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拿鼻孔看人的小妞兒
火車站門口穿着黑色襯衫的小夥子站在公家給配的車前面,朝着出站口伸頭張望。
“應該是這班車沒錯了,可是沒看到副院長說的小姑娘呀?”
想起白院長說的,邱楚楚是個身材高挑的漂亮姑娘,小夥子的目光在每一個妙齡少女的身上打量着。
這幅做派差點兒被當成不正經的小流氓,可是也沒找到年輕的獨身女孩兒。
倒是讓他看見一個跟在‘父親’身邊兒的女孩子,女孩兒確實身材高挑、長相不錯,可是·····
小夥子猶豫了片刻,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應該不是。
邱楚惜下火車的時候,臉色蒼白萎靡不振,頂着兩個熊貓眼,看起來不太像來參加什麼研討會的,倒像是來戒毒的。
“楚楚困了吧?都怪我,一研究起來就忘了時間,害你也沒能好好休息。”
趙志忠怕人流太多擠着她,站在她身側,幫她擋着往外涌動的人群。
光看這呵護的勁頭,可不就像是個愛女心切的老父親嘛?
不過只有趙志忠自己心裏清楚,他哪有福氣生出這個么厲害的女兒啊!這可是個種植方面的好人才啊,可不是得好好護着么!
邱楚惜甩了甩頭,打起精神。
“不要緊的,本來在火車上也睡不着。”
說完,她站在出口旁尋找着來接自己的人。
省城裏面小汽車多,不過公家的車牌號可就只有那麼一個,邱楚惜一眼就看到那輛黑色政府車牌的車,然後和準備去找自己老朋友的趙志忠告別,走向那輛車前。
“你好同志,來接人的嘛?”
小王看她走到自己跟前,反應過來,還真是她啊!
這姑娘昨天晚上偷地瓜去了么?咋給自己熬成這樣。
“對對,你就是邱楚楚小姐吧?是白院長讓我來接你的,你叫我小王就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去接人家姑娘的行李,準備幫她拿着。
結果手伸出去才發現,人家根本沒帶行李啊!
邱楚惜見他朝自己伸出手,眨了眨眼,抬手跟他握了握手。
這省城人的素質就是高啊,自我介紹之後還得先握個手。
至於行李嘛····這東西在火車上就吃沒了。
“麻煩你了,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小王‘哎’了一聲,然後轉身幫她拉開車門。
邱楚惜道了聲謝,然後坐到後排。
小王原本以為農村的丫頭第一次來省城,還坐上了政府的車,肯定要十分拘謹不安呢。
結果人家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淡定的往後面一坐,把手肘支在窗戶上,要把玻璃搖下來了,要不是知道這是個農村來的,他還以為自己接上了個領導呢。
邱楚惜自在嘛?
肯定自在啊!這跟現代坐個出租車有啥不一樣的。
車子開過熱鬧的市區,帶着邱楚惜直奔郊區,然後進了一間幽靜清雅的農家小院兒。
“我們不去農科院嘛?”
見小王停好車拉下了手剎,邱楚惜解開安全帶不解的問。
這個地方,咋看咋像個農家樂呢?
“不着急,咱們的研討會就在這兒開。
這民宿是上頭指定的招待住所,裏頭有會議室,我先帶你去房間休息,等下午專家都到齊了,白教授會過來負責接待和主持會議。”
邱楚惜樂了。
“挺好的,我還以為要住招待所呢。”
這時候招待所的環境可不咋地。
兩人說著先後下了車。
邱楚惜這邊從車上下來回頭關車門的時候,後背被人撞了一下,差點兒沒給她糊在車門子上。
“哎呦”
邱楚惜踉蹌了一下,回頭一看。
只見一個身穿紅色連衣裙的大波浪女人站在她的旁邊,正垂着眼一臉漫不經心的看着自己。
“不好意思,不過你沒事兒還是別站在停車場這邊,這裏車可都不便宜,要是刮花了怕你配不去。”
邱楚惜一挑眉。
哈?
咋地,你開勞斯萊斯來的?
“青青,走了,外面太陽這麼大,小心給你晒黑了。”
旁邊的車上下來一個男人,先是瞄了邱楚惜一眼,然後對着葉青青說道。
葉青青趾高氣昂的轉過身,踩着高跟鞋走了。
“那倆人是誰啊?”
邱楚惜對剛鎖好車的小王問道。
他沒看到這邊的插曲,看着那倆人的背影,小王也沒認出來,但是他認識那倆人開的車。
“那是農科院葉教授的車,那個女人八成是葉教授的獨生女。
葉教授是農科院專門研究水稻的,這些年培育出來的幾個新品種為國家增產不少,院裏的人對他很是敬重。
不過我聽說······他家這個女兒是個不學無術的,大學也沒考上,為了鍍金出國讀了兩年書,回來之後就感覺自己高人一等似的,向來都用鼻孔看人的。”
“噗呲”
邱楚惜聽他這形容,沒忍住笑出聲來。
可不就是拿鼻孔看人么,怪不得穿着六七厘米的恨天高呢,敢情是怕身高優勢不足,鼻孔看不清唄。
邱楚惜是特地被白教授安排的人,她的房間採光好,窗戶外面就是小池塘,推開窗風吹進來十分涼快。
她進了房間之後驚喜的發現裏面竟然有花灑和熱水!
天知道她穿越過來之後有多久沒有好好的洗過一次熱水澡了。
邱楚惜興奮的進了衛生間,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然後躺在床上補了覺。
“咚咚咚”
門外響起的敲門聲將她從睡夢中給吵醒,邱楚惜睡得迷迷糊糊的,還以為自己睡在大土炕上呢,一翻身‘噗通’一聲就摔倒了床底下。
這一下算是徹底給她的瞌睡蟲全摔死了。
“來了來了。”
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揉着摔疼的屁股,一邊嘴上應着去開門。
“邱小姐,好久不見啊。”
門外的白教授笑着對邱楚惜打招呼,邱楚惜趕緊請她進來坐。
“不進去了,我是叫你出去吃飯的,宴會已經準備好了,正好想帶你認認人,我們院裏有幾個教授都很想見見你。”
“那我們快走吧,別讓他們久等了。”
邱楚惜有些受寵若驚,趕緊反手關上門就催促白院長趕緊過去。
開玩笑,那可都是農科院的大牛,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想見都不一定能見到的人物。
白院長見她這謹小慎微的模樣有些失笑着道:
“不着急,你收拾收拾也來得及。”
被這麼一提醒她才想起來,自己剛睡醒,搞不好眼角還帶着眼屎呢,摔!
邱楚惜不太好意思的撓撓頭。
“那我回去洗把臉,很快的。”
說完兔子似的轉身就跑了,至於換身衣服打扮打扮啥的就算了,她攏共就帶着這麼一身衣服。
再說了,她們搞農業的天天跟泥土打交道,沒那麼講究,乾乾淨淨的就行。
宴會廳距離邱楚惜的房間有些遠,一個在最東邊,一個在最西邊兒。
兩人趕到的時候,餐飲廳的長桌前已經坐了不少人,看到白院長從門口走進來,他們紛紛朝着她打招呼。
“大家隨意些,吃好喝好。會議室已經準備好了,吃飽喝足了咱們再去會議室喝茶。”
白院長說著,領着邱楚惜走到主位,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從白院長給邱楚惜安排的位置,就能看出這姑娘的身份肯定不簡單。
“這難道是白院長家的親戚?之前怎麼沒見過。”
“興許是家裏小輩帶出來見見世面,不過這孩子穿戴倒是樸素,不像現在學生一樣花里胡哨的。”
小面小聲的議論着,邱楚惜成為眾人的焦點,如坐針氈的落座。
這可真是,為什麼我的眼中常含淚水,因為無論到哪都常被人當猴兒看!
邱楚惜作為旁邊是一位身穿中山裝的白鬍子老頭,那老頭歪着頭看了邱楚惜一會兒,然後兀地笑了。
“你就是那個給我們送西紅柿的姑娘吧?”
邱楚惜卻是在和白院長通信的時候,給她寄過西紅柿的種子,這東西被她在實驗室里種出來后,長得特別好,收了不少種子上來。
那老頭顯然對西紅柿喜歡的很,對着她眨眨眼。
“這東西酸酸甜甜是真好吃,就是長得太慢了,小白是個小氣的,種出來那些全都留種了,死活不肯給我幾個。仟韆仦哾
哎,丫頭你那還有沒有種子啥的,我和你買一些。”
小····小白?這是個什麼稱呼!
還有就是,大爺,人家白院長全都留種了你咋知道酸酸甜甜的,難道你偷吃過?
“大爺,今年除了我種下去的,其他種子全給白院長寄過來。
您要是想要,等秋天結果了,我再給您留些種?”
“哈哈,那感情好,小姑娘真不錯,你就管我叫華大爺吧。”
白院長見這一老一小就這麼聊上了,無奈的插了一句:
“華老,您別占人家的便宜,我不是都說院裏種出來的西紅柿給您留幾個嘛,怎麼還去騙人家小姑娘。”
華清許老教授聞言一吹鬍子,嫌棄道:
“就你那小氣鬼,能給我倆就不錯了,都不夠吃的,好乾啥。”
白院長失笑着搖搖頭,對邱楚惜道:
“你別見怪,這是華清許教授,咱們農科院資歷最深的全系種植人才,也是我的老師。”
邱楚惜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敢管人家副院長叫小白了,原來是老師啊,資歷在那擺着呢。
這邊正說著話,門口那頭傳來喧鬧聲,邱楚惜一抬頭,只見一個穿着西裝的中年男人胳膊上挽着之前在門口見過的葉青青,身邊站着同樣穿着西裝的青年,氣派十足的走了進來。
華清許教授抬了抬眼皮,看着這三個人,不屑得哼了一聲。
“假洋鬼子做派”
葉庭帶着女兒和學生徑直朝着主位走過去,坐在了白院長的下手。
葉青青看到坐在主位旁的邱楚惜時明顯一楞,她本以為這個有幾分姿色的寒酸女人是民宿服務員,沒想到她竟然和白院長的關係不淺。
“白姐,這就是你之前經常提到的那個女孩兒吧。那改玉米和南瓜真是你自己研究出來的?
我聽說你沒上過學,又在農村沒有條件,是怎麼能做出這些實驗結果的呢?”
葉庭看向邱楚惜,雖然臉上帶着儒雅的笑容,但是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勁,明顯就是質疑她的能力。
白院長聞言有些不悅,正要反駁,沒想到卻有人比她先出聲了。
“小葉這話問的可就不對了,咱們院裏不少研究員可都沒上過學,說好聽點兒咱們是這個研究員那個教授的,實際上不也都是種地的?
往前數個幾十年,咱們國家可沒人出過留學,那還不種地了?
人家小姑娘生在農村長在農村,從小和莊稼打交道,真要論起來,經驗指不定不你們教出來的大學生竟然還豐富。”
邱楚惜略帶感激的朝華清許教授看去,眼裏都帶着崇拜,看看什麼叫兵不血刃!什麼叫當代陰陽大師!
這教授可以啊,這嘴簡直就是我的懟人嘴替,牛批克拉斯!
葉庭被噎了回來,自持身份不好再多說什麼,於是訕訕的轉身拿起筷子。
不過他身邊的得意門生被這麼陰陽的了一通,臉色十分不好看,他自知惹不起華清許教授,於是將不滿的目光看向了邱楚惜。
邱楚惜毫不在意形象朝他翻了個白眼,咋地呀,柿子專挑軟的捏唄?
少年,那你可以找錯人了。
吃過了飯後了,白院長帶着眾人呼呼啦啦的去了大會議室。
會議室裏面是一整張的大圓桌,桌子很大,上面放了些乾果和茶水,三十幾個人圍坐在一起都沒坐滿。
說是研討會,實際上就是其他人帶着自己的研究成果,和大家分享種植和培育的心得。其中帶着自己新品種來演講的就有葉庭身邊的青年,李洋。
葉庭是研究水稻的,他的學生自然也是。
“今天想要給大家分享的是我在老師幫助下培育出來的新品種,我將它命名為‘高產三號’,對比原本的一號和二號,新品種的產量和存活率都要更高,接下來我為大家進行講解····”
這講解兩個字有些不對味兒,把好好的研討會搞得好像新聞發佈會似的。
其他城市和鄉鎮來的種植者全都埋頭記錄,一邊寫着還一邊感嘆李洋可真是年輕有為啊,才二十幾歲就已經能培育出這麼優秀的品種了。
邱楚惜兩手拖着下巴,聽着台上說的‘高產’有些走神,就這也叫高產?
而且對比什麼‘高產一號’和‘高產二號’,這個三號的優勢完全不明顯,不像是因為改良成功才拿出來的新品種,倒像是矮子裏面拔大個兒,在原有品種上選出一些優秀的基因繼續繁育的結果。
要知道,這行為在她們圈子裏不叫新品種,頂了天就算是個品種優化,就跟軟件升級似的,1.0升級到2.0,哪能算是全新的軟件?
能看出來門道的不止邱楚惜一人,別人不敢說,但不代表那個懟人嘴替華老先生不敢說。
華清許教授皺眉打斷了李洋滔滔不絕的演講。
“這就是你們水稻培育出來的‘新品種’?那不得不說可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李洋被這毫不留面子的話說得愣在原地,整個會議室里靜悄悄的,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全都朝着華清許教授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