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太宗宣武帝實錄81

陳牧：今蜀中大亂，寡人慾因勢伐之，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蜀王凶暴，天之所棄，餘燼僅存，自相魚肉。今百姓倒懸，企望仁恤，若大軍一振，勢必投戈，大王宜速取之。

陳牧：寡人尚有疑慮，先生試解之。

蕭凡：臣以為，難得而易失者，時也。萬一蜀國衰而復興，或有英雄據其成資，豈惟失此大利，亦恐更為後患，且楚王在側。

陳牧：蜀中雖亂，然據劍閣，兵強糧足，今若伐之，道不可也，且山徑險狹，萬一虜乘高斷要，首尾為患，將若之何？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用兵之道，敵強則用智，敵弱則用勢，是故以大吞小，大王自上世以來，積德累仁，兵強士練。蜀王殘暴，死未瞑目，子孫爭國，上下乖亂。國之百姓，墜於塗炭，廷頸企踵以待振拔，大王若揚兵南邁，先取南鄭，次指成都，宣耀威德，懷撫遺民，彼孰不扶老提幼以迎大王？其將士顧家，人懷歸志，若大軍臨之，自然瓦解，安能為害乎？此千載一時，不可失也，大王勿疑。

陳牧：先生之言甚善，寡人意決矣。

陳牧：寡人慾興隆王業，建萬世之長策，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今俗吏所以牧民者，其務在於簿書、斷獄、聽訟而已，此非太平之基也，非有禮義科指，可世世通行者也，以意穿鑿，各取一切。是以詐偽萌生，刑罰無極，質樸日消，恩愛浸薄，安上治民，莫善於禮也，願大王延及儒生，述舊禮，明王制，濟之仁德，則比隆三代，非難事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今伐蜀已定，朝臣以為朝當徐徐深入，宜先遣偏師，寡人當如何處之？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前已遣前鋒王頤等徑造葭萌，后遣督護田征進據南鄭。今宜速發，以成聲勢。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近來寡人為政何如？請先生直言。

蕭凡：臣以為，大王近來頗廢政事。先王夙夜勤儉以實府庫，正以仇恥未雪，志平海內故也。大王嗣位之初，強寇侵逼，賴重餌之故，得戰士死力，僅保社稷。今蓄積已虛而寇讎尚在，豈可輕有耗散，以與無功之人乎！昔漢光、武躬親萬機，章奏詣闕，報不終日，故能隆中興之業。今章奏停滯，動經時月，下情不得上通，沉冤困於囹圄，殆非明主之事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過矣。

陳牧：今田將軍已克劍閣，降者相繼，其欲悉坑其士卒，寡人當如何處之？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蜀王暴虐，王興師伐之，將以拯民於塗炭也，今始得川北而坑其士卒，恐不可以為王師之先聲也，白起嘗坑之而失趙心，項羽又為之而失秦民，吳漢效之而險喪蜀地，大王當改其所為，撫而釋之以勸將來。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