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爭論

少年人笑得明朗，一副弔兒郎當的公子紈絝模樣，卻讓人生不起氣來。那最左側的老頭兒擺擺手，一臉嫌棄樣，示意他快走，左右是來瞧熱鬧的，能坐這麼久本就是意料之外了。

「多謝孫師。」賀宴明轉回身，面上還掛着一抹笑，盯着徐幼安動了動口型，無聲說了三個字。

她定睛瞧着，臉色一僵。

那三個字分明是——小乞丐。

徐幼安以為她的裝扮已作多改變，不想竟還是被這廝給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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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間內，幾位案師還在暗中討論着，他們沒叫徐幼安出去，她只得老老實實站着，不時回應一兩句問題。

雅間外，賀宴明一走出屏風，便見着長福樂呵呵的守在外面了。

「少爺，這是夫人給您和表少爺帶的酥茶，您一定渴了吧。」長福笑眯眯的，狗腿至極將茶盞給人遞上。

嘖，他在雅間內呆了幾個時辰，早便喝飽了。

賀宴明擺擺手，「李端呢？」

「少爺，表少爺在那廂練着呢。」長福遙手一指。

果然見遠處一清瘦的身影，旁若無人的不知在一直念叨着什麼。

賀宴明覺着有意思，這傻小子怕是還不知曉，他那徐兄是個女子罷。臨考當前，比起他這第一名，那最後一名倒是泰然自若的很，進了考場人還在走神。

「少爺，可要小的將表少爺喊來？」看自家少爺那雙深情的眼眸，像是長在了人家身上似的，長福止不住開口破了氣氛。

「不用。」賀宴明將薄扇一甩丟給他，「在這等着。」

長福摸不着頭腦，少爺不是向來「扇不離身」嗎，他直接跟了上去。

「本少爺去更衣，你跟着我幹嘛？」

「...」您不知道說嗎？好好的人，真是白長一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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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考生，你可還會講些別個角色？」沉寂了片刻，雅間內終於響起人聲。

「回案師，小生會的還很多呢。」徐幼安老實回答，毫不謙虛。

「你講的不錯，可再講一個別的故事與..我等聽聽？」雖然好奇花木蘭的結局，可眼下考察面前這個考生的能力似乎更為重要，一位案師猶豫道。

「可本輪選拔似乎沒有此等要求。」徐幼安一臉無辜，顯然是不想再講。

這...

不止那提出此問的案師，其餘人皆是一愣，這可相當於是另給了考生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其餘人想要尚且沒有，這考生竟如此不識抬舉！

那案師拉不下面子，當下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徐幼安卻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幾個老頭兒將她困於此處，已然是相信了她的實力。眼下且不說自己沒有準備別的故事，若是不如花木蘭講的出彩，那便得不償失了。

她踮起腳瞧着窗邊暗淡的黑，已過去幾個時辰，今日開考時候早，她不見了定然比前幾日更明顯些，須得早些回府。

「實在不是小生不想再講，諸位都是行業中的執牛耳者，定然知曉故事需要靈感。」徐幼安拱起手，身子俯低，一副謙卑之相，「方才進雅間之前，小生還未曾想到要講什麼故事，可一進來見到孫師，便想到蘭質蕙心的孫師母，站定見到安明君，便想到李夫人當年名動京城的才貌。」

聽到雅間內那擲地有聲的中性嗓音，經過屏風的賀宴明當下止住了步子。

徐幼安眼神明亮，「小生當即便豁然開朗了，古往今來對於書中人物，皆是沒有限定的，那小生將主角講為女子又如何呢？即便不算別出心裁，也能使所見之人以為這是一個新路子，亦或往大了說，若是聽到小生故事的人皆有所思，那對我們蘇國的女子又何不是另一種活法呢？」

不過幾句話，對幾位固守陳規的案師來說卻是醍醐灌頂。

是啊，這人說的當真不錯。

「你先回吧。」方才被她提及的孫師撫了撫白鬍，神情是看不明的意味深長。

徐幼安俯身告退，路過屏風處，不由得與賀宴明打了個照面。

男人笑的肆意，徐幼安滿面疑惑，竟覺着他那眼神中有一絲...欣賞？

人剛走出雅間，便被一人給擄了去，徐幼安口鼻皆被捂住，身子不受控制的，一個勁兒往後拖。

是個男子，較她高上一些，手勁兒不是很大，應該沒幹過重活。徐幼安面上被拖出紅痕，腦子卻在飛速轉動，什麼人敢在永堂館中公然下手，定然背後有人。

她一番分析，見這人好似沒有停下的意思，當下便在胳膊與手上蓄着力氣，打算一個後空翻接壓腕，將這人撂倒。

徐幼安身子往後一倒，就要出手，便發覺身後這人脫了力氣，她急忙抓緊旁側的門，身子滑下去，人險些跌倒在地。

男人站在那恰着腰，氣喘吁吁不停，「你一個乞丐怎麼這麼沉啊，不應該每天吃不飽飯嗎？」

「....」瞧清了是誰，徐幼安滿頭黑線，這主僕二人真是陰魂不散。

「小乞丐，你別誤會啊，我們少爺沒有惡意，」長福蹲下身與她平視，瞧着四周無人才接着道，「方才少爺說看到你從裏邊出來，便叫我拿住你。」

「...」

好一個拿住她。

這種主僕密事，就沒有必要與她重複一番了。徐幼安拍拍土，從地上站起來。

「小乞丐，」見人不樂意瞧見他，長福乾脆長話短說，「我們少爺說這個地方不是你能來的，不管你來這裏抱的是什麼目的，少爺都會勸說那幾人將你刷掉的，你不必努力了。」

什麼？

徐幼安瞪大了眼，緊盯着他，「憑什麼？就憑他是丞相府獨子，憑他是聖上親封的安明君，便可以隨意將別人付諸的努力毀於一旦？」

「不是，我們少爺怎麼會是..如此下作的人？」長福說著聲音便小了，少爺為何要管這小乞丐的事，他也不明白。

見面前人神色，徐幼安腦中冷靜了些，想來長福不過是個傳話的，她不該將情緒撒到他身上，是自己有些衝動了。

「罷了，我與你們少爺說。」

「可少爺剛進去，還有一組考生呢，不知什麼時候才能——」

「我等他便是。」徐幼安立於牆側，凝眉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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