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借不到銀子
離開農村來到城裏后，陳大龍一直就是在城裏租房住，這兩年房租還漲了一點，現在他們一家三口住的房子是800文錢一個月。
陳立今年20歲，而且還沒有娶媳婦。
陳大龍心想；如果兒子被坐20年的牢？那兒子這輩子也算了毀了。他是一萬個願意花錢消災，但是呢？他去哪裏找3000兩銀子來給大頭縣令？把他一家三口賣了，那也沒有這麼多錢。
不過既然可以分期付款，他當然得想辦法先搞到1000兩銀子再說。
家底具體有多少錢？其實他這個戶主並不知道，反正是不可能有1000兩，他覺得翻箱倒櫃應該可以拿出100多兩。
平日裏家裏的錢就在放在他們夫妻二人的床底下，陳立的母親是一個家庭主婦，她每天都在家裏，因此家裏的錢並不擔心有小偷來偷。
陽光從窗戶照到房間裏來，房間裏的陽光有無數個亮點在當中跳動。
陳大龍爬到床底將那個大木箱子給拖出來，木箱子裏面，哪怕是碎銀子都少，大木箱子裏裝的，可以說，幾乎都是銅錢。
正因為裏面儘是銅錢，因此木箱子顯得很沉重。
打開那箱子，空氣中立馬散發著一股特殊金屬的味道。
啦啦啦——
陳大龍把銅錢全部倒出來，倒在房間的地板上。
只見銅錢兒向四周到處滾動，有些又重新滾到床底下。
陳大龍對老婆說：“把銅錢，20個，20個的，壘疊在一起，這樣方便數數。”
雖然百分百知道家裏的錢加起來肯定不會有1000兩銀子，但夫妻二人還是本能要數一下那些存放在木箱子裏的錢。
銅錢堆在地上彷彿小山一般，只是這小山一般的銅錢換成銀子能有多少？要知道1000枚銅錢才等於一兩銀子。
兩人蹲在地上開始將銅錢壘疊好，陳立的母親一邊壘疊還一邊默默流淚。
而陳大龍壘疊時，腦子裏確想着這些年在街頭賣炊餅時的情景，要知道這些銅錢都是他風裏雨里，不分季節，一枚一枚掙到的。
房子裏只有隱隱的哭泣聲，和銅錢碰撞發出的金屬聲。
能有半個小時過去后，數目已經很清楚了，那就是，他們家一共才有120兩銀子多一點。
陳立的母親停止抽泣，她說：“沒有想到你賣了一輩子的炊餅，才存了這麼一點錢，真是可悲。”
陳大龍說：“我一個從鄉下來的人，能夠在城裏立足，還存了120兩銀子，這已經很不容易了，好嗎。”
“但是這點錢不夠呀，零頭都不夠。”
“我當然知道不夠。”
“那現在怎麼辦？”
“只能去借。”
“你想要向誰去借？誰會借3000兩銀子……或者說借1000兩銀子給我們家？”
“我也不知道。”
“陳立在鄉下的叔叔和姑姑，他們兩家都比我們家還要窮吧？”
“我知道他們都很窮，所以我沒有打算回鄉下借錢。”
夫妻二人默默看出窗外的陽光，他們看了好久，好久。當陽光不再從窗戶照進房間裏來的時候，兩人又把那些錢從新裝進木箱子裏。
最後那個木箱子又被放到他們卧室的床底下。。
陳立母親的娘家也在鄉下。
陳大龍很清楚那些鄉下親戚的經濟情況，他們是絕對沒有什麼錢的。因此就算是為了救兒子，
他都沒有想過要回鄉下去借錢，就算回去，那些親戚也不可能找來錢借給他。
在城裏去哪裏湊錢？陳大龍首先想到當鋪，可是家中看起來實在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去當。
對陳大龍來說，也是慚愧，陳立的母親嫁給他這麼多年，他一件首飾都沒有給她買過。
陳大龍看着他老婆說：“我想拿家裏的鍋碗瓢盆，傢具，棉被，一些棉衣棉褲去當鋪當了……”
他老婆問：“生活用品都當了，那我們以後怎麼生活呀？”
“現在湊錢要緊，其他的管不了那麼多了。”
“那好吧。”同樣，對陳立的母親說，只要把兒子救出來，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了。
那天，當鋪的一位工作人員來家裏了，那工作人員里裡外外把陳立的家看了一遍后，他對陳大龍說：“不好意思，你家裏沒有一件東西值得我們收。”
陳大龍急了：“我記得，以前鍋碗瓢盆，傢具，冬衣，等等那些物品，在你們當鋪是可以當錢的，怎麼？現在？”
那工作人員說：“以前我們確實收，不過現在不收了。”
“為什麼不收？”
“沒有什麼油水就不收，還能為什麼？”
“不管能當多少，你隨便給就行。”
“你把你家裏的那些鍋碗瓢盆，傢具，冬衣，那些東西送我，我都不要。”
陳立的母親生氣：“既然不要，那你還來我家看什麼看？你走！趕緊走。”
因為楊木匠的木工技術好的原因，所以每年他接到的客戶訂單會比城裏其他木匠的多。
楊木匠每年的收入情況，陳大龍是很清楚，他清楚的原因當然是在楊木匠身邊做了四年徒弟的兒子告訴他。
再加上楊木匠很多年都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生活狀態，這讓陳大龍心想；搞不好楊木匠是一個一次性能拿出一千兩銀子的人。
為了兒子的自由，他肯定要開口向楊木匠借錢。
陳大龍找來楊木匠，他對他說：“陳立的情況想必你這個師父已經很清楚了，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今天我來向你借錢，我想向你借1000兩銀子。”
楊木匠嘿嘿笑：“我一個60多歲的老頭，哪裏有1000兩銀子給你？”
陳大龍不相信楊木匠的話：“平日裏你不抽煙，也不喝酒，更不去青樓，這些年你做木工存的錢都花去哪裏了？”
楊木匠在錢莊裏還真存了一千多兩銀子，那些錢對他來說是保命錢，養老錢，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退休了，很快就沒有力氣做木工了，他知道像自己這樣一個沒有兒女的人，自己的保命錢是不可能隨便借給別人的，如果傻乎乎把錢借出去，萬一明天就生病，不能及時收回借出去的錢，那就會死人了。
楊木匠脫口而出便撒謊：“這些年我做木工掙得的那些錢，很多都讓我的那些親戚給花完了。”
陳大龍說；“這樣好了，我也不問你借1000兩，你借我500兩就可以……你放心，你借來救陳立的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500兩也沒有。”楊木匠心想；還怎麼還？你家裏的情況我還不清楚嗎？
陳大龍：“100兩，100兩你總該有吧？”
楊木匠說：“100兩也沒有。”
“陳立可是你的徒弟，你就這樣眼睜睜看他坐20年的牢？”
“我當然不想我徒弟坐牢，但是我真的沒有銀子借給你。”
在楊木匠看來；徒弟又不是兒子，徒弟很快會另起爐灶，到那個時候，徒弟還會跟師父搶客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