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仗義老香
這老香可是萊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那顆光宗耀祖的良性大痣,此刻她來幫忙,讓常萊很是意外,不想那麼多了,先捆了這潑婦再說。
“謝謝老香哈,回頭給你發好吃的。”常萊對着老香一笑,接過繩子就把婦人捆了個結實。
“你把老娘放開,要不一會我男人來了打死你們幾個狗男女,你給我鬆開,狗娘養的你們一個個的,蓮花他爹啊,你個死男人還不來救……唔唔唔”話沒說完,就被常萊拿了塊破布堵住了嘴。
“這個臭女人最壞了,欺軟怕硬,村口的大藍狗都知道你壞掉渣了!”老香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常萊沒想到,她還是個熱心腸。
此時拿着繩子的書棋也從屋裏出來了,看到二嬸已經被常萊捆了,有些意外又有些怯懦。
“老香啊,你看這條肉咋樣?”常萊拿起一塊今天採購回來的豬肉,話音是對着老香,眼睛卻是看着門口的圍觀群眾。
“肉,不賴啊,燉着吃炒着吃都好,不過炒着吃費油,還是燉着吃最好,解饞。”老香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很是興奮。
“這個你拿回去,想燉就燉,想炒就炒,沒油儘管來找我拿。”常萊嘿嘿笑着。把肉交到老香手裏。
門口的鄉鄰彷彿看出了門道,也看懂了常萊的眼神,一個黑瘦婦女俯身對着自己孩子耳朵不知說了些啥,那小孩便怯怯的往前走了幾步。
“這個大嬸對書棋姐姐很壞,書棋姐姐父母以前對大嬸家很好的,書棋姐姐父母沒了,他們就佔了大房子,把書棋姐姐趕到這個破房子來住。”孩子像背書一樣,一會看看黑瘦婦人一會看看常萊,眼神有些飄忽。
“書棋姐姐這麼慘啊,唉,那這個大嬸可真是太壞了,來,既然你都叫書棋姐姐了,這個你拿着。”常萊從裝着蜜餞的罐子裏抓了一把,又抓了一把糖果,一股腦的塞到孩子懷裏,孩子頓時笑逐顏開,還禮貌的鞠了個躬,蹦蹦跳跳的跑開了。
黑瘦婦人看着孩子捧回來的糖果蜜餞,很是得意自己的識時務,當即拿了個蜜餞塞到孩子嘴裏。
很快,又一個小男孩蹦了出來。
“夏家二嬸子二叔都不好,書棋姐姐父母明明留下很多錢,但是入門哥哥去學學問需要花錢,他們一個錢都不出,書棋姐姐只能賣了地。”說完一臉期待的看向常萊,常萊也像對剛才的小孩那樣,拿了糖果蜜餞給他。
接着一發不可收拾,一個接一個的孩子都來說夏家二房的不是,大人不好意思,便讓孩子來,好在常萊買的吃食多,就算再來十個八個也都夠分。
夏家二嬸被常萊按着,又堵了嘴,只能一個勁的唔唔,卻沒人理會他,而他們家的斑斑劣跡竟在此刻被一條一條的曬了出來,簡直罄竹難書啊,常萊感嘆着書棋的可憐和不易,書棋卻是有些不自在,她望着常萊,有些感激也有些難過。
人群久久不散,就在大家紛紛指責夏家二嬸的時候,一個驢高馬大的漢子衝進了院子。
“孩子他娘,你咋了這是。”漢子一進來便奔向夏家二嬸,又怒目圓瞪的看着常萊,一見自己男人來了,夏家二嬸頓時由掙扎變成了委屈,唔唔唔的罵變成了嗚嗚嗚的哭。
“她來我家搶劫,你說她咋了?”常萊看着這個比自己高半個頭的男人,心中第一反應是有點怕,但馬上反應過來,覺得自己不能折了面子,於是強裝鎮定道。
“你放屁,我家孩子他娘怎麼會幹這種事,她一介女流搶什麼劫?”說著便去解夏家二嬸身上的繩子。
“我和門口的鄉親都看見了,眼睜睜的看着她進了書棋的院子,拿上東西就要走,是不是?”說話的是老香,她邊說邊望向門口。
“就是就是。”“我們來的時候她正拿。”“報官吧。”“讓村正來評理。”眾人七嘴八舌,說的漢子的氣焰頓時滅了,手裏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二叔,你們走吧,既然已經分了家,我便和你們沒瓜葛了,以前的事不提,今天的事也算了,以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書棋不看那漢子,只盯着地面。
在一陣吵吵嚷嚷的指責聲中,漢子狼狽的拉着女人跑了,嘴上的布都來不及扯下。
“今天謝謝大家為我妹子說了這麼多公道話,時間不早了,都散了吧啊散了吧。”常萊陪着笑臉望着大門口,對眾人拱手作揖,大多的人都得了好處,友好的招呼着漸漸散了。
“老香妹子!”常萊對着老香努了努嘴,伸出了一個大拇指。
“那啥,剛才人多沒好意思問你,你病好了?”老香故作神秘的碰了碰常萊的胳膊,壓着聲音問,但還是被書棋聽見了。
“什麼病?常大哥你病了?”書棋忙走過來關切的問道。
“啊……那個好了,早好了,我在鎮上青樓要飯的時候,偶感風寒,不打緊不打緊。”常萊看看老香又看看書棋。
“那就好那就好,你們之前就認識?”書棋指了指二人。
“啊,我來村裏的第一天,遇見了老香妹子,跟他打聽郎中家在哪,咳咳,那天風寒還沒好,後來你就都知道了。”常萊有些不自然的答道。
“嗐,你當時嚇我一跳,我以為你得了啥見不得人的病了,當時你還那樣。”老香說著就學着那天常萊的樣子撓了撓自己的屁股。
“啊,那個那個今日多謝俠女仗義執言,我們收拾收拾該做飯了,你趕緊拿着肉回家,這會兒燉上晚上吃還趕趟。”常萊拉拉扯扯就把還在撓着屁股的老香‘讓’出了院子。
一番道別後,二人也趕緊把院子的吃食搬進廚房,各自歸位,被填滿的廚房,一下子就有了家的氣息。
晚飯時分,飯桌之上,三人環坐,丫丫一手抓着自己的小碗,一手捏着一塊餅,奮力的往自己嘴裏送。
“你有那麼壞的親戚,怎麼都沒和我說過,我只當你是孤兒,單蹦兒一個。”常萊給書棋碗裏夾了塊肉,又夾了點菜。
“已經和他們沒關係了,沒什麼好說的,以前父母在,當著父母的面,他們是一副面孔,父母不在他們又是另一幅面孔。”書棋夾起碗裏的肉認真的嚼着。
“估計以後他們應該不會再來煩你了,畢竟今天他們都過街老鼠了。”常萊倒了兩碗酒,一碗放到書棋面前。
“我可不會喝酒,這碗也歸你,我那二嬸心眼兒可多了,就怕以後還是會來搗亂,你說搬到鎮上的事,咱們的確可以規劃規劃。”書棋把酒碗推給常萊。
“等這幾波錢掙完,我給沙萱姑娘選個長久的營生,咱們就好好計劃一下搬家的事。”常萊拿起一碗酒,咕咚咕咚就幹了,這酒沒啥度數,三瓶啤酒酒量的常萊喝個七八碗的想是沒啥問題。
“那沙萱姑娘,很美吧?”書棋好像忽然按了音量減小鍵,聲音小的幾不可聞,還好常萊離得近。
“也談不上多美,那個腦子吧,哎呀,和你有一拼啊。”不知常萊是不是真的沒聽出書棋態度的轉變,拿着酒碗又樂呵呵的幹了一杯。
“明晚有演出是吧?我想去看看。”書棋音量依舊沒有調大。
“行啊,要是你不介意我把丫丫先放在青樓里讓人看着就行,那裏太亂,你抱個孩子不方便。”常萊繼續倒着酒。
“不用帶丫丫,我讓隔壁吳嬸子幫忙看一晚就好。”書棋接口到。
“終於可以換身新衣服啦,哈哈,可惜沒法洗澡,哎對了,你們這洗澡怎麼解決啊。”常萊忽然想起這個問題。
“夏天女伴們會互相叫着去村前的河裏洗,天冷的時候就在家燒水擦一下,有澡盆的可以泡澡,我家沒有。”
“這樣啊,好,一會我多燒點水,你洗不洗,我得洗洗了,來了這麼久我都餿了。”常萊揪起胸前的衣襟扇了扇,嫌棄的別過頭去。
“我前兩天洗過了,還不臟,一會我給你燒水,丫丫我也給洗一洗。”書棋颳了下丫丫的鼻子,丫丫費力的嚼着嘴裏的餅咯咯咯的笑了兩聲。
一燈如豆,透窗而出,月亮已冒了頭,在陣陣的秋風裏,顯得有些清冷,樹葉也被吹得嘩嘩響,昭示着這個季節的來到。
此刻的玉人巷,卻在上演着戲劇的一幕。
“北音姑娘,真是清如水,冷如玉,明如月。”容文先——那個負心漢此刻正坐在沙萱對面,他可是花了一千五百兩銀子才求得老鴇讓他見了沙萱一面,當然他並不知道眼前的北音就是沙萱,而沙萱也是謹遵常萊的指示,這兩天謝客不見,除非是那個負心人,而且就算他來也不能白見,必須狠狠的黑他一筆。
“容公子過譽了。”沙萱端起面前的酒聞了聞,又放下。
“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好酒,就為了今日來和北音姑娘一道鑒賞的。”說著又端起了酒遞到沙萱面前。
“酒自然是越陳越好,人卻是新人壓舊人啊。”沙萱接過酒別過頭去,做了個扭曲的表情,輕輕抿了一口,再見到這人,她預想的所有情緒都撲了空,竟是無比的淡然,這人看着也沒那麼與眾不同了。
“在我這裏,北音姑娘永遠都是微綻的蓮,未滿的月。”這廝果然還是油嘴滑舌,只是以前聽這些話,沙萱以為他是發自內心,此刻看來,真是,老諷刺了。
“月滿則虧,天色晚了,我吃了酒,頭有些暈,就不送容公子了,二妹,送客人。”不等容文先說話,沙萱已站了起來,走回內室,透過紗帳,對着他淺淺的一笑。
那容文先也情不自禁的站起身,魂兒已被勾到了紗帳之內,剛往前邁了一步,門外傳來二妹的聲音:“容公子,這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