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兩敗俱傷

說到勢力，黑去蚨猛然想起，這裏應該已經到了神葯山脈外圍，而神葯山脈是李家的勢力範圍。李家在黃金帝國乃至整個汜洲大陸都算得上是修仙界的超級大族，是萬萬不敢得罪的。不由得心中悚然：怎麼不知不覺就追到李家的地盤上來了？

可轉念又一想，眼前這孩子姓黃，應該不是李家的人，最多算是依附李家生存的小宗派或小家族的弟子。想到這裏，她便又安心了不少。

黃小丫可不知道黑去蚨在一轉眼之間心中就大起落了一回，毫無城府地道：「我家大人都在家裏，他們不見外人的。」

黑去蚨道：「那請你讓開，我們在殺壞人，那個女人可壞了，她不是人，她是一隻活了不知幾千年的狐狸精！她搶了我的丈夫，害死了我的兒子，我是來找她報仇的！」

她的兩隻手都被切斷了兩個指節，看上去十分瘮人。此時趁着說話的時機，迅速催動法力注入傷口，斷指處的骨骼和肌肉都在蠕動，竟然開始了重新生長。

黃小丫看着她的手預估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有一盞茶的時間，她就可以長出一個指節來，兩盞茶的時間就可以將雙手恢復正常，只是耗費的法力十分龐大。

斷指重生，這是修為極高的表現。普通人見了，自然會驚為仙人。但是黃小丫見過的高人中有比黑去蚨厲害百倍的，倒也沒有吃驚。只是懷疑道：「她長得很好看呀，我怎麼看不出她是狐狸精呢？」

黑去蚨笑道：「所以說你還小嘛！這種修鍊了幾千年的狐狸精，只有得道的高人才能看出她的真身，你修為太低了，當然看不出來。狐狸精是專門勾引男人的，你幫她就是在幫壞人！你確定你要幫一個狐狸精嗎？」

黃小丫對這些成年人之間男女之情還不懂，無從分辨黑去蚨所說是真是假。只是覺得搶別人丈夫的女人，肯定不是好女人，所以她對舞千月的同情心便少了幾分。

可是當她回頭與虎背上的小男孩四目相對時，卻看到小男孩在對她搖頭，大眼中的意思分明在說：「我娘親不是壞人，那個女人在說謊！」

小孩子之間的情感很奇妙，非常容易建立起信任，也非常容易打破這種信任。往往大人說上再多的話，也抵不過小孩子之間的一句話。黃小丫幾乎是本能地選擇相信他，當即說道：「你們大人的事我不懂，可是，他還是個小孩子，你不該對他下毒手！」

黑去蚨嘆了口氣，說：「好吧！我不對他下毒手了！你還真是個心軟的好姑娘。哎喲……我的傷口好痛，你能過來幫我包紮一下嗎？」她用手捂住胸部的傷口，一雙秀眉緊皺，顯得十分痛苦，竟也有幾分楚楚可憐之意。

她的黑氣能夠腐蝕舞千月的血肉，同樣，舞千月寶劍上發出的紅光，同樣也在持續破壞她的肌肉細胞、在燒灼她的傷口，讓傷口難以癒合。何況她那傷口又長又深，傷到了肺，一說話便不停地咳血，短時間內肯定無法癒合。

不過對於修鍊到她這種境界的高手來說，卻也沒有生命危險，早晚都能痊癒的。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繼續催動法力，儘快讓雙手復原。

黃小丫猶豫了一下，便道：「那好吧。我幫你包紮傷口，我這裏還有世上最好的療傷葯，我給你用一點兒，你可不能再傷害這個小弟弟了！」

「好！謝謝你！你真是個好心腸的小姑娘！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殺他了！」說話間，黑去蚨又咳出一口鮮血，顯得虛弱不堪。

她一邊慢慢地向黃小丫走去一邊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嘴裏發出疼痛難忍的吸氣聲音，那模樣十分可憐。

黃小丫便主動走到她面前，伸手在腰間的一個金色小袋上一抹，一顆紅色的丹藥便出現在她手中……突然瞥見黑影一晃，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便已身體僵硬，絲毫動彈不得。

就這麼一瞬間，她就被黑去封住了奇經八脈，丹田也被封住，再也使不出一絲法力。黃小丫自然知道自己被騙了，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忍不住發出憤怒的大叫：「你這個騙子！你是個壞女人！我不會原諒你的！」

黑去蚨掛着一抹冰冷的笑意在她耳邊輕聲道：「我與你素不相識，也不會傷害你，只是你也莫要再管我們的事，給你道個歉，得罪了！」說著便身形一閃，向那老虎撲去。

那老虎知道不是她的對手，撒腿就跑。雖然它服下黃小丫的丹藥時間尚短，但已經起了一點作用，再加上天生體質特殊，傷勢已有所恢復，所以它的速度依然極快。

黑去蚨如影相隨，嘴裏道：「小畜牲，你跟錯主子了。我看你的品種還算不錯，不如你跟着我吧，我能幫助你修鍊進化，甚至還可以再長出一對翅膀來，你的速度將成倍增長，甚至將來化形成人都有可能！」

就在這時，舞千月一劍將那名使劍的男人從頭到胯劈成了兩爿（長劍自動吸食着那人的血液），從混戰中脫身而出，一柄長劍從天而降，紅光閃爍，衝著黑去蚨的頭頂直插下來。

黑去蚨大驚，急忙往右邊一閃，卻遲了少許，一條左臂被齊肩切落。鮮血狂噴，卻又被舞千月的劍自動吸收大半，看着觸目驚心。

這柄劍的嗜血特性簡直讓人不寒而慄。

黑去蚨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啊……賤人！我要將你碎屍萬段！啊……」

她的血液中有黑氣飛騰而上，如毒蛇般纏上了舞千月的光劍，超強的腐蝕性將那丈許長的光劍迅速腐蝕，轉眼化為虛無，只剩那柄劍的本體還發著淡淡的紅光。

那柄劍貪婪地吸血，卻不料反倒被血中的黑蝕之氣腐蝕掉了部份法力。

舞千月攔在黑去蚨前面，喘息道：「你今天早上你騙我喝下的那壇酒中，就是摻入了你幽冥宗的黑蝕之氣吧？！以你的修為，就算將你體內所有的黑蝕之氣全部凝聚成毒藥讓我吞下，也根本就奈何不了我絲毫！別說是你，就算是你幽冥宗的宗主也沒有這個本事！說，你給我服下的我的黑蝕之毒是從哪兒來的？」

黑去蚨怨毒地望着她，說道：「你不是一直都是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樣嗎？你不是總覺得你是天下無敵么？現在終於知道這世上有人比你更厲害了？」

舞千月逼近一步道：「不惜花費如此大的代價來殺我全家，你們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是誰要你這麼做的？你可能還不知道你騙我喝下的那些劇毒有多麼珍稀，就算我全家所有財產加起來，也遠遠比不上那些毒藥！即使是真正的仙人，也未必能抗得住這種可怕的劇毒！你的毒藥，是從哪兒來的？快說！」

「是嗎？那就是說，你招惹上了一個比仙人還要厲害的敵人！我真是太高興了！哈哈哈……」黑去蚨只笑了幾聲，便開始劇烈地咳嗽，咳出一大口的血來，牽動身上的傷口，已經止血的傷口被再次撕裂。

她趕緊一邊施法止血一邊恨恨道：「至於為了什麼，等你臨死前我才能告訴你！舞千月，你若束手就擒，或許我身後的人還能饒你不死。否則，你就等死吧！」

既然給她劇毒的人比仙人還要厲害，那麼，中了劇毒的舞千月自然就死定了。

舞千月不再廢話，直接揮劍劈向黑去蚨的脖子。因為那名使槍的黑衣人已經攻到她的身後了。那柄黑氣繚繞的長槍如蛟龍般向她的背心刺來，力量巨大，還具有極強的腐蝕性。

舞千月只是將身體一側，避開背心要害，手中長劍毫不遲緩，仍然斬向黑去蚨的首級……

黑去蚨迅速向後飛退，同時身體冒出大量黑氣，黑氣凝而不散，瞬間便在體表凝聚起一層堅硬的黑色護甲，包括她斷臂處的傷口上都被黑甲覆蓋。

下一個剎那，長劍已削中她的頸部，而她的右掌也打出一股濃郁的黑氣，同時擊在舞千月的身上。

這是以傷換傷，以命換命的打法，誰也別想佔着便宜。

「當「的一聲大響，黑去蚨整個人飛了出去，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脖子一歪，昏迷了過去。不過因為有黑甲保護，她的脖子並沒被削斷，只是頸骨骨折，脖子上和身上的那層黑色護甲卻破震得層層碎裂，化作恐怖的黑氣瀰漫於空中。

她斷臂處黑甲也被震碎，傷口再次噴出血來，凡是被她血液沾過的土地，皆開始冒泡、化煙，然後被腐蝕成黑色粉末。黑色粉末中又升騰起縷縷黑霧，向四周擴散出去，籠罩着方圓數十米的空間。

這時舞千月的背部肌肉被槍尖劃開，胸口又中了黑去蚨一掌，整個人失控制，「呼」地倒飛出去，然後與使槍的男子狠狠地撞在一起，然後又橫着飛開，重重地摔倒在地，口中鮮血狂噴而出。

一道長長的傷口橫貫她整個背部，衣衫破裂，如玉的肌膚皮肉翻卷，傷口猙獰可怖，發黑的血液不斷湧出，將衣服打濕后粘在她的背上。

黑蝕之氣正在迅速地腐蝕着她的身體。她劍上的最後一點紅光也黯淡下去，變得與一柄普通的寶劍無異。

虎背上的小孩尖叫一聲：「娘……」

那頭巨虎這時凶性大發，回頭一個猛撲，那名持槍男子剛好摔倒在地，腦袋還有點暈，就被老虎一下子壓在身下，張口就咬。另外一名使刀的男子救助不及，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腦袋被咬了下來。

老虎將那腦袋吐出，又嗜血地盯着那唯一還站着的黑衣人，作勢就要再度撲擊。

那名黑衣人急忙將力量提升到極限，渾身黑氣繚繞，擺好做戰的架式。原來四名黑衣男子，現在就只剩這個使刀的了。

舞千月見老虎欲要撲去，忙道：「阿蠻，我們走！」她嬌軀一躍，堪堪落在虎背上，喘息道：「我已力竭，你不是他的對手，快逃！」

老虎這才飛奔而去，在經過黃小丫身邊的時候，大嘴一叼，咬着黃小丫的衣服將她拋在了背上，然後絕塵而去。

那個黑衣男子猶豫了一下，不敢獨自追去。那頭老虎他自然不懼，但是舞千月似乎用了什麼秘法，可以瞬間提升戰鬥力，自己追去也是送死。

他搖了搖頭，急忙去救治黑去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