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武備學院（上）
步行出了武苑，走在東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兩邊的商鋪林立，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
雲澤：“秋姑娘接下來打算去哪裏？”
秋夜雨用手抓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張白皙美人臉。
“就此別過。”
隨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對於秋夜雨而言，事情已經結束。雲澤只是下山歷練的過客，見與不見，隨緣。
留下雲澤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看着高挑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雲澤無奈地搖了搖頭。
“到底是仙門中人，這份洒脫咱是比不了了。”
周記餛飩麵。
十九歲的武備學院畢業生，找了個路邊攤要了一碗混沌。
“周老闆，多加點蔥花。”
“要得。”
和雲澤分開后的秋夜雨，彷彿有人指引一般，東繞西繞，來到城東一處陋巷。
踩着長滿青苔的石板路，走進一個破落的院子裏。看得出來，這裏已經荒廢很久了。在京都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罕有人跡必有妖。
這條巷子叫羅浮巷，因為鬧鬼，連乞丐都不來這裏。
隨着秋夜雨的到來，一個帶着羅剎面具的身影出現。
“我以為你被抓到了，可是多方打聽，卻無消息。”
秋夜雨掏出荷包，扔給面具男。
“遇到暗衛，躲了起來，所以來晚了。”
京都永安，XC區。
麒麟坊朱雀街西面，佔地千畝的武備學院坐落於此。
這裏沒有高牆大院，也沒有柵欄籬笆。按照武備學院創建者、開國元勛茂國公許達的話說，若學生心中有牆，修再高的牆也沒用。
朱雀大街之上，人明顯比其他街少了很多，這是因為朱雀大街兩邊幾乎都是衙門公署。
石牌坊下面，一條長長的石子路通往校場，兩邊開滿了桃花。
春風和煦，桃李芬芳，學院裏的學生，頭戴綸巾，穿着灰色雙襟長袍，三五成群地坐在草坪上指點江山。
遠處的綠波湖面，幾隻野鴨戲水，波光粼粼，夕陽的餘暉灑在上面熠熠生輝。
湖間的七孔橋上面，柳蔭之下，一道粉紅色倩影，遠遠看着走進學院的雲澤。
倩影旁邊，一個扎着馬尾的姑娘抱着雙手，臉上寫滿了無可奈何。
向來直爽的屈紫薇，揉了揉小拳頭，假意在倩影頭上比劃，以表達自己的不滿。
“最看不得你這優柔寡斷的樣子，喜歡他就跟他說啊！我告訴你，明天畢業典禮之後，再想見到他就難了。”
孔萱嘆了一口氣，無精打采地轉過頭來，一對卧蠶眉彷彿也生了病。
“我也想啊！可是他要是拒絕怎麼辦？”
“你都沒說，就想着沒戲。哎喲，我的姑奶奶，我真替你着急，你不說我去說。”
屈紫薇剛邁出腳步，就被孔萱拉了回來：“算了吧！”
屈紫薇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要來找他的是你，說算了吧也是你，你們女人真麻煩！”
孔萱翻了一個白眼。
屈紫薇：“你現在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孔萱依靠在欄杆上，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想的，反正就是見不到他心裏就發慌。可一想到他畢業后被分配到黑熊城，我又覺得沒戲了。”
“你不願跟你他回黑熊城？”
“我也不知道，但我父親肯定不同意。”
“行了，
我算是明白了。你呀，不願離開京都，但是呢讓他留下又沒譜。你這叫…愛的不夠深沉！”
屈紫薇露出一副睿智的表情。
孔萱彷彿被戳中心事一般，撅起了櫻桃小嘴。
“可是…”
“別可是了，我承認你喜歡他，可是你終究還是理性多一些。你知道你們沒結果，但又不甘心，總是心心念念。臨了，你連戳破窗戶紙的勇氣都沒有。”
屈紫薇拍了拍孔萱的肩膀，安慰道：“姐妹，有些人，只適合回憶。好了，回太醫院吧！”
一身輕鬆的雲澤，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某個女孩放棄了。
吹着口哨，耷拉着包袱，回到宿舍。今晚肯定是要找間酒樓，大醉一場的。
木製宿舍，八人一間，裏面設有大通鋪。走過長廊，來到丙九號房。
這大白天的，早早就關門。
雲澤露出邪魅一笑，然後捏住嗓子吼道：“院長，這裏面在擲骰子。”
隨即裏面發出噼里啪啦翻箱倒櫃的聲音。
雲澤推開門，兩個人正在看書，兩個人正在扎馬步，還有三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見到來者，書，被子，鞋，一起飛了過來。
“饒命！好漢饒命！”
七個人將新來者拖到鋪上，狠狠地蹂躪，各種拳打腳踢。
“哎喲，別打了，快死了！”
“臭小子，畢業了，讓你長點記性。”
“扶我起來，他奶奶的，誰用燈台砸了我一下？”雲澤揉了揉後腦勺，一個包正在供起來。
七人發笑，沒人承認，也沒人否認。
張子房過來挽着雲澤的肩膀，“說說，在禁衛軍實習怎麼樣了？”
雲澤脫下鞋，盤坐起來：“別說了，遇到刺客，差點就看不到你們了。”
“你遇到了刺客？說說刺客長什麼樣。”
雲澤想了想，誠懇地說道：“青面獠牙，一頭稀疏的赤發，虎背熊腰，屁股跟牛一樣，拿着兩把九環大砍刀。你們是沒看見，砍人跟砍白菜一樣。”
“這麼恐怖，抓到沒有？”
“還沒呢，對了，今晚去哪裏？”
“嘿嘿，曇華林啊！”郭辯得意地翹起嘴角，“我可是託了我家老爺子的關係，才定的房。”
“哈哈，如此還請郭兄替我等謝過侍郎大人。”
“時候不早了，咱們先去曇華林吧？”
“嗯，走吧兄弟們。”
大唐天寶二十一年，惠春三月，武備學院諸學子流觴曇華林。
曇華林，京都最大最繁華的青樓，坐落於小月湖上。煙柳畫廊，青磚白瓦，往來皆是巨儒商賈。前朝大詩人丁寧有詩云：“神州九萬里，帝都坐東南。六百八十坊，最盛曇華林。”
據民間小道消息，天寶皇帝李隆涯也曾微服出行，泛舟曇華林，請某個姑娘小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