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救人
徐幼安自認不是什麼好人，可殺人這種事也是第一次做。
雖是為了保護自己，她瞧着指尖上染的鮮血，手不住的發著抖。
「夫人，夫人！」孫嬤嬤兩聲高喊，將她思緒拉回，徐幼安握緊匕首，現在可不是發獃的時候。
雖有阿武在那廂護着，可那瞎眼男顯然是個有功夫的，與兩個小弟一同將阿武給牽制住，他一個府中護院哪裏見過這等地痞流氓，當下有些力不從心，衣裳已被劃破了幾處。
那另兩個男子正疾步追趕着李夫人，孫嬤嬤被一把甩到旁處去。已是牆角，李思文被兩人團團圍住，男人往前一撲，她被迫半坐在地，男人瞧她濕透又在跑動下凌亂的衣衫，當下就要圍上去。
這些人皆困於眼前，不知曉他們的一個弟兄已然去了地府。
歹人色心，李思文瞳孔有些渙散，將手放置頭頂將簪子抽下來，在男子俯身前一把插在了他的後頸上。
可到底是未經時事的大家女子，不懂哪處是要害之地，見着血夜汩汩流出來，她簪子便脫了手。
那男子不但沒倒下，甚至因疼痛而更加憤怒，抄起地上的刀便要朝李思文砍去。
「賤娘們，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坊，爺幾個抬舉你，還敢偷襲我！」
男人顯然怒急，不顧他在旁側的兄弟，當下將刀高高舉起，就要給人一個痛快。
「咔——」
電光火石間，徐幼安已藉助人小的優勢穿梭到了男人身側，她手起刀落，看準時機一下將匕首插入了男人的腰腹，腰部兩側為腎臟，她這刀插的極深，即便不死，也足以讓他半身不遂。
「啊！」男子一聲驚呼，面部變得猙獰不堪，刀從手中落地，腰腹處成片的鮮血往外流，他直接倒到了血泊中。
她們這處動靜大，不止另一男子受到極大驚嚇，被阿武困住的三人也皆是一驚。
「胖虎！」
這小娘們...
徐幼安將李夫人圍在身後，把地上那人手中的長刀抽出，她的眼神狠厲，刀尖對着地上躺着那人，「誰敢動我們，這就是下場！」
少女鬢髮皆被雨水淋濕，成捋的貼在她白皙的小臉上，不僅不顯得狼狽，更叫幾個大漢看清她面上的神色，杏目圓瞪，咄咄逼人。
「老三，你愣着幹什麼，還不把這個毛頭丫頭給收拾了！」瞎眼男下命令道，他離得遠，見倒下兄弟身上插着的匕首與發簪，下意識便認為這不過是女子上不得檯面的小計倆，將人逼急了，這兩人的渾身解數定然已使了出來。
「是...是！」站在那倒下男子身旁，老三緊緊握着手中的長刀，眼前小女孩不過才到自己胸膛，瞧着也十分瘦小，不足為懼。
如此想着，那老三大喝一聲，兩手將刀高高舉起便朝徐幼安劈過去。
「孩子！」
「小姐，小姐當心！」
幾處急促的聲音從四周傳來，徐幼安凝視着這大漢的動作，粗魯莽撞，毫無技巧，最是好破。
藉助雨天地面打滑，她在大漢離自己還有一臂遠的時候，快速半蹲了身子，接着將一隻腿抬起對準男子的膝蓋處，蓄起力一個猛踢，力度之狠，叫男子當場抽了力氣撲到在地。
徐幼安看準時機，見男子摔了個狗啃泥，當下將身子跨坐在他背上，不叫人動彈，又反手將手中長刀架在男子的脖子上，「別動，不然你知曉是何後果。」
說著，她用眼刀掃了眼地上躺着的另一男子。
那老三往她看的方向掃了一眼，地上血水早被雨淋的遍地都是，而他的兄弟已雙眼翻白，不知是死是活，他差點嚇出尿來，當下連大口出氣兒都不敢。
見男子如此老實，徐幼安朗聲對那側三人道，「你們幾個，誰不想死便儘管上。」
少女氣定神閑，面色中沒有半分畏懼之色，甚至用長刀在男子的脖頸上摩擦着，似是在思考如何下手利落一些。
「大哥，怎麼辦？」跟着瞎眼男與阿武糾纏的一男子問着，且不說那娘們，他們對的這男子也是個練家子，他們三人齊上才能勉強與之打個平手，再加上裏面那娘們...
「事到如今，我們撤！」那瞎眼男顯然也是個識大局的，他方才以為那女子不過用些小計倆，事到如今想來並非如此簡單。
若是再不走，莫說拿錢，他們兄弟六人都要折在此處。
「是。」
幸而他們離正門處較近，幾人打鬥着將阿武往外側引着，一番招式下，阿武一個回頭便見那幾人撒腿往外跑，他提起地上的刀就想追。
「阿武。」徐幼安將人喊了回來，「窮寇莫追，左右我們有人質，不怕尋不到他們。」
她將刀刃在男子臉上拍了拍，男子一個哆嗦，「我說我說，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說。」
徐幼安將此人交給阿武，起身去將李思文扶了起來。
「夫人，您沒事吧。」
「你認得我？」李思文衣裙上沾滿了泥水，瞧着頗為狼狽，神色現今卻是鎮定無慌。
到底是大戶貴女，徐幼安心中敬佩。
「在賞花宴上，安兒與夫人有過一面之緣。」徐幼安將礙事的頭髮撥到后側，露出臉來，她一笑。
「原來是你，」李夫人瞧見她的面容，才覺着方才的熟悉感來自哪兒，她點點頭，「好孩子，今天多謝你。賞花宴一見，只覺着你文思敏捷，還是個膽大心細功夫好的。」
徐幼安訕訕一笑，「此地不宜久留，方才瞧着夫人似是徒步而行，若不嫌棄，不如到安兒馬車同乘？」
自己已是衣衫狼狽、髮髻散亂，這副模樣定然是見不了人，李思文自然不會推脫她的好意，當下便與孫嬤嬤上了徐幼安的馬車。
馬車雖簡樸，坐下四個人卻是綽綽有餘，阿武在前側馴着馬，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與她們聽。
這老三顯然知道的也不多，與方才那男子與她們講的話無異。
不過說一個男子帶了十兩白銀叫他們來殺人，什麼有用的消息都沒提供，只說今日此人定會來墓園，長相極為漂亮，應當是一個人來。
這幾個條件徐幼安與李思文皆符合，也不知是奔着誰去的。
徐幼安心中卻是稍稍愧疚，雖不知李思文到底是為何而來，但極有可能是奔着自己來的。
欲與人交好，定要誠然待人。她打算如實相告，「李夫人，這些人應當是衝著我來的，是我連累了你。」
許是少女臉上的愧疚之意過於分明，叫李夫人驀的想到了自己那女兒。
「傻孩子，在長輩面前，你逞什麼強？」李夫人撫了撫她的頭，「今日事發突然，你定然受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