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 2 節

長升坐在岸邊思索了一下：自己明明是去救那些難民，雖不是他們的恩人，但也沒必要背後下刀殺我？那西域狂刀上官飛，刀法也不咋地，我還沒動手，他幹嘛要把刀舞的潑墨不盡？還有那五皇子，六皇子的，跟我有什麼仇？我也根本就不認識，為何要派人殺我？自從在卧龍村走出到現在，也沒跟誰結過仇。

既然想不透，就繼續走。大病初癒，確實感覺有點餓了。長升邁開步，一直往前走。戰亂一起，人基本上都走過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酒鋪，鑽進屋裏，看桌上都坐滿了人。長升看了看，唯獨角落的一個桌子上，坐着身着白衣、頭戴斗笠的少年。點了一個菜，正在等待。長升於是點了兩個菜，要了一壺酒，向老闆指了下腳落的小桌。長升拿着酒壺，走到少年跟前，“兄台，不介意和你湊個桌？”那少年抬頭看了一眼，先是驚喜，後有一絲憤怒。長升揉了揉眼睛，沒想到竟然在這裏見到她？“你怎麼……怎麼到了這裏？”長生結結巴巴的說道。葉逢春道：“我來這裏等你，好殺你。”

長升一聽，毛骨悚然，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卻被她恨到如此境地。急忙解釋道：“其實那天，我也是被一個叫蕭舒的人騙了，我……”不等長升說完，葉逢春道：“你何不編個什麼叫蕭大爺的人來說謊？”長升羞的滿臉通紅，辯解道說：“是真的，我從沒有騙過人。”葉逢春笑了笑，“比繡花針還真嗎？”長升看着葉逢春，本就景象萬千的臉，就已經痴了，沒想到一個微笑，嘴角一挑，就把長升的魂都勾了去。一個人傻痴痴的坐在那裏，也不回話。“好了，今天不想殺你。吃飯。”

小二端上兩個菜，又拿了兩個酒杯，長升怯怯的說道：“喝點酒嗎？”葉逢春道：“來一杯，先說好，酒菜錢你結，但不是賠罪的，只要師傅、師祖不在身邊，我還要殺你，雖然不一定打得過你，我拼了命也要殺你。”長升泰然道：“真到那時候，我情願被你一劍殺死，還你清譽。”端起酒杯道：“無論如何，錯都在我，向你賠罪。”說著一口喝下，那葉逢春也是端起，飲了一半道：“賠罪不接。”長升又滿上了酒。詢問了山上情況，師傅、師兄、師姐漸漸聊的也開心起來，似已把仇人變成了情人。

不知不覺酒已喝完，葉逢春也把飯吃完。長升問道：“還喝酒嗎？”葉逢春道：“你自己喝，我要走了。”說完，邁出店門，御劍飛馳而去。長升拿出身上碎銀，付了酒錢后，掌柜問：“不知那位神仙在哪座山修行，到時我們去仙山燒香？”長升道：“昆崙山。”

長升辭別酒鋪老闆，又向前走了一段，找了一家人去房空的屋頂開始練功。

第二天早上，長升站在屋頂上環望四周，但見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幾具屍體倒在地上腐爛發臭。這麼一個村莊，竟沒有一絲聲響，死一樣的沉寂。長升看后不禁悲涼萬分：戰爭，有多少人妻離子散、拋家舍業、田地荒蕪？

長升繼續往前走，想看看這天下。走了半日路程，就見途中一婦人拄着拐杖顫顫巍巍，手中領着一個女童。小女孩實在走不動了，一下摔倒，牽着小女孩的婦人被一帶，也倒地不起。長升急忙走過去，探了一下婦人和小孩的鼻息，都尚有呼吸。看了下婦人的面容，有三十左右，滿臉蒼白，眼皮呈褐色，嘴角有些許白沫。再看一下，小女孩也是如此。長升閉目沉思醫經、醫典中的內容。忽然大驚失色，“疫病”？一個不祥的預感向長升襲來。

長升背起婦人，抱起女孩兒，施展輕功來到最近的莊子上。有幾戶人家，有的躺在地上，有的尚能行走的。眼眶也是褐色。

長升將母女二人放下，問道：“附近可有醫者？”能動的，就搖了搖頭，“都走了，沒病我們也走了。”“你們都在這等着，我去尋葯。你們找點絲巾，蘸上水，敷在自己額頭上，會好一點，我去去就來。”長升從衣衫上撕下一塊布，咬破手指，寫下“瘟疫，請六師兄出山”。然後用手一指“去”，長升就在那裏等。

終於等到楓百巒御劍而來，見到長生，楓百巒道：“師祖接到你的信后，就讓六師叔安排。六師叔讓我先帶一盒丹藥，先救治病人，隨後就帶弟子，前來治療瘟疫。”長升就牽着楓百巒的手，來到住滿病人的小屋。楓百巒每人餵了一顆丹藥，過了有一個時辰，眾人臉色都恢復了如初。興高采烈、歡喜異常、談天說地。小女孩醒來以後，就問：“阿娘，是誰救了我們？”那婦人一指長升，“是那位叔叔，快去給他磕頭，說謝謝。”那女孩跪到長升跟前磕頭，“謝謝叔叔，你是我們的大恩人。”

長升笑扶着小姑娘的頭，“以後要聽阿娘的話，記得要乖。”小女孩笑着點了點頭。長升想了想，對眾人說道：“生病的應該不止你們幾個，一會還有人來，去救治其他人。你們要幫忙燒水、熬藥之類的，可以嗎？”眾人皆一致同意。又過了片刻，就見洪辰帶着一眾弟子御劍而來。被救眾人都驚奇非常，“是神仙來救我們了，是神仙。”長升上前作揖道：“有勞師兄出山。”洪辰道：“小師弟，不急，不急。我先看看這幾人的情況。”說著伸手搭了一個人的脈搏，搖了搖頭，又試了一個，還是搖頭，到最後一個，說到：“這個丹藥還能控制病情，但不能根除。一會我再思考一個方子。另外，你們把所帶的絲巾全部圍上，不要讓我們的人再被染上。小師弟，你在哪發現的瘟疫？”長升粗略的一說，洪辰道：“你帶些弟子，先去那裏撒些藥粉，重點是屍體能堆在一起，用乾柴燒掉最好，不行就撒藥粉，你也要帶上紗巾。”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塊紗布遞給長升。

長升帶着眾人來到自己發現的村子，使用自己的功法架好乾柴，將死屍都扔到火堆上，又讓弟子撒了些藥粉。長升知道，瘟疫不是這一小塊地方的事，不能讓弟子染上，否則沒了幫手，更是件頭疼的事。

長升辦完了諸事，和眾弟子一起返回了小屋。卻見洪辰還在那裏寫着什麼。長升走上去看，洪辰是在考慮針對瘟疫的用藥配方，幾個方案都考慮不甚理想。長升道：“師兄，我寫個藥方，你看如何？”洪辰聽說把紙筆遞給了他。長升於是根據腦海中《葯經》的記載，寫下了七味葯。紅塵一看，大呼其妙，問：“小師弟，怎麼連藥理都懂？”長升道：“等這次疫病清除以後，我會尋個時間送你幾本醫書怎樣？”洪辰自是歡喜非常。

“形勢已定，我們就在就以這裏開始，向四周開始尋病人，找到后都帶到這裏來醫治。”把長升和楓百巒以及其他的兩名弟子，安排向四周尋人。長升選擇了原來一直往前走的路，不到兩個時辰，這裏已是人滿為患了。所幸一個空村子，有的是地方住，但隨之而來的問題又產生了。洪辰找到長升道：“藥粉和葯，這裏都不多，加上山上的，也就能維持兩天左右。這些病人也要吃飯，是個問題，光憑我們崑崙是沒這個能力，其他還有什麼辦法嗎？”

長升想了一會兒。道：“你們先救治病人，我去找人試試看。”長升不得已御劍而走。約莫走了三百多里，終於找到了一個有道票號，拿出玉牌跟掌柜道：“儘快通知大公子甄長春。這邊有瘟疫，是否能救治？”又拿出藥方，“這是藥方，也轉給大公子。缺少藥材和米糧，看能否救助？”那掌柜道：“這令牌是老掌柜的，見令牌如見老掌柜，你就是讓三位公子做什麼，他們也得做，你下令就行。”長升道：“這不妥，老掌柜這是信任我，我不能以我一己之私而連累了整個有道。”

那掌柜又道：“這傳到他手裏，再把東西送到你那兒，還要幾天，況且現在兵荒馬亂的，也不容易。”長升考慮了一下，對那掌柜道：“你先給我備車糧，再準備一車葯，找兩個夥計，我們一同走，你再把這個位置也傳給他們。”說著又畫了張路線圖交給掌柜。下午，兩車貨物全都準備妥當，掌柜安排了四個夥計，吩咐道：“你們四個輪流替換，馬不停蹄。那邊急着前去救人，吃的喝的都在車上。”夥計們頻頻點頭。長生辭別了掌柜，匆匆忙忙往回趕。

一路急趕慢趕走了兩天，終於凌晨趕到。見到一車藥材和一車糧食，洪辰喜的合不攏嘴。“還是小師弟有辦法”開始吩咐眾人生火熬粥。到了晌午時分，忽有報外面有一位叫甄長勝的，要找一位周長升？眾人皆不知長升的名諱。長升聽說甄長勝來了，急忙走出屋外。見到長勝帶着一位手提長刀的壯漢一起前來。長勝急忙走來，“恩公，收到你的信，馬上就先趕來探路了。”

長升把二人帶到屋裏，把長勝介紹給洪辰，然後問道：“這可是只賠不賺的買賣，老爺子同意了？”長勝笑道：“家父說了，錢不在多，夠吃就行。既然取之於民，就用之於民，才是經營之道。他一直惦記你的行蹤，很擔心你。”長升道：“我也很想他，從南海派出來，就上了崑崙，從崑崙下山後，就遇到這種情況。沒想到還要拖累玄天教和有道商行和票號，真是難為你們了。”長勝慨然道：“這倒沒什麼，只是我已安排好糧食和藥材，怎麼運過來倒是個問題，我來的路上碰到兩軍對壘，我也是繞道才來這裏的。”長升想了想，拿紙寫了幾個字，用手一點，道聲“去”，那紙隨着手勢就飛走了。長勝看到，真是驚嘆為天人，“沒想到恩公練成了絕世武功呀。”長升笑道：“小伎倆不值一提。”

沒過多久，就見洪天帶了十個弟子御劍而來。那長勝看到洪天的樣子，更有幾分仙翁的氣勢，更是慨嘆不已。見長升走上去叫師兄，那長勝更是一頭霧水，師兄已是仙翁，那師傅該是什麼樣人物？

長升又把長勝引薦給了洪天。洪天道：“師傅安排我們，是來押送糧食和藥材。不知怎麼押送？”長勝從驚愕中緩過神來，道：“向北有五百里左右路，你們看到車上有‘有道濟世’的旗幟，就是送的葯和糧食，就可以了。”洪天道：“仁和、逢春，你們各帶四名弟子前去，讓逢春押第一批先來。仁和押第二批，我和小師弟聊聊，讓師弟再給我露兩手，去吧。”十人得令向北駛去。

洪天挪到長升跟前，道：“小師弟，自你走後，你和五師弟創的那套劍法，我有幾個地方不太明白。去問了兩趟師傅，他不光不理我，還敲着我的頭說，‘找你師弟去，’我去找五師弟，他又說自己忙，讓我去找葉逢春。你說我一個師伯去向師侄討教，是不是……那個？既然碰到你，就教教我唄？”長勝看到一個頭髮鬍鬚眉毛都白了的仙翁，卻向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低聲下氣求教武功，真是有些可笑。另一方面，卻是震天的驚訝，與才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不見的長升，沒想到卻有如此的成就。對長升的經歷真是唏噓不已，也暗自讚歎老爺子的目光。長升是個可造之材，來此相幫卻是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