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九千歲（35）

謝淮垂眸，視線落在少年身上。

言洛洛最討厭麻煩。

繁瑣的錦袍他穿着不舒服，回到寢宮后就把自己脫得只剩裏衣。

裏衣雪白，用料單薄。

隔着布料，隱隱約約的粉若隱若現。

腦海中浮現出話本里的圖片。

鞦韆上，少年勾着男人的腰。

色澤穠麗的唇微張，眉眼染着水色，眼神迷濛。

神色半是歡愉，半是隱忍。

收回思緒，謝淮藏在廣袖下的手緊握。

因為過度用力，骨節隱隱泛白。

謝淮移開視線，剋制着不去胡思亂想。

半垂着眸婉拒道：

“今夜不行。”

言洛洛追問道：

“為什麼不行？”

謝淮一時語塞，隨意找了個借口搪塞道：

“臣有公務要處理，今夜怕是不能留下陪殿下。”

“這樣啊……”

言洛洛遺憾的收回手，托着腮嘆氣道：

“你沒空的話，我就只能找別的東西陪我了。”

話音未落，手腕忽地被人扣住。

謝淮逼近些許，蹙着眉問：

“殿下你打算找誰過來？”

昏暗燭火下，謝淮清冷淡漠的眉眼染着寒霜。

不怒自威。

言洛洛被嚇得抖了一下，弱弱的小聲道：

“找小花啊……”

說著，言洛洛指了指榻上放着的布偶。

布偶是花布縫製的兔子，微微有些破舊。

原主生於兔年。

這是原主的母妃顧美人特意為原主縫製的。

原主很是喜歡，還給布偶取了個名字叫小花。

或許是因為原主的緣故，言洛洛也很喜歡那個布偶。

謝淮不在的時候，他都是抱着布偶午休的。

見謝淮情緒不對，言洛洛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他背着手，眉眼彎彎的逼近。

笑着故意問：

“謝淮，你是吃醋了嗎？”

謝淮本能的後退一步，背靠着牆，動彈不得。

視線落在少年櫻粉軟糯的唇上，他閉着眼啞聲道：

“臣絕無此意。”

停頓了一下，謝淮又道：

“只是殿下你現在年紀尚小，臣怕你被奸人所騙。”

言洛洛輕眨了下眼，一本正經的強調道：

“可我已經不小了。”

說著，言洛洛低下頭掰着指頭數了起來。

“我差兩歲弱冠，我三皇兄像我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有兩個正妃，一二三四五……五十個侍妾了。”

聽到這話，謝淮忍不住擰眉。

恨不得去亂葬崗把已經被處死的三皇子挖起來再殺一次。

為兄不尊，作風放蕩。

管不住自己就算了，還教壞他養的小孩。

深吸一口氣，謝淮耐着性子道：

“耽於房事容易導致身體虧損，臣只是為殿下身體着想罷了。”

頓了下，謝淮垂着眸道：

“再說了，要那麼多侍妾有什麼好的？

殿下若是想玩樂，可以找臣陪您一起。”

言洛洛抿了抿唇，垂着眸小聲嘟囔道：

“可是我想選侍妾了。”

謝淮臉上萬年不變的溫潤笑意掛不住了。

他長睫低垂，掩去眼底病態偏執，啞聲問：

“是有人在殿下面前說了閑話嗎？”

他家小孩心思單純，絕不可能主動想這種事。

必然是有人從中挑撥。

謝淮想着該殺幾個人好的時候，言洛洛搖了搖頭。

老老實實道：

“沒人在我面前說閑話，是我自己想選侍妾。”

謝淮眸色漸暗，沉聲問：

“殿下你想選誰做侍妾？”

大可以全部說出來。

無所謂。

他會殺掉。

反正他是亂臣賊子，手上沾了不知多少條人命。

再多幾條也無所謂。

正想着，腰忽地被人抱住。

謝淮微怔，本能的按住懷中少年的后腰，防止人摔倒。

緊跟着，耳邊響起少年的聲音。

“謝淮，我想讓謝淮做我的妃子。”

謝淮一愣。

回過神后，便是哭笑不得。

他捏了捏少年的臉，無奈的解釋道：

“殿下，臣是男子。”

言洛洛反問道：

“男子又怎麼了？謝淮是男子就不是謝淮了嗎？

我喜歡的是謝淮，我只想謝淮做我的妃子。”

少年語氣真摯。

澄澈乾淨的眸子望着他，眼底印着他的倒影。

像是眼底只有他一人一般。

謝淮心跳聲露了一拍。

熟悉的心緒不寧的感覺再度湧上，讓謝淮有些不自在。

他偏過身道：

“可殿下，男子與男子是不能成婚的。”

這有違人倫。

聽到不能成婚，言洛洛頓時蔫了下來。

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謝淮看了一會兒，冷不丁的問：

“殿下為何突然想與臣成婚？”

言洛洛托着腮悶聲道：

“小李子說，我已經到了該成婚的年紀了。”

嘆了口氣，言洛洛繼續道：

“小李子還說，同我成婚的人，是將來會和我攜手共度一生的人。

可我不想同別人在一起一輩子，我只想要謝淮。”

聽到這話，謝淮薄唇微揚。

莫名的有些開心。

還好，他養的小孩心裏沒有別人，只有他一個。

謝淮心情甚好的揉了揉懷中人毛絨絨的腦袋。

鬼使神差的出聲道：

“其實臣也可以留在殿下身邊陪着殿下一輩子。”

言洛洛猛地抬起頭，微圓的眸子晶亮。

“真的嗎？”

謝淮微微頷首道：

“自然是真的，只是………”

話說到一半，謝淮話風一轉，捏着少年的下顎俯身道：

“若想臣留下，殿下就不能再去找旁人。”

謝淮眸光幽深。

漆黑如濃墨暈染的眸中含着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病態偏執。

他以為言洛洛會被嚇到。

卻沒曾想少年想也不想的點頭，伸出小指軟聲道：

“我可以不找別人，但謝淮也不許找別人。

我們一起拉勾，違背約定的人要………”

說到這裏時，言洛洛停頓了一下，陷入沉思。

吞一百根針？

這個不行。

會疼。

那斷子絕孫？

這個也不行。

謝淮已經是太監了。

芝麻說了，太監是不會有子孫後代的。

想了半天後，言洛洛輕輕勾住謝淮的小指。

故作嚴肅道：

“違背約定的人一輩子都不能吃雲片糕！”

這個懲罰太可怕了。

言洛洛自己都被嚇到了。

正想着，耳邊響起謝淮低低的笑聲。

言洛洛蹙着眉，不解的問：

“你笑什麼？”

謝淮指節曲起，輕抵着唇，勉強止住笑意。

他並未回答，只是勾住少年的小指，垂着眸道：

“殿下放心好了，若臣反悔，臣甘願被剝骨挖心，永世不入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