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衣裳

次日便要動身前往王府參觀賞梅宴。臨行前一夜，徐幼安得以回到宜人居安寢。

孫姨娘特意命人做了新衣裳，打了新首飾給她，衣裳是錦綢的料子，摸上去便知曉價格不菲。兩隻袖口皆綉着梅花圖案，栩栩如生，胸前與裙擺勾出蕾絲花邊，瞧着清雅而華貴。

春桃冬竹兩人緊緊圍着這新衣裳，激動不已。

「小姐快試試，這衣裳料子如此順滑，瞧着好看極了，明日小姐定然是最亮眼的那一個！」

「是啊小姐，這深藍色一般人還真是壓不住，幸而我們小姐膚白如雪，定然能將這深藍色的沉重給壓下去！小姐，您再挑兩個首飾搭配。」

兩個丫鬟勸的起勁，徐幼安僅打量了一眼便不再看。

這段情節書中曾提起過，原情節柳媚沒有生病，為了將軍府的門面，也給她做了一身衣服，是艷麗的澄色，原女主高高興興的穿上了，不曾想到了賞花宴上卻成了一幅笑話。

在將軍府一個個誇的如花兒一般，到了賞花宴她才知曉自己如何可笑。

賞花，意思便是為了看花兒開的有多艷，其餘人家的女兒穿的不是素雅的白色便是清新的綠色，將自己比為觀者或是綠葉，她一身的澄色，在人群中突兀極了。

甚至被知府家的女兒嘲笑作是「冬日之葵」，說她反正綉藝不佳，讓她站在那裏供人觀賞。

那時的原女主自然不懂反抗，瘦弱的身子披上一層亮麗的布料，站在日頭下，汗淚直流，面色難堪，像是一朵提前進入凋零的花兒。.

可眾人偏偏以為是她想要出風頭，喜愛這浮誇的顏色，不想原女主不過是僅僅有這一身體面的衣服。

「小姐，明日搭什麼首飾？」

情節過於清晰，聽到春桃喚自己，她才回過神。

深藍色，徐幼安上前摸了摸衣服的料子，是不錯，可哪有人去賞花宴會穿如此沉重的顏色，即便是她那已到古稀之年的祖母，衣櫥中也不見得有幾件這樣的衣服。

若她沒猜錯，孫姨娘給徐冬榮準備的衣服應當是淺藍色。

徐幼安一手拉住春桃，「那送衣物的小廝現在何處？」

突如其來的動作將人嚇了一跳，春桃遙指了個方位，「方才出去，現下應是往二小姐與三小姐處去。」

此次是孫珍帶她們出去，給自己添了衣服，另外兩個小姐自然也是要象徵性的添一下的。

徐幼安不再多說，拿上衣裳迅速出了宜人居。

她腳程快，還未到淑芳居便見到了走在前側的小廝。

小廝身形瘦弱，雙臂端着幾件被布包完好裹住的衣裳，步子走得極慢。

徐幼安不帶絲毫猶豫，將所有力氣集中於手掌處，對着小廝的脖頸狠狠一劈，眼前人即刻歪歪扭扭倒了下去，手中的衣裳散落一地。

徐幼安打眼一掃，孫珍給徐冬榮準備的衣物果然是一清水兒的淺藍色，與自己那件深藍色形成鮮明的對比。而給徐秋寧準備的三件衣裳則都是淺綠色，綠色本是好看，可徐秋寧膚色偏黑，穿上這等清麗的顏色便更加突出。

她笑了笑，孫姨娘這是打算讓自己與徐秋寧充當綠葉，襯托三妹妹美麗呢。

可徐秋寧有柳媚把關，會不會穿她送的這些衣服那便是另一說了。

眼下這條小道隨時會有人經過，徐幼安動作敏捷，從一眾給徐秋寧準備的衣裳中挑了一件，又將自己那條深藍色的放進去擺列好，這才身形一閃到了不遠處的牆縫后，準備看個放心再離去。

不消半刻，有侍女過去見小廝倒在地上，急忙將其喚起。

「小筒子，你怎麼倒在地上？」

「哎呦，這位姐姐，」被喚做小筒子的小廝慢悠悠站起身，扶着腰不知發生了何事。

「莫不是又偷懶了，這是孫姨娘讓給幾位小姐送的衣裳吧？可真好看。」侍女見着散落開的衣角，止不住感慨。

小筒子一拍腦門，「糟了，衣裳還沒送完呢。」他急忙將地上布包抱在懷中，「多謝姐姐提醒，我得趕快去了。」

小廝趕時間，對之前如何昏厥過去的，反倒不在意了。

徐幼安站在角落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這才離去。

即便後來小廝反應過來是被人打暈了，也斷然懷疑不到她頭上，畢竟她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嬌弱」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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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淑芳居。

柳媚正交代女兒，「除卻徐幼安那個繡花枕頭，你可別被徐冬榮給比下去。」

「娘，你就放心吧。徐冬榮就是個獃子，腦子裏沒東西的貨色。」徐秋寧坐在柳媚塌邊，打理着手指上的蔻丹，對母親的叮囑不甚在意回了兩句。

「你有信心最好。」柳媚輕嘆一聲，受病氣所連，不甚塗抹的她面色較之平日寡淡許多。想當初，自己也是有名的唱角兒，雖說不屬靠臉吃飯那行當，但容貌在當年的永城也是數一數二的。

不曾想有了女兒長的卻不盡人意。

柳媚瞧着女兒的長眉細眼，徐秋寧長相雖比不上徐幼安與徐冬榮，但放在安昌城也是拿得出手的，不過是這身膚色，竟然比大將軍徐睿還要黑上一些，不知是隨了誰。

她眉目又舒展開，好在自己在培養徐秋寧上下足了功夫，雖膚色上稍有瑕疵，但女兒不論琴棋書畫皆是一等一的，即便是庶女，徐秋寧的綉藝在每年的賞花宴上都能撥得頭籌。

自己對她也是相當放心。

母女二人正說著體己話，這廂，丫鬟小青捧着一個布包遞了過來，「稟告姨娘，這是孫姨娘給二小姐選的衣裳。」

柳媚倚在貴妃榻上，眼皮都不曾抬起。

她染着紅蔻丹的手不過擺弄了兩下衣裳便放下了，吊梢眼這才懶懶翻動兩下，「拿走你們幾人分了吧。」

「娘，怎麼了？」徐秋寧不明就裏，拿起一件天青色的長絨夾襖，衣裳料子舒服，顏色也是清新，看上去好看極了。

那袖口處的綉藝更是錦上添花，好別出心裁的圖紋，徐秋寧摸着衣服，心中喜悅，覺着這孫姨娘倒是大方。

見女兒本就略黑的一雙手，被這顏色一襯更是宛如黑炭，柳媚氣不打一處來，「孫珍到底是鄉間婦人，即便是飛上枝頭也只能做山雞，挑的都是些什麼衣裳！」

「拿出去吧，莫要在此處礙眼了。」將衣裳從女兒手中拽出，柳媚伸手一丟便砸在小青身上。

她拋的快，沒注意到徐秋寧垂落在空中的手，與那副戀戀不捨的神情。

丫鬟出去后，柳媚見女兒已心不在焉，還當是她記掛着明日的賞梅宴，索性不再留人。

卻不見徐秋寧一出門便朝下人住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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