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三種靈力
不覺又是三日過去。
暖陽依舊灑在頗為狼狽的山間,依稀可見少數膽大的野獸在四周覓食。直至暮色降臨,江水遙注靈算是徹底結束,悠哉哉的走到柴闕身旁,出聲問道:「老東西,當日你為何不殺了那女的?」
「將你五行之力祭出看看。」
柴闕答非所問,半眯着眼說道。
啪!
江水遙伸手彈了一個響指,靈力看起來只是比尋常丹藥差不多大小,青紅之色相互纏綿,唯獨靈力正中有一抹紫色在兩種華光之中跳躍翻滾,煞是惹眼。
「!!!」
只是斜眼一瞥,柴闕便是再也無法像前番那般淡定,當即坐直身子駭然道:「為何會有三種顏色?」
江水遙楞了片刻,嘲笑道:「我懂還問你?」
「雷劫之力?」柴闕倒吸一口涼氣,仔細凝視着江水遙手中三色靈力,嘖嘖嘆道:「真他娘的是個怪物!」
「老東西。」江水遙收回靈力,把手搭在柴闕肩膀,問道:「你曾說天地靈力可分為五行,但被我吸收這紫雷,是屬於何種屬性?」
「雷歸屬在五行之中應該歸於木。」
柴闕斜眼望着江水遙,解釋道:「五行中的「木」是一個廣泛的概念,泛指具有生長、生髮、條達、舒暢的特性或類似性質、作用的事物,而不是簡單地指樹木、木頭、草木。世間還有一種說法,便是就把雷,風都歸到五行里的「木」。但天降之劫,雖化以雷形,卻不是世間該有之物。老夫覺得,你體內那股被我們稱之為「雷劫」的能量,或許不能與五行之力混為一談。」
「難懂。」江水遙甩了甩腦袋,喃喃道:「只是不知是好是壞。」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柴闕嘆了口氣,單憑最簡單的煉體注靈便能招來天劫的怪物,他真的不懂。他修行近百年,所見所聞極廣。修鍊一途雖是需要大量天材地寶相輔,但像江水遙這樣的怪胎,確實是第一次見到。
辛苦修鍊十餘載,這才從二轉悟意鏡到達三轉,卻因江水遙一次注靈,幾十年努力化為塵土。為一個相識不過半月的人如此付出,柴闕此時心情怕是換作任何人也無法體會的。
「柴老頭?」
江水遙試探出聲道:「煉體注靈皆已結束,現在我們要做什麼?」
「既已入道,接下來便是輪迴。」柴闕收回心神,認真道:「暫且不論那雷劫之力,你魂心宮中的水火兩種靈力,與老夫水木靈力相差不是太大,故而也省去替你尋找功法的時間。」
柴闕屈指一彈,當日握在手中那柄長劍已是再度拿出。
「離淵,珍四品。取自深海晶礦所鑄,你靈力含水,將此劍送你自是最好不過的了。」
在江水遙欣喜接過之時,柴闕又是手腕一抖,竹筒倒豆子一般取出數種寶物放在身前。
「寒鐵納戒,上五品,可貯存各種丹藥器物。」
「映水劍決,下一品,同是水屬性,離淵劍最適合的功法,練至大成,可與上品武學媲美。」
。。。。。。
看着眼前的滿目琳琅,江水遙冷聲問道:「柴老頭,這些東西該不會就是死去那個江水遙的吧?」
「除卻離淵劍和映水劍訣出自我手,其他則是江闊海為他準備的。」柴闕面不改色道:「血衣魂宗雖在南承州中算得翹楚,卻也不會在一個荒廢修鍊的廢柴上如此投資。」
「說得也有道理。」江水遙一邊學着將地上寶物收進納戒,一邊冷笑道:「這些東西可是得好好保存,不然日後要是江闊海問起卻又拿不出來,豈不是漏了破綻?」
「這些都是后話,江家的門檻,也不是你想進就能進的。現在最主要的,還是提升你的實力。」
柴闕輕嘆口氣,即使江水遙煉體注靈的時異常皆是證明他並非池中之物,但半年時間想要提升至君鏡,與天方夜譚並無差別。柴闕的神念不自覺的望了望自己納戒裏面一個黑色盒子,很快又在心裏面搖了搖頭。
「此地往西八百里,名為環台鎮,老夫在那裏倒是有個相識之人。接下來幾個月,便帶你去漲漲見識吧!」
江水遙嘀咕道:「窮鄉僻壤,不知有何見識可漲。」
柴闕冷笑一聲,伴着曉風殘月,兩人再度啟程。
由於江水遙已算是正式步入修鍊之道,此次也不急着趕路,兩人選擇以步行的方式去往環台鎮,以便給江水遙充足的時間修鍊映水劍訣。
映水劍訣,速度中上,但催動靈力攻擊之時劍光宛如從江河之中挽起的一道匹練,除了不可令人小覷凌厲攻勢,單憑其型便如江中映起的華光一般,故而才能得以此名。映水劍訣可分為映江河湖海四重,據柴闕所言,練至映海圓滿,即使面對高於自己境界的強者,也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在柴闕授意之下,江水遙這猶如苦行僧一般無時不刻的修鍊着,八百里路程,兩人足足走了二十日。於常人而言,二十日或許做不了什麼。但江水遙卻是硬生生的從一名注靈剛才結束的武者衝到五轉行者鏡,映水劍訣亦是練至「映江」小成。
對此,柴闕除了以怪物二字形容,再無其他解釋。
二十日之後,兩道身影停在一處青銅牌坊下。
柴闕伸了伸攔腰,緩緩道:「到了。」
「窮鄉僻壤。」
江水遙嘴上念叨,心裏卻逐漸沒了底氣。跨過牌坊的那一剎那,熱浪席捲而來。
南承洲怎會有如此氣候?江水遙一驚,停下腳步細細感應。隨即出聲道:「這是靈力所致?」
「不錯。環台鎮以丹藥聞名。此地修士幾乎人人煉丹,久而久之便形成這般氣候。」柴闕指着鎮中央依稀可見的高台道:「那處高台,便是鎮上頂尖鍊師煉丹之地。要知道觀摩高人煉丹,對鍊師而言亦是一場造化。」
還沒放棄讓我成為鍊師么?
江水遙冷笑一聲,努力適應着這股陌生的熱量,與柴闕並肩前行。
房舍與樹苗整齊列在道路兩旁,家家戶戶皆是閉門鎖窗,唯獨那些青枝隨着熱浪輕輕搖動,為小鎮添得一絲活力。
「再過一個月,便是祭丹會。」柴闕大步邁出,走到江水遙前面:「鎮中居民或外出採藥,或閉門煉丹,如此冷清倒也在預料之中。」
江水遙點頭,跟着柴闕七拐八繞,停在一處院前。
嘶~~~
望着院內正中央的巨鼎,江水遙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愈發覺得當初自己說的窮鄉僻壤是多麼可笑。
巨鼎通體黝黑,銹跡斑斑,看起來頗有年歲。最離奇的是,鼎內似有熊熊烈火,將整個院子烘得炎熱無比。
以江水遙的見識,煉丹之鼎皆是巴掌大小,那些個仙風道骨模樣的鍊師一手托鼎,一手並指在空中揮舞,將一株株藥材送入鼎中。想到此處,江水遙砸了砸嘴,嘆道:「好大的鼎。」
柴闕順着巨鼎旁的青色石階邁向大堂:「這家主人姓陳,現任家主李廣與我是老相識了。聽說此鼎是當年四季崩塌之時從天而降,落在他家院中。那時候的陳家世代從醫,對丹藥這方面亦是頗有研究。天降神物,讓陳家看到了一飛衝天的機會。於是陳家窮極幾代人心血苦心鑽研,到了李廣這才勉強摸得這神鼎的一些法門,使其發揮作用。」
「既是來歷不凡,難道不怕被人奪去?」
「哈哈哈。。。自然有人奪過。」大堂內走出一名中年男子,接過話茬得意道:「但這是我陳家福源,豈是他人能夠奪去的?那些人奪鼎不成,索性就賴在這裏不走求我為他們煉製丹藥,久而久之,方才有了這環台鎮。」
聽這語氣,這人多半便是柴闕口中的好友李廣了。
江水遙雙手環抱在胸前,笑道:「照我說還是李先生有本事,抱上了血衣魂宗這顆大樹。否則那些大勢力即使搶奪不成,想必也有千萬種辦法把你陳家變為傀儡,不是么?」
毫不顧忌李廣有些難看的臉色,江水遙兀自進了門,打量了一圈大堂,輕飄飄的又接上一句:「或許,又是血衣魂宗的傀儡呢?」
「放肆!!!」
柴闕怒喝之下,已是蠻橫一掌扇在江水遙臉頰。後者躲避不及,霎時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而出,重重的砸在門上。
「哼!」江水遙一抹臉上鮮血,掙扎着站起身子狠狠道:「你將我帶到此處,無非就是想讓我成為鍊師,不是么?」
「柴闕!若非我爹娘在你手上,你就算殺了小爺,小爺也不會拜在你血衣魂宗的門下!血衣魂宗行徑世人皆知,而又能與你這等敗類交好的,定也不會是什麼好人!拜你為師已是奇恥大辱,若要再跟這惡人學什麼煉丹之術,倒不如殺了我來得痛快!至少將來後人談起,也不至於丟了氣節!」
「氣節?!」
柴闕怒極一笑,身形眨眼便到江水遙身前,略微枯瘦的手掌緊緊掐在江水遙喉間:「今日就算你死在這裏,也註定如同野狗一般無人在意!又何來後人談起?」
「小子!你學與不學,對老夫並未有何影響。帶你來此處,原是為了替白華尋些根治的丹藥。既然你想要那所謂的氣節,那咱們即刻便走,半年之後只要你通過江闊海的考核,老夫照樣會遵守約定放你與你爹娘團聚。至於白華能活多久,再與老夫沒有半點關係!」
舊疾複發?!
江水遙猛然一愣,尚未答話,門外已是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承天宗魏嘗,請見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