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自古英才多磨難

第四回:自古英才多磨難

了空看出二人必有隱瞞,也不便追問,便請辭道:「多謝女施主告知,救人如救火,明日天亮城門一開,小僧便要繼續趕路了」。天一點點,回道:「在下也有事情去辦,不能與大師同路了,還請大師一路珍重,後會有期。」了空一禮又道:「阿彌陀佛,也祝你們也一路平安。」天一口中稱謝,回了一禮,便轉身邁步而出。柳婷見天一離去,二話不說,便也緊跟了上去。

第二日,天一亮,城門大開,了空便迫不及待地走出城門,繼續向東。又走了兩日,漸漸地,一座大山映入眼帘,擋住了東去之路。了空有心繞過去,但恐如此會增加行程,最後還是決定翻過此山。雖然這座山看上去並不十分高聳,但是一旦爬起來,了空才曉得竟是如此的費力費時。眼瞅日漸西墜,他才爬到了半山腰上。他繼續走啊走,爬啊爬,直到天黑了下來,才進入一片黑松林。

突然,了空發現松林的草蓬中正蹲着一隻老虎,毛髮倒豎,帶刺的長舌在嘴角翻卷,眼冒凶光,正緊緊地盯着自己。了空嚇得後退兩步,也幾乎就在同時,那隻老虎「嗷」的一聲,躍上半空。這要是被它咬到,就算了空是塊生鐵,估計也要被咬出個坑窪來。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老虎撲過來的瞬間,了空整個身體猛地往下一蹲。那老虎因用力過猛,一下子跳過了頭,撲了個空。了空趁老虎轉身不麻利,便「蹭、蹭、蹭」迅速爬上一棵大黑松,在高高的樹杈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老虎怒了,撲過來就咬樹桿,「呱嚓、呱嚓」地直響,叫人頭皮發麻。好在這松樹的主幹夠粗、夠硬,老虎咬了一會,嘴巴就被松樹脂糊住,張不開嘴了。老虎急急忙忙跑到山澗邊,在山泉里洗了洗嘴巴,然後再跑過來咬,如此反覆幾次,貌似它非要把這棵松樹咬斷似的。了空心道: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必須得溜!想到此,他便趁老虎又去山澗泉水洗嘴巴之時,脫掉自己身上的僧袍,掛在樹榦之上,然後「支溜」滑下松樹,轉而撒腿便跑。

了空慌不擇路,一逃竟逃到一個山寮前,此時天已大黑。了空敲門問道:「有人嗎?」寮里有人回答:「沒人」。了空一聽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就納悶問:「你不是人嗎?」寮里人又回答:「幹嘛呀?」了空定了定神道:「過路的和尚,求施主借宿歇息一宿。」「借宿不來,這寮里我一個姑娘家,我哥哥出門未歸,你若曉事,就應該知道這麼歇,不得了!」那女子回道。「求姑娘了,小僧是一個出家人,只在你們角落坐一宿也行啊,我害怕山裏的老虎。」了空哀求道。姑娘冷冷回道:「我哥是攔路打劫的強人,你若在這坐着,我哥回來準會宰了你」。了空道:「我身上又無金銀財寶,你哥回來,我身上這點小錢給他便是,犯得着宰我嗎?」那姑娘聽聞這人不怕,便點了一盞燈從窗洞裏遞出來。

隔着茅梗壁,姑娘在暗處端詳了空,見他果然是一個和尚,雖灰頭土臉,衣衫破損,但見他五官俊美,臉龐清純,鼻樑堅挺,清秀中帶一抹俊美。那姑娘看罷,就有點心跳耳熱,於是打開寮門道:「外面風冷,你若不在乎,就進來吧,裏面總比外面暖和點」。了空害怕老虎追來,便進了寮子,在門口角落坐了下來,蜷縮着,凍得有些發抖。姑娘越看越憐惜,便說:「門角陰濕,你還是到我房間來吧,反正我也不瞌睡,還有點針線活。」了空打心裏感謝姑娘,可他畢竟是和尚,也怕別人知道了會說他得寸進尺,連聲道謝:「謝謝,這裏就好。」那姑娘也是直性子,一向說一不二的,見了空推三阻四的,就不耐煩了,跑出來,一把拉住了空的手就往屋子裏拽。了空嚇了一跳,慌慌張張便往外退縮,而正在這時,寮門突然被一腳踢開。一條威風凜凜的壯漢沖了進來,見一個和尚正在拉扯自己妹子,一刀就砍了過來。姑娘眼疾手快,趕緊將了空向旁邊一推。壯漢一刀砍空,正要舉刀再砍,那姑娘突然「撲通」跪了下去說道:「哥,你誤會了,這和尚是好人,本分極了,是我拽的他。」壯漢不信,姑娘就把剛才的經過說了一遍,又道:「是我怕門角陰濕,是我請他進來,他不肯,我拽他,他往外掙,恰巧被你看到了。」了空也解釋道:「你妹子說得沒錯,小僧的確是為躲避老虎才來到這裏,只因天黑,又不敢亂闖。」壯漢笑道:「喔,原來是這樣,那就饒了你,不過我看你這小和尚,長相不錯,不如還俗入伙如何?」說完一陣大笑。了空搖搖頭說:「小僧有要事在身,怎能還俗當強盜。」壯漢又一陣哈哈大笑。那姑娘打斷道:「小和尚,別聽我哥瞎說,他給你開玩笑的,我叫王蓉,哥哥他叫王贏,都是好人。」了空捂着心口嘆道:「阿彌陀佛,嚇死小僧了。」壯漢止住笑聲道:「你這和尚當真老實,今晚你就在我家對付一宿吧,明天我護送你過山,若是再有老虎,我就剝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了空謝道:「多謝施主,阿彌陀佛,還是不殺生的好」。

一大早,那壯漢不知道從哪裏牽來一匹好馬,只見這匹白馬,四條腿粗粗的,身子長得又十分勻稱,後背很光滑,就像擦了油似的,亮亮的,脖子上的毛一綹一綹有順序地向下垂掛着。二兄妹一路護送了空跨越了大山,未曾遇到老虎,路上三人說說笑笑,但也不寂寞。最後,了空把去長安尋醫之事對二人說了出來,王蓉既佩且贊。壯漢王贏更是自嘆自己冒失,差點殺錯好人。臨走,二人還有些不舍,又取出些銀兩送與了空,並囑咐一路務必保重。了空對二人感謝萬分,跨上白馬,依依不捨的辭別二人之後,繼續東行而去。

有了馬,了空的速度明顯加快,一路有寺投寺,無寺投村。這一日天晚,他來到一個不知名的村鎮,見鎮裏村民都熄了燈,唯有土地廟裏還閃着光,於是便躲在廟裏對付了一宿。第二天,太陽剛出來時,了空便走出土地廟,看鎮上炊煙漸散,街上已有人走動。

此鎮乃是通往長安的一個要地,名喚東門鎮。鎮中一條長街橫貫東西,兩側各有幾百戶人家。因是此地離長安、洛陽不遠,賦稅較別處略輕些,故家家尚可溫飽,百業從容。也正因為久承王化,多近恩澤,卻養出不少閑漢來,終日不事稼穡,只一味縱酒邪游,荒唐歲月。

了空伸了個腰,正準備回廟收拾東西,忽見西面廟牆根下躺卧着一個人,此人穿的衣不附體,臉上更是污穢不堪,兩個腿裸露着,不時地蹬一蹬,許是受到了蚊蠅叮咬。了空見是一個老乞丐,心有不忍,善心突發,口中說了句「阿彌陀佛」,便從懷中掏出一塊銀子,放入了老乞丐的破碗之中。正這時,從不遠處走來幾個小青年,一看就是當地潑皮流氓,估計是又賭了一個晚上,輸個精光,在街攤吃完白食,又在市場順手拎走一塊肥肉,邊說邊笑着向土地廟走來。

其中一人看到廟牆根躺卧着一個人,怒罵道:「他奶奶的,大清早就遇乞丐,晦氣,難怪昨晚老子輸錢」說著就走上前,飛起一腳,正踢在乞丐的大腿之上。只聽那乞丐「哎呦」一聲,一下子坐了起來。老乞丐睜眼一看,是幾個潑皮無賴,又氣又恨,剛欲發作,似是見他們人多,忽地又裝作沒事似的躺了下去。那幾個潑皮見這乞丐未反抗,更是有恃無恐,變本加厲,不僅拿走老乞丐碗中那塊碎銀,還你一腳我一拳地打了起來。

了空見狀,跑過來道:「住手,幾位施主何必對這本就可憐兮兮的老乞丐大打出手?」「呦呵,哪來的禿驢,還敢管老子,兄弟們,這禿驢欠削!」剛才第一個出手打人的那潑皮叫嚷道。這一下,幾個潑皮竟都衝著了空來了。幾人一起上,不由分說,對着了空就開始掄拳踢腳。了空一閃,輕鬆躲了過去。這一下子,更加激怒了這幾個潑皮,開始像瘋狗一樣,對着齊跡又追又喊。了空實在忍無可忍,三下五除二便把幾個都打得哭爹叫娘。幾個潑皮一看遇到硬茬子,嘴裏不肯吃虧,依舊罵罵咧咧道:「好你個賊和尚,你等着,你等着,弟兄們,快跑。」瞬間,那幾個潑皮便一溜煙地跑走了。

了空嘆了口氣,雙手合十嘆道:「阿彌陀佛,這世道啊!」說完便上前兩步去查看老乞丐的傷勢。他有些擔心乞丐不受打,或早被那幾個潑皮打死了。結果一看,這乞丐真似死了一般,又似睡著了,一動不動。了空伸手一搭他的手脈,蓬勃有力,這才放下心來,嘆了口氣,便又從懷裏掏出幾個銀子,放在了老乞丐的破碗裏,搖搖頭,話也不說,便向廟裏走去。

剛到廟門,了空忽聽到什麼聲音,回頭一看,只見一黑物正遠遠奔來,通體黝黑髮亮。與此同時,卻見剛才熱鬧的街道,突然間冷冷清清,再無人跡了。待那物跑近,了空細細一看,竟是一隻極兇猛的惡犬。只見此狗圓背細胯,比一般的狗足高了半頭有餘。奇的是這畜生嘴裏叼了個竹籃子,遠遠地奔到一家門前,便伏下身望着門戶,貌雖凶丑,而神態極溫馴,唯嘴上的竹籃不住搖晃。眨眼間,門內便走出個婦人來,手裏拿了塊肉,怯怯地放在籃子裏,隨後便跟着撞鬼般逃回屋去。那惡狗立刻吃起來,幾大口便吞了下去,又叼着竹籃,伏在另一戶門前。這一家更不敢怠慢,一老漢忙跑出來,戰戰兢兢送肉至前。那惡狗很是溫馴,沖門戶叫了兩聲,似在道謝,跟着將肉吞下。不一刻,這畜生連過了幾家,居然家家不敢怠慢,如上供一般。這畜生似乎聞到了什麼,突然穿街過戶,竟向土地廟跑來。了空見這畜生頭搖尾晃,比街霸還要神氣活現,心道:這畜生跑來,可如何是好,我這裏又沒有肉喂它。不想,這惡狗竟然停留在老乞丐面前。老乞丐似自忖碗空衣破,這畜生不會停留,更是未動一動。孰料那猛犬似看到了什麼,忽伏在他對面,搖頭吐舌,再不走了。那老丐漢更是奇怪,依然一動不動地躺着。那惡狗盯着乞丐,目光一下子兇狠起來,似乎是非要討了賞才肯離去。

了空見狀跑過來,揮手示意,希望能趕走惡狗。可是那惡狗撐起身來,口內大發異聲,似甚是不耐。了空怒斥一聲,本要將它轟走,不料黑光一閃,那畜生似豹子般竄了上來。了空眼見利爪直奔雙睛,不禁有些駭怒,信手照那狗頭就是一下。這一下也不知附了何等神力,竟把那狗打飛了六七丈遠,布袋般落在街心,全無一絲抽搐,已然斃命。這一場景,被剛才那幾個潑皮看在眼裏,一個個都驚得嘴巴大張,合攏不上了。

原來是剛才那個拎肉的潑皮無賴打架時,把肉扔在丐漢身後。誰都不知,狗卻早發現了,所以才遲遲不肯走。這時不少百姓從門裏走出來,遠遠地窺望議論。了空見狀,心想我也沒用多大力氣,為何這狗會死得這麼慘?了空想了想,覺得一定是這老乞丐作怪,說不定這老乞丐是一個了不起的高人。如預知後事,且聽下回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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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跡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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