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隱藏的對手
女孩淡青色的眼眸中彷彿閃着光，她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卡洛兒手中的鵝毛筆。
這可是爍流傳下來的密文呢！
哇，好想也掌握它呀！
大概是猜出了索菲雅此刻的內心想法，卡洛兒輕輕放下鵝毛筆，嘴角微微揚起，
“摩斯密碼學起來倒也不難……不過在次之前，我們還需要做些其他的工作。”
卡洛兒取出一張空白的白紙，又用一根炭筆將索菲雅從那兩位深淵凝視成員的口中探聽到的信息記錄下來。
“財富之神教會？……魚獲市場？……”
這兩個毫不相干的地方，與暗殺元老院高層的陰謀之間存在什麼聯繫呢？
對此德萊維家的嫡女深感疑惑，她寫下索菲雅提供的信息后，嘴裏喃喃自語，不自覺地搖了搖頭。
既然暫時無法從中找尋到有用的線索，她便繼續開始編譯密碼的工作。
翻開手邊的那本厚厚的書，卡洛兒對照着剛才記錄下的文字，在裏面尋找到同樣的單詞，又用炭筆記錄下幾個數字。
“爺爺手上有一本同樣版本的《瑞亞尼亞遊記》，只要他看到這些頁面、行數和文字相應的位置，就可以在書中找到對應的單詞了。”
“哦，原來這樣……那如果沒有這本《瑞亞尼亞遊記》，就無法解讀出相應的內容了……嗯，嗯，是個好辦法。”
索菲雅津津有味地圍觀着這位德萊維家嫡女的加密方法，不時地點點頭。
“再然後就是將這些數字，翻譯成對應的摩斯密碼了……”
對照着加密后的數字，卡洛兒用那支蘸了淡黃色墨水的鵝毛筆，在一個小紙條上寫下了一連串點和橫線的密文。
女孩好奇地望着小紙條上的符號。
“卡洛兒姐姐，這就是摩斯密碼嗎？可這是什麼意思呀？”
“摩斯密碼就兩個符號，點和橫線，通過它們的排列組合就能對於到相應的字母了。”
指了指其中的一段，卡洛兒解釋道，
“你看，比如這一點加上四條橫線，‘·----’，就代表數字‘1’……”
“卡洛兒姐姐，那這個兩個點加三條橫線，‘··---’，是不是就代表‘2’呀？”
索菲雅眨着那雙靈動的眼睛，嘴角微微揚起，一副快來誇誇我的表情。
“嗯，對的。”
數字的規律其實比較容易猜出來，索菲雅能夠猜出來，卡洛兒一點也不奇怪。
“光明執政官設計的這套摩斯密碼錶，其實都是有着一些規律可尋的。
“據說，本來他是打算用在某種叫做‘電報’的通訊機械上，可惜光明執政官失蹤的太突然……”
望着女孩這副可愛的模樣，卡洛兒那海藍色的眼眸也中露出一絲親昵的神色，
“嗯，索菲雅，你要感興趣的話，回頭我把這套摩斯密碼錶抄給你一份吧。”
“哇，卡洛兒姐姐，你真是太好啦！”
聽到又有新收穫的女孩，興奮地差點蹦了起來。
此時，卡洛兒已經將最後一段摩斯密碼，抄錄在這張小紙條上了。
她放下筆，輕輕吹了吹，等到淡黃色的墨跡徹底干透，又拿起那張小紙片一角，在空氣中左右晃動了幾下。
搖晃中，那淡黃色的墨跡越來越淡，片刻后竟奇迹般地消失不見了。
“除非使用專門的顯影劑，否則是無法看到上面密文的。”
見到女孩驚訝的神情，卡洛兒不由得抿着嘴微微一笑，輕聲解釋道，
“有了這樣幾層保護，即便是不慎落入其他人的手中，也是很難破解其中信息的。”
德萊維家的嫡女一邊解釋，一邊將這張處理完畢的小紙片捲起來，放入一支金屬管中，又將這支金屬小管用細線，系在了那隻金翼海燕的腿上。
海藍色頭髮的少女，輕輕撫摸着這隻愛寵的腦袋。
“蒂羅爾，儘快把這封信送到爺爺的手中。”
“啾啾……”
蒂羅爾人性化地歪了歪腦袋，在卡洛兒的手中輕輕啄了幾下，然後展開翅膀，如同閃電一般飛出了窗外。
望着這飛向天空，漸漸遠去的信使，塔樓內眾人的心情，略微有些放鬆。
可塔樓外，忽然傳來嗖的一聲破空聲，將大家剛剛鬆弛下來的情緒，又瞬間緊繃起來。
只見一支弩箭，從莊園附近的林子裏毫無徵兆地射了出來。
“蒂羅爾！”
卡洛兒焦急地喊出聲。
“啾！”
預感到這致命危機的蒂羅爾，在空中急轉了個身，險險避過了這支忽如其來的暗箭。
弩箭只擦落了它幾片羽毛。
一片片潔白的羽毛，緩緩從天空中飄落下來。
“不好！有人埋伏！”
此時從塔樓房間的門外，也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是誰？！”
聞聲卡洛兒趕忙推開門，可那竊聽者的身影卻早已消失無蹤了。
“看來已經有人潛入到這座庄園裏了。”
在門外仔細打量了一圈，艾倫又在窗戶處探出頭，朝着剛才弩箭射出的方向眺望。
莊園內潛藏着某些神秘的對手……不希望，這裏的消息傳遞出去。
德萊維家的嫡女沉思片刻，已經意識到當前嚴峻的形勢，她望着艾倫的雙眼，輕聲請求道，
“海倫莊園的侍衛，大多都隨爺爺前往狄奧尼西卡了……艾倫，你們可以暫時幫我調查一下剛才的襲擊嗎？”
對於海倫莊園小主人的請求，布倫特伯爵的長子沒有絲毫猶豫就應下來，
“卡洛兒小姐，沒問題。諾亞爾侍衛長，麻煩你先帶上幾個人去莊園周圍查查看。”
諾亞爾侍衛長領命后，便先行下樓召集自己的同伴，立刻奔赴事發地點。
“這些人……想來，應該與那群深淵凝視的邪教徒脫不了干係……想不到這裏被他們滲透得這麼深……”
卡洛兒憂心忡忡地皺了皺眉，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她的目光又落在索菲雅幾人的身上，柔美的臉頰上流露出了掩飾不住的歉意，
“抱歉幾位，剛來就讓你們陷入到這樣的危險中……實在是……”
女孩毫不在意地搖搖頭。
危險與冒險，也就一字之差。
不過表面上，索菲雅還是扮出善懂人意的模樣，握住卡洛兒的手，輕聲安慰道，
“卡洛兒姐姐，沒關係的……嗯，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
德萊維家的嫡女抬起頭望了望窗外，此時飛向遠方的蒂羅爾，早已帶着那封密函消失在天際。
她略微平復好情緒，轉過頭，鎮定地望着塔樓內的眾人，說出自己的想法，
“海倫庄園裏可能不太安全了……，
“索菲雅，既然你和小辛都見過那兩個深淵凝視的成員，要不我們先去試着看能不能找到這兩個人，再做打算。”
“嗯，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待會兒我和辛，等諾亞爾侍衛長回來，就去城北的魚獲市場。”
考慮到魚獲市場那種地方，環境比較混雜，艾倫便主動擔下了前往那裏調查的任務，
“你們幾個女孩子就先去財富之神教會……
“索菲雅，特別是你，不要隨便輕舉妄動……嗯，大家注意安全。”
擔心妹妹會再度闖禍，艾倫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女孩不耐煩地嘟了嘟嘴，
“好啦，好啦！艾倫哥哥，我知道啦。
“你把一萬顆心都放下，有黛芙妮姐姐和卡洛兒姐姐在，我肯定不會有事的！”
艾倫還想說些什麼，門外傳來了諾亞爾侍衛長的聲音。
“周圍沒見到人，我們只在附近的樹林裏找到了這個……”
侍衛長舉起手中的那架弓弩，遞給海倫莊園小主人。
“這只是一架普通的十字弩……”
卡洛兒仔細打量了一番，沒能從這架弓弩上發現什麼新線索。
那位隱藏在海倫莊園附近的對手，此刻如同一條毒蛇一般再度將自己的身影潛藏在這座美麗的湖畔莊園之中。
給諾亞爾侍衛長講述了待下來的計劃，艾倫又讓他安排幾名侍衛，繼續在海倫莊園周圍巡查出現的可疑人物。
“小姐，不知道怎麼回事，外面那兩輛蒸汽機車都同時出了故障。”
見卡洛爾領着索菲雅一行人走到城堡的一樓大廳，那位老管家便焦急地跑上前來，汗水從他花白的頭髮滴落下來，原本端莊的儀態顯得有些慌亂。
這故障看起來，不大像是湊巧的。
德萊維家的嫡女，立即就做出了決斷。
“賽巴斯管家，你安排兩輛馬車，我和客人們需要進城走一趟。
“莊園附近似乎不大太平，我已經請求客人的侍衛們幫忙在莊園附近巡視，你配合他們查查有沒有出現可疑的陌生人。
“爺爺不在家，莊園內的一切，就辛苦您了。”
“小姐，這是我的責任。”
老管家賽巴斯躬身行禮后，立即忙碌起來。
在他的指揮下，沒過多久，兩輛代步的馬車就已經準備妥當。
一起準備就緒，眾人分作兩組，開始分頭行動。
索菲雅與黛芙妮、卡洛兒乘坐一輛前往財富之神教堂。
而同樣見過那兩人的紫眸少年辛，則與艾倫、諾亞爾侍衛長一道去位於特洛伊城北的魚獲市場調查。
特洛伊城的財富之神教堂，位於商業繁華的城市中心廣場附近。
乘坐着馬車，大約三、四十分鐘，穿過幾條熱鬧的街區，在商業繁忙的城市中心廣場附近，卡洛兒招呼車夫停下了車。
“卡洛兒姐姐，這兒就是特洛伊城的財富之神教會教堂吧？”
車剛停穩，女孩就迫不及待地從車上跳了下來，她抬頭望着眼前這座橢圓形穹頂，屋頂裝飾着金色錢幣狀聖徽的建築，問道。
“對，沒錯，就這兒。”
與黛芙妮一起走下馬車的卡洛兒，點點頭，
“我們家族雖然秉承光明執政官的傳統都是無信者，不過與四大教會的關係並不差。
“這座教堂的銀幣主教，阿德里安，我在社交聚會中見過幾次面，也算是個熟人……待會兒看情況，如果需要，我再去找他幫忙……”
商議完畢，三位年輕的姑娘扮做普通的信徒模樣，不動聲色地步入這座祭祀財富之神的教堂。
教堂的禮拜廳內，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組成的馬賽克窗戶，在大廳的地板上映出色彩斑斕的圖案。
音色莊重優美的管風琴內，正在演奏着一首讚美財富之神的旋律。
受到這神秘莊嚴的宗教氛圍影響，來到此處的商人們全都放下了平日裏市儈的模樣，化身成虔誠的信徒。
不過有着明確目標的索菲雅，並沒有因為此處的氛圍受到太多的干擾。
女孩的目光在這座神聖莊嚴的教堂里，四下搜尋着昨天在“水母號”貨艙外遇見的那個黃色短髮的隱秘組織成員。
教堂內，前來參加禮拜等宗教活動的信徒不少，可人群中卻沒有能發現昨天那人的身影。
正當索菲雅有些氣餒時，一位與昨天那黃髮短毛身形相仿，穿着一身棕色斗篷的男子，剛好從財富之神神像下走過。
女孩快步跑了過去，輕輕拍了拍那人的後背。
斗蓬男子轉過身，兜帽下卻是一副索菲雅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
“呃……這位先生，抱歉，我……我認錯人了。”
斗篷男子不露聲色地望了滿臉尷尬的索菲雅一眼，沉默不語地轉身離去。
“再看看，別著急。”
見到女孩剛才魯莽的行為，黛芙妮拉住她的手，輕聲安慰了一句。
卡洛兒此時也在按照索菲雅此前的描述，從禮拜堂的另一側搜尋着那位黃髮男子的蹤跡。
望着在神像下已經會合的索菲雅姐妹投過來的目光，她也一無所獲地搖了搖頭。
就在幾人一籌莫展之際，從禮拜堂旁邊的小門內，忽然走出一個索菲雅十分熟悉的身影。
在此處出乎意料的再次相遇，女孩不由驚訝地叫出聲。
“咦！羅爾夫執事？你怎麼在這兒？”
金琥棘商會的胖執事，不知為何神色有些慌張，大概是完全沒有料想到，會在這裏遇見索菲雅二人，而感到驚訝。
他抹掉額頭上細細的汗珠，支支吾吾地給索菲雅姐妹倆寒暄了兩句，便匆匆告辭離開，
“索菲雅小姐，黛芙妮小姐，你們也在這兒啊……商會有些教會的貨物，需要送過來……那你們繼續，還有些事情，我先走了……”
望着這位胖執事離去的背影，索菲雅總是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勁，可有說不出原因。
“黛芙妮姐姐，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羅爾夫執事最近行為挺古怪的？”
“是有些……”
黛芙妮略微想了想，低聲答道，
“聽艾琳娜說……他好像此前在商隊運送的貨物中，夾帶有一些違禁品……可能……好吧，我們先別管這些了……”
三人在禮拜堂內又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夕陽的餘暉透過斑駁的馬賽克窗戶，將大理石鋪就的地板染成一片火紅色的顏色，那位鬼祟的隱秘組織成員始終沒有出現在這座神聖的教堂里。
“黛芙妮，你帶着索菲雅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去找阿德里安談談……”
眼見天色不早了，一直沒有收穫的卡洛兒丟下一句話，她的身影便從羅爾夫執事此前出現的小門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