧氣般的雨依舊飄灑不斷，整個世界好似染上一層灰白色的濾鏡，腳下的土壤與植物慢慢顯出顏色。-

“院長要是知道我在外面這樣受苦，一定會心疼。”白悟仰着頭張開嘴，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喝水，“餓了大半天，什麼吃的喝的都沒有。”

墨松側過頭去看着白悟，你丫的明明一路上都是吃過來的，幾乎沒有停過，還抱怨着餓？

“確實，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吃東西了。”禾禮再次打開手提箱，從裏面拿出幾瓶棕色藥水，分發給每個人。

白悟接過那瓶不足百克的小瓶子，質疑道：

“就這？你這員工福利待遇有點低啊，這麼點夠吃嗎？”

“這是我在別處弄來的秘方，名為工作湯，在那個地方，工人們為了節省時間工作，只要花費不到十秒的時間喝下這個，就能充饑半天。”禾禮面對質疑，耐心解釋了一番，“但這個對胃負擔很大，不能常喝。”

說到這裏，禾禮似乎響起了什麼，無奈地笑了笑，補充了一句：

“當然，那些工人們有很大一部分工資都拿去買胃藥了。”

白悟打開蓋子，一口就喝下了裏面的液體，一股油脂的味道迅速擴張到整個口腔，口感介於羹和糕之間，但不會粘附在玻璃壁上，所以也不會造成不必要的浪費。

一般人喝完這樣一份工作湯后，就會感覺到有些許噁心油膩，再也喝不下第二份。可白悟似乎有些意猶未盡，又連續討要了兩份，喝完后才感覺到有些許膩味。

禾禮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幕，對白悟的體質愈發感興趣，而一旁的灰雨的臉色卻有些難看，興許是因為想起之前包吃包住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