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自尊又自卑的矛盾體
我帶着炒飯和兩罐冰啤酒回到宿舍,開始大快朵頤。安靜的宿舍里只聽得見我喝完一口酒後發出的“啊”的哈氣聲。
當第一罐啤酒快要見底時,炒飯已經被我風捲殘雲完畢。
又喝了一口啤酒,我覺得這味道真不好,苦澀的口感讓人很不舒服。
突然就想到了我的父親:他為什麼就那麼愛喝酒呢?他除了早飯其餘的就餐時間是無酒不歡,曾經因為喝醉酒鬧了不少笑話。我也曾被喝醉酒的他莫名其妙的臭罵,當時委屈的我躲在角落裏默默流眼淚,還在心底暗暗發誓以後長大了絕對不給他養老,只養我媽一個人.....
當第一罐啤酒中的最後一滴酒進入我的口腔后,我整個人已經飄了。
我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收拾殘局,嘗試了好幾次才把空啤酒罐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
就一個飯盒和一個啤酒罐,這種殘局我平時3秒鐘就能收拾完畢,而這次我竟然搞了兩分鐘才搞完。
不是我不想快速收拾完畢,而是身體完全不受大腦控制,大腦要往左,身體卻要向右,雙腿卻在向後......
像極了曾經叛逆的我們和父母、老師之間的關係.......
我拚命的平衡自己的身體,艱難爬上床鋪,踢掉鞋子。剛剛把腳收上去,我的眼淚就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湧來。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哭,只覺得心裏苦,而苦在哪裏又毫無頭緒。空蕩蕩的宿舍里我可以放肆的流淚,甚至敢於啜泣.....
我想起了我的高中同桌,我恨她,恨她不該惹我,惹了我又突然銷聲匿跡;我想到了汪雨亭,我恨她,恨她對我冷若冰霜......
沉沉的睡去,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很可能是肚子把我叫醒的。我剛想坐起來卻發現頭痛的不行,緩了緩神堅持爬了起來一口氣幹完一瓶礦泉水后,似乎恢復了點體力。
快速的洗了個澡后趕緊出去覓食,否則肚子又要串通脾胃來跟我鬧脾氣了。
吃完午飯回來,宿舍的同學們陸續回來了兩個,那名本地的同學指定是回家加餐去了。他倆和我閑聊的時候發現了垃圾桶里的啤酒罐,以及我桌上剩下的一罐啤酒。
他們憤怒的對我破口大罵……
平時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們偶爾都要來上一兩瓶啤酒助助興,他們曾無數次的想讓我陪他們喝一點,可是都被我無情的拒絕了。
至今我沒有和他們碰過一次杯.....
這次被他們發現了還了得,罵完我還不解氣,兩個人上來就要收拾我。
這時候的我是沒有那麼容易被放倒的,他們兩個聯合起來也別想輕易制服我。但因為我是有錯在先的,我不敢造次,趕忙求饒,說改天等宿舍這位本地的同學來了,我做東請大家喝一杯,他們倆這才作罷.....
我很害怕他們問我為什麼突然一個人喝酒,我曾在腦海里想了無數次怎麼回答他們,結果都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答覆,好在他們倆也沒有深究這件事。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下午他們倆一個在看小說,一個在玩遊戲,我則抱起籃球去球場上揮汗如雨,球場外圍有小迷妹在圍觀,每當我有精彩的進球時,她們都會歡呼...
這樣的事情在其它男生眼裏都是男性荷爾蒙爆棚的難得機會,沒有女朋友的肯定會上去撩一撩某一位自己看上的小迷妹,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能結束單身生活,擁有女朋友。
而我,每當有小迷妹給我喝彩的時候我都不敢看向她們,更別提走向她們跟她們開口說話。我害怕,至於害怕什麼,我也說不清道不明!
周日晚上是要上晚自習的,原本應該是34人的教室,在大一就要結束的時候來了不到10人。甚至,連我們的輔導員都沒有來,我其實是想跟我們的輔導員聊一聊的,我想從她那裏找到某些問題的答案,畢竟她是整個廣告專業所有學生的輔導員。
也許,我們的輔導員也忙着去談戀愛了吧,畢竟她也快到大齡剩女的年齡了。
下了晚自習,我一個人在偌大的操場上晃悠,吹着帶有些許涼氣的微風。這時,我們班上一名跟我比較聊的來的女生向我走來。她叫趙靜,總是熱情洋溢:“徒弟,幹嘛呢?”
因為我曾在某個學習問題上向她請教過,她跟我講解的時候說讓我喊她師父才跟我講解。
這免費的“師父”不要白不要,又不掉塊肉。
於是我就在她的“脅迫”下認了師父……
我對她笑着說:“喝西北風呢!”她知道我在開玩笑,就順着我的話說:“不乖了哦,又不叫師傅!來,喊聲師父,師父請你宵夜!”
我趕緊打哈哈:“師父,別,哪兒敢讓您老請我喲!”
趙靜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走近我把胳膊架在我肩膀上小聲說:“徒弟,我給你介紹一個女朋友怎麼樣?”
她知道我是喜歡着隔壁班的汪靜蘭的,一直都知道……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沒有回答。
她看我這個樣子就把胳膊從我肩膀上放下來說:“哎呀,你先接觸一下再說嘛!”
還沒等我回話,她就開始跟我介紹起了那個女生:隔壁廣告3班,跟她是老鄉,福建人,家裏很富裕,叫劉婧汐。
趙靜告訴我說劉婧汐關注我很久了,想跟我認識一下,她這會兒就在操場的角落裏等我呢。
我對劉婧汐完全沒有任何印象,連名字都好像沒有聽過,對她也沒有任何興趣,但不想駁了趙靜的面,畢竟我還叫她“師父”呢!
我不情不願的被我“師父”拉扯着來到了操場的角落裏。在昏黃的燈光下,我看見一位不高不矮的女生: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碎花連衣裙,中長發,耳朵上的耳環帶着長長的鏈子快要觸碰到肩膀。
她神色慌張,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趙靜把我拉過去后丟下了一句“你們倆聊聊”就落荒而逃,剩下木訥的我和劉婧汐獃獃的站在燈光下。
我們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幾分鐘之後,按耐不住的我只能淡淡的開口道:“我們沿着操場走一走吧”。她只“嗯”了一聲就跟着我的步伐往前走。她跟我相隔了快1米的距離,我從空氣中能嗅到她的心跳聲。
就這麼走着,我再沒有開口說話,她也一直保持沉默....
不到十分鐘,我們就走完了一圈,連自我介紹都沒有,我和劉婧汐就此別過,再無交集。
就這樣,我又莫名其妙的傷害了一位單純的女同學......
如今回想起來,我都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
不為別的,就為我那該死的臉皮,該死的性格,一點男士氣概都沒有,一點紳士風度都沾不到邊。我為什麼不能跟她多講兩句話呢?我為什麼不能幽默的跟她開開小玩笑呢?可以不喜歡她,也可以不跟她交朋友,但是沒有必要拒人千里之外呀!更沒有必要讓人覺得我拽的像二五八萬呀!
這就是我,一個黑白分明,眼裏容不得沙子,一個自命不凡、心高氣傲,實則狗屁不通;看似自尊心極強實則自卑到極致的矛盾體,一個十足的蠢貨!
然而,我當時並沒有這麼覺得,我並沒有意識到我做錯了事!
所以,這樣的事還在繼續.....
大一結束時,在輔導員的建議下,班長和我們班委成員組織了一場晚宴,所有班級成員必須在晚上七點三十分準時參加,費用算在班費開支里。
晚宴當晚,女同學們都是盛裝出席,並畫上了美美的妝容,男同學們大多和我一樣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進入宴會。
晚會上,我們班老師也受邀參加。大家都踴躍着或拿飲料或端酒杯給老師們敬酒,敬完老師又互相敬來敬去,好不熱鬧。
我被這氣氛感染,端起了酒杯……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加入了到處敬酒的隊伍,推杯換盞,大鬧至晚上快要轉鍾。輔導員也喝高了,紅光滿面。在燈光的映射下,分外妖嬈.......
這一次,是我人生第二次喝酒,我竟然沒醉......
作為班委,我得和其他班委把所有的同學和老師們護送回去。
然而,老師們的男朋友或者家屬早早的等候在外,晚宴一結束就把各自的“禮物”帶走了,根本不給我們留一絲一毫的表現機會。
有不少女同學都喝醉了,有男朋友的都被男朋友送回女宿舍了,那時候還沒有女同學膽大到敢和男生在外過夜。
沒有男朋友的則由我們這幾個班委護送回宿舍,我的任務是護送一位體重稍大,有着一頭濃密的短自來卷的女生回宿舍。
她喝的有點多,不省人事那種。
我扶了半天也扶不起來,其中一位和我一起護送的女班委喝的也有些暈乎,對於這位不省人事的女同學,她也是手足無措。
藉著酒勁兒,在女班委的幫助下我一咬牙將她背在肩上扛回了宿舍.....
這一路太辛苦,比扛一袋100斤的大米還要累人。幸好我平時經常打籃球,體能儲備足夠,否則我們三人很有可能就要東倒西歪的在外面度過一晚!
我護送這位女同學回宿舍完全是責任使然,是我作為班委必須要履行的責任。平時的學習生活中我除了跟她有很少的學習上的交流外,再無任何交集。
但這一把她扛回宿舍的舉動,讓她有了想法或者說是誤解,又讓我莫名其妙的傷害了一個幼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