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小娟
後來店老闆知道沈放是個秀才，自然更加的歡喜，說秀才是文曲星下凡，天上的神仙光臨本店，這是生意火紅的好兆頭。
店老闆是個五十歲的肥胖男子，穿着樸素，平日喜歡親自站在店門口招攬客人。鬢邊微微斑白，兩瞥小鬍子掛在嘴邊，給人一種姦猾油膩的感覺。
見狀，沈放心念電轉，登時想起了《古葯集》中的一個方子。
該藥名叫通體散，有貫通經絡，提高練功效率的作用。
“以後就要跟着莫師學武練功了，如果有這方子輔助，想必能事半功倍。”
沈放腦海中大概記得藥方的樣子，此時倒不妨進店看看，若慶葯堂尚有藥方缺漏藥材，倒可以提前拜託店家為他準備一些。
他和店老闆打了個招呼，自然的走入了藥店之內。
這是一家奉狐城內的中等藥鋪，有一名經驗豐富的老藥師，與四名小工兼學徒。
沈放進店時，老藥師正在櫃枱上打瞌睡，一名高個青年則在靜靜整理葯柜子，角落裏，還有個坐在小板凳上搗葯的小女孩。
藥鋪之內頗為冷清，見沈放進來后，高個青年點頭示意，而小女孩只是麻木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各自繼續幹活。
店裏一片死氣沉沉的，老藥師帶頭摸魚，胖老闆想發作又不能發作，於是嘴裏假裝咳嗽般的提醒幾聲，而老藥師依舊不為所動，靜靜在工作崗位上冬眠休憩。
胖老闆一臉尷尬，剛想用手指關節敲擊桌面喚醒老藥師，沈放則一把攔住對方。
“老闆，我今日只是來問問藥材的，咱們改日再做生意。您賣我個面子，就先別叫醒老師傅了，否則下次我請教他問題時，就得瞧他臉色了。”沈放笑道。
胖老闆於是作罷，二人找了處地方坐下，便有人奉了茶水上來。
隨意拉了幾句家常后，沈放按照記憶說起了通體散所需的藥材。
胖老闆捻着小鬍子思索片刻，說道：“完全沒問題，這些藥材都是本店常備的，您隨時來取都成。不過，恕在下多一句嘴，公子所需的藥材里，有幾味藥材屬於微毒，服用過量身子難免會出毛病的。”
店裏的人都知道，沈放痴迷藥道，所以害怕他以身試藥，最後落個毒發身亡的下場。間接害死一位秀才，那罪過可就大了。
沈放這段時間也讀過不少醫書，自然知道胖老闆所言非虛，於是道：“多謝老闆好心提醒，我趕明會去集市上買些兔子，用它們來試藥就安全許多了。”
胖老闆點頭道：“如此甚好。不過，兔子體弱，若水土不服的話，十隻倒有九隻活不下來，飼養這些畜生可不容易。”
是啊，兔子好像喝多了水就會噶，到時候可別因為一些我不知道的禁忌，影響了通體散的研製。沈放有些苦惱的想道。
胖老闆呵呵一笑，知道自己言中了對方的心事，於是將角落處搗葯的小姑娘叫了過來，吩咐道：
“我記得你以前養過一窩小兔子。正好，給這位沈公子講講，怎麼餵食水草，才能讓兔子長得又肥又壯。”
沈放眼睛一亮，準備洗耳恭聽。
誰知小姑娘面對胖老闆的提問默不作答，始終低着頭，陰沉着一張臉。
胖老闆見狀大怒，“啪”的一聲，肥胖的大手拍在桌面上，罵道：“你奶奶的，出一趟城把魂都弄丟了，這幾天除了嗯嗯啊啊，你還會說些什麼？”
沈放見胖老闆教訓員工，自己也不好插手，不過眼神有些疑惑的看向小姑娘。
在他的印象里，小姑娘似乎叫小娟，性格活潑開朗，每次他來藥鋪，對方都會秀才爺長、秀才爺短的叫自己。
胖老闆一頓暴怒，將不遠處的老藥師也給驚醒了，但是身處風暴中心的小娟卻恍若未聞，依舊我行我素的低着頭站着。
“嘶…有些不對勁，胖老闆冷不丁拍桌子，這一下連我都不免嚇了一跳，而小娟不僅身體沒有一絲顫抖，而且始終面不改色。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哪來的如此定力？？”沈放心中暗道。
“見笑了。”胖老闆嘆了一口氣，端起茶水喝了起來。此時小娟已被他譴走，小姑娘又回到了小板凳上繼續機械性的搗葯。
沈放從小娟身上收回目光，扭頭對胖老闆說道：“小娟姑娘這是怎麼了，我見她狀態不對，該不會是家裏出來什麼狀況吧？”
“家？這死丫頭哪裏來的家，要不是我大發善心，她當年早就在街頭餓死了。”胖老闆恨恨的說道。
等他將肚子裏的怨氣吐完，自己也有些疑惑了。
“這丫頭以前也挺惹人喜歡的。幾天前，我派她出城到農戶家裏收葯，回來后就變得沉默寡言，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聽這狀況怎麼像是被髒東西纏身啊！沈放斟酌了一番，小聲沉吟道：“老闆有沒有檢查過，該不會是被邪祟纏上了吧。”
這些話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講，否則流傳出去藥鋪生意就完蛋了，胖老闆相信沈放人品，而且見後者說的極是小心，不由得對其敞開心扉。
“不瞞沈公子，我之前也是如此猜想的，這丫頭在農戶家歇過一夜，是有感染邪祟的可能。後來我讓內子檢查過，這丫頭身上並無黑氣縈繞，想來又不像是邪祟作怪了。”
是不是邪祟等妖物作祟，我一試便知！
沈放如此想到，於是徑直走到小娟身邊，輕聲問道：
“小娟姑娘，你還記得我嗎？”
對於沈放的問話，小娟恍若未聞。
“小娟姑娘，我在與你說話呢。”沈放輕笑一聲，同時探手過去抓住對方的手腕。
邪祟之力瞬間注入對方身體，這次小娟終於了反應，只見她慘叫一聲，瘋狂甩掉沈放的手掌，逃入了藥鋪後院。
“沈公子，這……”胖老闆見狀，從椅子上竄起。這段時間小娟就算被人打罵也決計沒有這麼大的反應，直覺告訴他這位沈公子肯定知道些什麼。
另一邊，沈放嘴角露出輕笑，通過剛才短暫的接觸，他的邪祟之力已經感知到小娟體內潛藏的東西了。
“這股熟悉的邪惡氣息……”
“一定是妖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