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太宗宣武帝實錄86
陳牧:寡人觀隋唐之亂,深以為鑒,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詩》雲,愷悌君子,無信讒言。讒言罔極,交亂四國。夫子曾言,惡利口之覆邦家,蓋為此也。臣嘗觀自古有國有家者,若曲受讒譖,妄害忠良,必宗廟丘墟,市朝霜露矣。願大王以隋唐為鑒,深慎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寡人弱冠交遊,亦未常與君子,及居大寶,經理天下,雖不及堯、舜之明,庶免乎孫皓、高緯之暴,何也?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善惡,誠由近習,中人可與為善,可與為惡,然上智之人,自無所染。大王受命自天,平定寇亂,救萬民之命,理致昇平,豈爾等之徒能累聖德?但經雲,放鄭聲,遠佞人。近習之間,尤宜深慎,願大王鑒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今西羌復叛,寡人慾討之,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彼種落雜居,不相統壹,不能為中國大患。且國家疲弊,宜先撫諭,征其租稅。若不從命,然後討之,未之晚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寡人慾以蜀中之財,增修宮室,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中興之初,即平城為宮,殊為儉陋。梁王之亂,惠帝蘭台都坐,殆不蔽寒暑,是以更營新宮。比之隋、唐則為儉,比之太祖時則為侈矣。今寇敵方強,豈可大興功役,勞擾百姓邪!凡任天下之重者,當保國寧家,緝熙政事,乃以修室為能邪?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寡人慾南征,督諸軍并力取襄陽,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不妥,大王欲取江南,固當博謀熟慮,不可倉猝。若止取襄陽,又豈足親勞大駕乎?未有動天下之眾,而為一城者,所謂以隨侯之珠,彈千仞之雀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寡人慾一天下,南征楚國,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楚王之暴,未如孫皓,江山險固,易守難攻。大王必欲廓清江表,亦不過分命將帥,引關東之兵,南臨淮、泗,下樑、益之卒,東出巴、峽,又何必親屈鸞輅,遠幸沮澤乎?昔漢光武誅公孫述,晉武帝擒孫皓,未聞二帝自統六師,親執枹鼓,蒙矢石也,願大王鑒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寡人慾作教武堂於渭城,命太學生明陰陽兵法者,教授諸將,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大王東征西伐,所向無敵,四海之地,什得其八,雖江南未服,蓋不足言,是宜稍偃武事,增修文德。乃更始立學舍,教人戰鬥之術,殆非所以馴致昇平也。且諸將皆百戰之餘,何患不習於兵,而更使受教於書生,非所以強其志氣也。此無益於實而有損於名,惟大王圖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