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弄壞你
黑白的小孩終於抬起頭,眷戀的在青年的腰間環抱住蹭了蹭,擁有着星星的眼睛裏真真切切的倒映出熟悉的人影。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
可在試圖膩着我的同時,手上纏繞着帶刺的鐵片也毫不猶豫的劃過我的腹部。
小孩的力氣不大,但刀片在預料之內的鋒利,單薄的白襯衫像一張紙一樣被輕鬆劃開,皮膚被毫無阻礙的刺穿,點點滾落的血珠到小面積的血肉翻開窸窣流淌的鮮紅迅速染透一切顏色。
其實傷口面積不大,而止不住滴落的血液,和久作手中刀片連帶着划傷自己指節的血跡混雜在一起跌落地面,全然是一樣艷麗的紅色。
那雙乘着星星的眼睛十分明亮帶着光,漂亮且病態。
「唔……」
我鳶色的瞳色有因為疼痛一瞬間的渙散,張了張口,臉色最後一點血色也逐漸轉白了。
久作揚起頭對我露出燦爛的笑容。
【夢野久作(人偶娃娃):啊啊啊啊啊,太宰先生你不要緊吧!!!我我我我能不能鬆手啊。刀片,刀片已經刺的太深了啊!】
【太宰治(繃帶浪費裝置):哦呀哦呀……不可以哦,再深一點,手別抖帶點力氣啊小久作,聽我的話。】
【森鷗外(鷗外大人):…………(無奈扶額.jpg)】
【森鷗外(鷗外大人):實驗就實驗!不要自虐了太宰。】
【太宰治(繃帶浪費裝置):欸欸,就這算什麼自虐啊,我就是稍微玩了一下嘛,而且呀,我有把痛感調至5%哦~】
【太宰治(繃帶浪費裝置):也就只是視覺效果上看起來嚇人了點嘛……別在意啦。】
【森鷗外(鷗外大人):……就是知道你調了痛感我才敢放小久作按照劇本來玩啊。】
【人偶娃娃(夢野久作):我還只是個小孩子啊QAQQQQ,為什麼要我做這麼……啊啊啊但確實是好有趣啊!】
「……咳。」
「不對,小久作。」我捂着嘴嗆咳了下,面不改色的把喉口抑制不住翻湧的鐵鏽味咽下去,抓住了小孩妄圖環抱我腰間的手腕,「這樣不對。」
名叫做久作的小孩臉上的笑容凝滯了一瞬。
我蹲下身,目光盡量與小孩的視線平視,緊接着從懷裏很輕巧的翻出一把很眼熟的槍來,反扣着使槍口對準了自己,一邊按住久作的手強壓着手腕迫使他張開了手心。
「……欸?」
小孩的手瑟縮的往回抽了一下,但是微弱的力道比不上青年完全抽不開手。
血珠滴落在地面上的同時濺起了轉瞬即逝的血花,而臉色蒼白的青年好似根本沒有注意到維持着這樣的單膝跪地的姿勢會壓住傷口,蟄伏的疼痛與血液的流速呈正比,他居然還有閑情保持微笑。
我把槍柄放置在孩子手裏讓他握緊,扣着他的指節緩緩的打開了保險栓。
久作像是終於覺得哪裏不對勁了一樣露出了一點惶恐的表情來,帶着星星的漂亮眼睛閃爍着,詢問的語氣幾乎是小心翼翼的。
「太……太宰先生?」
我依舊咀着笑意,用着十分溫柔的語調呢喃着。
「來——應該是這樣才對。」
只要扣下去就好啦。
·
「——太宰!」
我眼神里搖曳的微光瞬間消失,扣着扳機的手指鬆開。
久作依舊順着着我的力道舉着槍一動不動,看着我有些愣神。
國木田獨步率先衝過來,緊緊跟在後面的中島敦也不安的多了幾分慌張。
國木田獨步飛快的從小孩手裏再一次沒收了我的槍,對着我大聲吼到,「你什麼時候又把槍摸回去了啊!」
「太宰先生……。」這是不知所措的中島敦。
「果然,不管是哪一個「太宰治」都一樣不能夠放鬆警惕!」國木田獨步把槍收進了內側的衣袋裏。
我面無表情的看了這人一眼,晃晃悠悠的起身往後退幾步,慢慢的順着牆壁滑下靠坐在地上,默不作聲的陷入自閉。
國木田獨步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蹲在我身側堪稱冷靜的撩起我的外套從口袋裏取出一卷雪白的繃帶,有條不紊給我包紮,我靠着牆壁平靜的看着這兩人。
國木田獨步隱忍着怒氣卻不知出自什麼原因忍耐着沒有發作,中島敦站在一旁則露出擔憂的神色。
久作抱着娃娃獃獃的看着我,這個時候他沒有跑掉也就沒有人去管他。
也許是因為我也同樣是「太宰治」的緣故,哪怕體弱甚至帶着短期記憶損傷而變成「需要被保護的存在」,可這兩人無意識表露出的信任和依賴也讓我有點不舒服。
國木田獨步信任我能搞定「夢野久作」這個精神系的異能力者以及中島敦同樣對於太宰自身能力的依賴性。
就算他們了解到了另一個世界他們的關係是「同盟」的緣故,也不該是這樣的。
有哪裏不太對,我這麼想着。
是亂步先生和他們說了些什麼嗎,作為可以毫無顧慮的拉着平行世界的港黑幹部留下,理直氣壯的邀請我加入武裝偵探社,甚至沒有見到首領就能得知副社長絕對不會反對的劇本組智囊型人物,與我們社團其他人帶有原主浸入度所以不一定能看透但是可以確定我的無威脅性嗎?
稍微有點失血的眩暈讓我的意識有很短暫的不清醒。
久作後知後覺的拽緊了娃娃,抱的死死的汲取假象的溫度,身上濃厚的黑暗在浸染着他。
「為什麼啊?」久作喃喃着,表情病態中又透過了一絲蒼白,「太宰先生為什麼啊,死亡到底有什麼好的,不能動不能說話的太宰先生就不能在對着久作笑了,為什麼啊!」
「太宰先生是想要丟下我們了嗎?」
黑白分明的孩子終於忍受不住的直直掉落眼淚,短促的抽噎了聲,可惜哪怕這孩子擁有過於可愛的長相,眼眸也朦朧上惹人憐惜的水霧,可一旦想到這孩子周身佈滿死亡陰影的身份只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至少中島敦被這樣的眼神看着只覺得背上汗毛倒豎,經歷過車站誤傷同伴那件事後,他就絕對不會再忘記這個孩子是Q,是那個活災難。
我靠着牆坐在地上靜靜地看着他。
「明明久作那麼喜歡太宰先生,那麼喜歡那麼喜歡那麼喜歡喜歡喜歡喜歡喜歡——!」
喜歡?不該是厭惡嗎,他們世界的夢野久作對待太宰治是貨真價實的厭惡與憎恨。
而且,誰能告訴他為什麼平行世界的Q也會來他們世界了啊!好可怕!
別看外界正上演令人驚魂未定的「恐怖片」。
但是聊天室里還是各種攙科打諢般的在聊天。
【……】
【森鷗外(鷗外大人):如果是費佳的話一定就會說→交換衣服互換着穿以及近距離的肢體接觸是關係好的證明,這不就是在劇組時費佳哄騙要太宰君你的衣服時的話嗎?】
【芥川龍之介(過激宰廚):!!!為什麼在下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是太宰先生的衣服啊!在下都還沒有收藏過太宰先生的黑西裝!
費佳你死定了,絕對不要讓在下在這個世界見到你!
芥川眼裏銳利的殺氣一閃而過。
【森鷗外(鷗外大人):而且太宰沒有原主的思維模式,所以現在的他太容易被老狐狸算計了,記得保護好他!小久作。】
【夢野久作(人偶娃娃):什麼什麼!太宰先生你居然沒有加載原主的能力嗎!放心吧久作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絕對不會離開太宰先生一步的!】
【芥川龍之介(港黑禍犬):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要專門要提醒一個任性的小孩子啊,明明在下才是太宰先生的直系下屬,是最適合保護太宰先生的!】
【太宰治(繃帶浪費裝置):……不,人間失格我還是有的。虛弱.jpg】
所以,麻煩各位請不要再迫害我了。
黑白的小孩抱着他的玩偶胡亂的用手背抹了下眼淚,淚痕尤帶卻違和的露出屬於孩子的喜悅笑容。
國木田獨步推了下眼鏡,眼神帶上了點警惕的壓迫感。
「保護……。」久作停下了手,摟緊玩偶乖巧的小走幾步,呢喃着什麼也蹲下身來:「森先生說過的,久作也答應過會保護好太宰先生。」
「久作都沒能把太宰先生弄壞掉,怎麼可以讓別人這麼做。」
我靠坐在牆壁緘默着緩了好一會,在血腥的味道逐漸蔓延到讓自己不適前撐着地面站起來,中島敦連忙上來要扶我。
我沒拒絕。
「你要是不想殺我呢,就別玩了……這樣真的好無趣。」我把外面那身西裝外套扣上一節,擋住了白襯衫被血跡浸透也同樣包紮完好的地方,抬手很不溫柔的搓揉了一下黑白髮色孩子的頭,淡漠的越過他往站台外側走去。
「誒誒,等等我啊,太宰先生。」
久作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就像自己根本沒有做出刺傷面前那個青年的動作一樣,邁着小短腿越過中島敦往前跑,抱着娃娃要去拉太宰的手。
「國木田先生,這,這……」中島敦瞠目結舌,「這是不是哪裏不對。」
為什麼他們都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太宰先生也完全不把傷口當回事,這麼看來這麼頻繁的自我傷害身體素質不差才奇怪吧。
可是為什麼所有人都不在意的樣子啊。
【夢野久作(人偶娃娃):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對不起對不起你疼不疼啊,久作的手給你牽,久作看着好疼啊。哭.jpg】
國木田獨步推了下眼鏡沒有動作,中島敦躊躇不定的半晌也沒敢追上去。
國木田獨步深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拍了拍中島敦的肩膀,指着相反方向側邊的站台,「你去把另一個翹班的太宰治給我帶過來,十分鐘前他剛剛往那個方向跑了。」
「是……是!」中島敦打了一個激靈。
·
午後陽光的暖意撒在身上分外舒適,淺淺的暖橙色光暈透過玻璃窗欄折射在室內建築上,在沒有什麼人煙的通道里頗有幾分靜謐的感覺。
「我現在的手牽起來什麼感覺?」我隨口問到。
久作愣了一下,單手牽着那人指節的手輕輕動了下,聞言后把右手也握了上去,兩隻小小軟軟的手抓緊青年的手。
裝模作樣的想了下,突然微微笑了,「按照這個世界的陣營關係,副……首領他一定不敢像我一樣這麼乾脆。」
「和一前一樣,沒什麼特別的。」
依舊很溫暖,相比正常人的體溫略顯恆溫又不冰涼,沒什麼特別的。
就好像很容易的把自己的溫度傳給他。
就是很溫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