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她在經脈上刻了一道陣法。
他悄無聲息地降落在云然身邊,停在綁她雙手的繩索上,低頭一言不發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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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幫你。”空誣道。
顯然空誣也察覺到打破幻境的方法了,也能看出她現在面臨的尷尬處境。
他不明白為什麼只是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她卻好像並沒有找他幫忙的想法。
云然聽到他的話只是扯着嘴角笑了兩下,她沒接他的話,反而是提起他之前說過的話題。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麼能不捏訣就能施法嗎?”云然問道。
空誣有點疑惑她在這種情況突然重新提起這件事,但還是順着她的話,“你當時說我學不了這個。”
“我又沒說謊,你有什麼不滿嗎?”云然笑着反問道。
她的聲音傳進空誣耳中時似乎有些虛浮無力,彷彿她正在做什麼耗費心神的事情,讓她的話聽起來都變得漫不經心。
空誣認真打量她的臉色,這時才發現她臉上毫無血色,眉頭淺淺蹙着,低垂着頭,從他的位置看不到她的神色。
“云然?”空誣試探地輕聲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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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然沒有抬眼,過了會兒才抽空回他一句,“別吵,忙着呢。”
空誣有些無措地在繩索上走了兩步,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突然有點複雜,但他又擔心打擾到她,所以也不敢開口使她分神。
在他餘下的記憶中,無論是鬼域明面上的排擠,還是修真界暗地裏的打壓,這些他都沒放在心上。
凡塵中人有千面,每個人都像命運長河中被裹挾着前進的砂石,他在其中只為彼此感到可憐。
但他能從云然身上看到她歷盡千帆后的清醒,也能感受到她掩藏在漫不經心下的溫柔。
空誣在見到云然的第一眼心裏就覺得這個小姑娘很好玩,所以他才會決定跟在她身邊。事實證明,待在她身邊確實很有趣。
可能也正因此,看到云然這副狼狽的模樣,他的心裏才會莫名有些不舒服。
畢竟即使是他,當注意到白玉上的裂痕時,也會忍不住惋惜。
不知道過了多久,云然終於抬起頭。
她額頭上掛着細密晶瑩的汗水,但臉上的表情卻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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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然對着空誣挑眉,“現在就讓你看看我的獨門秘法。”
空誣按照她說得將自己的靈氣慢慢融進云然的經脈中,隨後他愣住了。
云然以碎裂的劍骨殘片為筆,以經脈為紙,在上面刻出一道繁雜精妙的陣法。
斷裂的劍骨擋住了她經脈中靈力的運轉,也在上面劃出大小不一的痕迹。而云然乾脆在將這些痕迹都融入陣法中。
她以自己的經脈為橋,讓自己能夠將外界靈氣為自己所用,而不是轉為靈力儲存在自己體內。
但是這樣的話,空誣心想,這樣就完全無法修鍊,再也沒有飛升的可能了。
這樣的情況對於一個道心純粹的劍修來說,還不如直接殺了她來得痛快。
空誣能想到的事,當年的云然一定也考慮過,最終她選擇這條路一定有她自己的考量。
有時候人做決定,並不會將自己的想法和心情放在第一位。
所以空誣只是沉默地收回手,站在一旁看着云然掙開桎梏,再次將磬鬼斬於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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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再一次破碎時,他看到云然往祭壇上看了眼,但很快她就移開視線。
空誣心想,現在她又在想什麼呢?
不出云然所料,這一次幻境被打破后她睜開眼見到的就是即將恢復行動的磬鬼。
云然心念一動,磬鬼身上像突然出現一座五行的大山,將他死死壓在下面動彈不得。
空誣出來后很自覺地落在云然肩膀上抓着她的衣服。
磬鬼的目光黏在云然身上,“這東西能讓人看到心底最難以釋然的場景,雲少主能這麼快出來真是出乎意料。”
云然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看,磬鬼在她的目光下逐漸收斂起臉上的笑。
“你究竟是誰?”云然手中的劍抵住他的咽喉,輕聲問道。
磬鬼絲毫不顧忌隨時可能奪走他生命的不染,“傳說中的雲家少主也會對我這個孤魂野鬼感興趣嗎?”m.
他刻意地用目光放肆打量着云然,“雲家少主穿女裝的樣子也挺符合我的口味的,我也不介意和你發生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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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然並沒有被他的話激怒,而是平靜地注視着他。
磬鬼像是感覺云然的反應太過無趣,他轉而將目光放在她肩膀上的小烏鴉上,嘲諷道:“雲少主的眼光真是獨特,也難為雲少主能找出長相這麼別緻的畜生。”
磬鬼話音未落,云然的劍往前幾分,戳進磬鬼的血肉中。
鮮血從他脖子上流淌下來,磬鬼閉嘴,視線逐漸下移,手指在有些刺痛的地方抹了一下。
云然沒有收回劍,於是磬鬼的手指又被劍鋒划傷。
手指上的血與脖頸處的血融在一起,他抬起手,望着它,眼神認真得彷彿是第一次看到血液的模樣。
磬鬼緩緩抬眼對上云然毫無感情的視線,他將手指放在嘴邊,舌尖探出,將帶有血跡的地方舔乾淨。
他肆無忌憚地盯着云然的眼睛,好像一匹幾天沒吃過東西的惡狼目光兇狠地注視着眼前的肥肉。
云然忍不住皺起眉。
“我真想把這隻該死的畜生碎屍萬斷。”磬鬼的聲音很輕,語氣溫柔,彷彿是在說著什麼甜蜜的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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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你該只注視着我的。所有奪走你注意的東西,都要死。”
空誣在磬鬼陰翳的目光下無動於衷。
磬鬼說完這句話,神情突然變了。
“師弟,你失控了。”
“我沒有失控,”他開始自言自語,“我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清醒過。”
“我答應為那個人做事就是為了現在,我沒錯。”
他又望向云然,“師姐,不要為我報仇了,我要你和我永遠在一起。”
云然握住劍的手微顫,心中隱隱有些猜想,但她不敢確定,或者說是她不想確定。
她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究竟,是誰?”
磬鬼注視着她的表情,嘴角越扯越大,露出一個惡劣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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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聲道:“師姐,我是許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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